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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其他人碰你，我一定幫你殺，可她是醫修啊，還剛剛救了你的性命。」景榮有些急了，之前對衍熙動手動腳，給私人物品下東西的，全被殺了。從來沒有人碰過衍熙大腿，鬼醫不會因為這個被殺吧？

    衍熙沉默着不說話。他心潮湧動，身上還有熱度，真想殺掉那個亂他心神的女人。

    但他清楚，鬼醫在他面前不是作為女人，而是作為醫者。那樣認真細心，又有高超絕活，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應該是有苦衷。鬼醫令也太便宜了些，他手下那些要價一個比一個高，關鍵時候還不一定頂用。

    看到衍熙不說話，景榮心想完了。之前有人爬了衍熙的床，他氣得拆了整家客棧，說那裏的每一個物件都讓他噁心。他不會要把鬼醫碎屍萬段吧？

    「衍熙？老大？」景榮遲疑地喚了兩聲。

    衍熙仍半眯着眼睛，沒有理會。

    景榮重重咳了一下，說：「我建議，應該招攬鬼醫。」

    「鬼醫很有實力，如今的身價太低了。如果把鬼醫令拿到無極來拍賣，價格至少翻十倍。再治好幾個名人，拍出上百倍都是輕輕鬆鬆。這樣想想我們能賺多少錢？」

    和鬼醫合作的紅葉樓只有一家，而他們的店鋪遍佈人類聚集城市，在妖族和魔族中也有不少。想要打響「鬼醫」的名號，並不難。

    白天，確定鬼醫能治時，景榮就有了這個想法。

    「而且，咱們還要跟毒公子對上。你有了提防不會再中招，可兄弟們呢？留下鬼醫，也能保我們自己人的性命。」景榮看着面無表情的衍熙，小心翼翼地說。

    「這事你來辦。」沉默片刻，衍熙說服了自己。把那個女人收為己用，不怕她做不利的事。仔細想想，對之前那個畫面的牴觸，也沒有那麼嚴重了。

    「太好了，那我馬上安排。」景榮興奮地搓了搓手。做了件好事，還招攬了能救命又能掙錢的人，他賺大了。

    空曠的室內重歸安靜，細膩的白紗輕掃瑩潔如玉石的地板，浴池裏，衍熙半躺着。

    他現在有一個強烈的想法，掀開那張面具，看看底下的臉。

    對，他只是好奇。從來沒有一個人如鬼醫那樣，根本看不透。等她投入麾下，了解清楚後，就不會再擾亂思緒了。

    第二天早上秦依依來繼續治療時，發現傷者情況很好。昨晚擔心半夜傷者暴躁毒發出事，她都沒有回空間睡覺，而是在紅葉樓等候。

    這毒最強的地方在於恐怖的再生能力，一不小心就會讓毒復發。如果說昨天的治療是驅散敵軍，今天就是收復失地，想辦法讓傷者的腿重獲生機。

    她再一次感受了傷者的強大，恢復起來速度極快，讓她準備的丹藥都派不上用場。藥沒賣出去，她不是很開心。

    衍熙同樣不開心，隨着他的腿逐漸恢復，觸感也越來越清晰。鬼醫的每一下動作，都牽動着他的心，腿上的滾燙也從來沒有褪去。

    治療結束，接下來只待自行恢復。

    臨走時，景榮邀請鬼醫一起去喝茶。

    秦依依想也不想拒絕了。作為一個工齡極長的老油條，她只談業務，拒絕工作之外的無效社交。

    留下景榮在風中凌亂，作為天河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很久沒有這樣被果斷拒絕了。

    他揮揮手，派出兩個暗衛前去跟蹤。跟小廝說，他要求見紅葉樓樓主。

    在茶桌前，景榮喝掉了兩杯茶水，楓公子才珊珊來遲。

    門剛開，一股甜香飄來，像是熟透了的果實，又像是正在腐爛的花。穿着火紅輕紗的男子，扭着水蛇腰朝他走來。

    若不是那張美極了的臉，景榮都要吐出來。但他知道，有人就好這一口，紅葉樓永遠是聚靈城中最紅火的茶樓，男客女客都很多。

    楓公子坐下，翹起二郎腿，露出穿木屐的玉足。

    景榮趕緊問道：「公子，在下想約見鬼醫，不知可有門道？」

    「你不知道？那你之前是怎麼見的她？」楓公子用羽扇擋住下半張臉，眼睛彎成新月，發出悅耳的笑聲。

    景榮沉吟，再問：「可要用鬼醫令？在下並非要醫治，是有其他事情。」

    「鬼醫不談除了救命以外的事。」楓公子笑得花枝亂顫。

    要是個女人就好了。景榮悄悄掐了下大腿，用通感刺激自己。這楓公子的魅惑果然強，沒有用靈力，都讓他有些心神意亂。

    他急匆匆出了樓，被冷風一吹，才想到，那楓公子大概看穿了他想要挖走鬼醫。

    暗衛也帶來消息，找到了鬼醫的住址。

    景榮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放棄登門拜訪。

    鬼醫全副偽裝，查不到任何過往信息，應當是有秘密。去到她未公開的地址，可能是一種冒犯。還是不要觸怒高人為好。

    他決定走正常途徑，購買鬼醫令，約見鬼醫。為鬼醫花錢，也能顯示出他的誠意。

    紅葉樓每月初一十五，都會拍賣出一枚鬼醫令。還有鬼醫長期收購天材地寶，每件寶貝都能換取鬼醫令。

    正常購買，每枚鬼醫令，約一萬多塊仙玉，相當於普通人類一年的收入。這只是請鬼醫出山的價格，後續的丹藥、藥材等還需要傷者自己出。而收購的東西，不是無價之寶，就是有價無市。

    但對於性命來說，這個價格不算什麼。醫修、丹藥、寶貝常有，能夠保命的人卻萬般難求。

    鬼醫治好了衍熙，為他省了大筆錢，還防止衍熙砍腿後經常發火，景榮覺得這鬼醫令可太值了。

    他直接帶了幾件市面上買不到的天材地寶，去紅葉樓換了數枚鬼醫令。做好長期奮戰的打算，畢竟鬼醫看上去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高人有些脾氣是正常的，他得表現出誠意。

    當場，他就拿出一枚求見鬼醫。

    下午，他們就在無極拍賣場的貴賓包間裏見面了。

    「傷者呢？」秦依依又見到景榮，沒什麼情緒。

    「想找閣下談談。」景榮把幾枚鬼醫令在桌上一字排開。

    呦，這是想拿錢砸自己。秦依依剛在紅葉樓收到了幾乎買不到的天材地寶，還是很開心。付費閒聊，也不是不可以。

    「閣下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無極。論拍賣，我們可比紅葉樓要強，至少能讓鬼醫令的價格翻十倍，若願意去其他地方出診，那價格就更高了。」

    在景榮看來，這條件鬼醫一定不會拒絕。鬼醫不開藥館坐診，用拍賣的方式才能得到請她出診的資格，顯然是重利之人。無論鬼醫和紅葉樓的分成是怎樣的，到他這裏肯定要比在紅葉樓賺得多得多。

    「沒有興趣。」

    雌雄莫辨的聲音傳來，給了景榮重重一擊。

    「閣下不再考慮考慮？分成我們可以讓步，我們這裏的待遇顯然比紅葉樓要好得多。」景榮微微側身，展示整個房間。

    無極拍賣行絕對是聚靈城最豪華的地方。這個貴賓房間，用整塊晶石打造而成，通體茶金色，富麗奢華。裝飾的擺件、掛飾，無一不是大師之作，個個都能拍出天價，裏面的靈氣已經濃郁到快要結成液體。

    談重要的生意，景榮經常選用這個房間，一來就會把人鎮住，他總能從談判中獲得更多利益。

    「不考慮。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鬼醫起身，朝門走去。

    「等等，我還備了禮物，望閣下仔細思量。」景榮取出一枚戒指。

    白色的光暈一閃，一個個華麗的盒子出現在透明晶石的地板上，丹藥，藥材，珍寶，應有盡有，本就豪華的房間裏更加熠熠生輝。

    帶着面具的鬼醫轉身看了一下。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不必了。」門輕輕關上。

    景榮的笑容僵在臉上。怎麼會有人對這些東西完全不動心？

    他垂着頭，想着該怎麼向衍熙匯報。

    查鬼醫背景不成，招攬鬼醫也不成。明明他是衍熙最得力的助手，怎麼一遇到鬼醫，就事事都難辦成呢？

    他出了無極，在幾個暗衛的守護下，朝一處普通民宅走去。

    一到小院門口，暗衛通通現身，舉起武器。

    看到他們凝重的樣子，景榮知道肯定出事了，趕緊發信號招來更多人，並帶人隱藏氣息，悄悄潛入小院。

    院中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其中不少是和暗衛同樣的衣服。

    暗衛們都紅了眼。一部分緊圍着景榮保護他，一部分去屋裏探尋。

    主屋打開，也全是屍體。東屋亦然。景榮的心都揪在一起。

    西屋的門突然開了。暗衛們齊齊轉身亮劍。

    卻見一身白衣的衍熙坐在輪椅上，如清風明月，不染塵埃。

    景榮趕緊跑過去。

    「沒事吧？」若是之前，他肯定不會問這話，多少人來刺殺，都是送死。可現在，衍熙剛治好毒，身體還很虛弱，修為也沒恢復。

    「撫恤好他們的家人。給我換個地方。」衍熙嫌惡地看了一眼滿是血污的院子，停在乾淨的小屋裏。

    「屬下有罪，請尊上責罰」一個黑影突然出現，跪在衍熙腳邊。

    他是暗衛之首，敵人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引走了他。剩下的暗衛不足以應付敵人，尊上明明虛弱到還站不起來，竟然能幹掉那麼多強者。他既羞愧又佩服。

    「不怪你。是有內奸，知道我受了傷。去，先安撫好兄弟們，再去查查那幾個給我看過毒的傢伙。」衍熙伸手拍了拍黑影的肩。

    景榮聽到這話，也是滿心懊惱，小心地問：「那鬼醫呢？」

    「之前，她有的是機會殺我。」衍熙的眼前浮現了那張被迷霧擋住的臉。

    「安排我搬去她住處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