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之前在南京上的警校，還在這裏參加過幾個月培訓與實習，所以他對這裏不全陌生。

    老兵念叨着：「各個部隊在上海打的都傷了元氣，在上海就補充了四五次，到了南京又是一場惡戰，老兵都折騰完啦，德械師就剩個名字嘍!小子，好好打鬼子，咱們是嫡系，老百姓好吃好喝供着咱們，是到還帳的時候啦。」

    到底什麼情況？趙誠在自己剛才被嚇暈的地方看了又看，頭疼。難道非得再挨一發啞彈才能穿回去嗎？！還是用頭撞撞牆試試？沒做夢吧？

    老兵看着趙誠還在發愣，就又賞了他一下還魂腳。

    趙誠不敢再胡思亂想了：「連長，為什麼其他人都躲在後面的戰壕里，就咱們再在這裏守着？」

    「咱們這是前哨，是營里的眼睛，一會鬼子摸上來，咱們能給後頭的弟兄們提個醒。

    「鬼子的炮怎麼都打到後頭城牆上去了？」

    「城牆上即有28個射擊位，包括城牆根還有兩個37炮反坦克炮射擊口、26個機槍的射擊孔。不把這些都收拾掉鬼子就算上了城牆也是送死。?」老兵一臉得意：「前天要不是換防的時候亂糟糟的，鬼子再打三天也摸不到城牆。」

    剛才躲炮彈的時候，趙誠的槍不知道丟哪裏去了，從老兵手裏接過了一支新步槍，是戰死的弟兄留下來的。趙誠先用衣袖把槍擦了一遍，?九成新，看了看槍上的銘文，居然還是德國造的槍的前主人把槍保養的不錯。?

    趙誠把身上口袋摸了一遍，全部家當居然只有十九發子彈，手榴彈還有一個，上衣口袋裏有五塊錢法幣。學着老兵拉開槍栓，把五發子彈塞進了彈倉，又哆哆嗦嗦的給槍上了膛。心裏總算定下來的。

    「連長，咱們連其他兄弟呢？」

    「都死球了，命不好，剛才鬼子的炮打在人堆里了。」老兵絮絮叨叨，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小子命大啊，那麼大的炮彈也能啞火。別害怕，一會打起來的時候跟着我，機靈點。我從民國十六年就在隊伍上了，見的多了，這打仗啊越怕死死的越快。真要遇上了那就是命。鬼子槍打的准，輕易別露頭，放一槍就得換個位置，把那個德國頭盔戴好。」

    老兵一邊探頭看着戰壕外面的動靜，一邊在戰壕里鬼子的屍首上摸索着能用的東西，不一會就收集了一堆零碎。老兵把香煙奶糖和各種值錢的東西裝進了自己口袋，塞給趙誠面前放了兩顆手雷和一個防毒面具。「他們用不上了啦，誰找到就歸誰，弟兄們都不易，活着攢點老婆本，這戰場上誰找到就歸誰。」老兵手沒閒着嘴也沒停下。

    趙誠也有樣學樣，稱着煙霧的掩護，把外面一具鬼子屍首小心拖進了戰壕。好在前世辦過辦過不少殺人放火的案子，趙誠對屍體和內臟並不陌生。鬼子死的時間應該不長，槍傷沒有要了他的命，是失血過多掛掉的。

    看着趙誠求教得擺弄鬼子的屍體，老兵似乎有些意外，這個新兵蛋子有點意思，居然不怕鬼子屍體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零碎，收拾東西也像個老手，很仔細，連鬼子嘎吱窩裏的身份牌都掏出來了！老兵心裏給了評價，三仗不死肯定能成個好兵。

    趙誠拖過來的是一個中尉，鬼子中尉歲數似乎不大，明顯是個有錢人，身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很多。口袋裏插了一支金筆，腰裏的槍套里支進口的花口擼子，而不是日軍標準配置的南部十四年式，四個彈夾滿滿的，還有兩盒備用子彈，看得出來鬼子把槍保養的很好。趙誠把鬼子的槍套卸下來帶在自己腰上，這槍和六四差不多，以前刑警隊從毒販子那裏繳過一把，趙誠玩過，又熟悉的武器在手邊心裏總算有了點底。鬼子的手腕上的手錶挺好，瑞士進口的「羅埃斯」兩針半。口袋裏還有四百多日本票子，不是軍票是金票，軍官圖囊里還有九個一兩重的小金錠、一個五兩重的小金條和一對挺沉的絞絲金手鐲，不用看也知道是肯定是從路上搶來的，趙誠用鬼子的收納袋裝了放在貼身的口袋裏。還有打火機、指南針、多功能刀、繃帶、望遠鏡之類的小玩意，趙誠也不客氣，偷偷把東西一併收進了自己的挎包里，兵荒馬亂的，這些東西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救命。

    趙誠把鬼子口袋裏的森永奶糖、蝙蝠香煙和金戒指一起扔給老兵，「連長，日本人大老遠送來孝敬你的，可別嫌棄啊。」

    老兵笑的眉不見眼：「行啊，小子。新兵蛋子上戰場還能笑的出來，你是第一個。以後當官了，想發財找小日本。千萬別搜自己弟兄的腰包，會挨黑槍的。」?老兵把奶糖又扔了幾顆回來，還給了兩塊鬼子身上找來的餅乾。「收好了，一會餓的時候吃。鬼子的炮不歇下來後頭不敢送吃的上來，你先吃塊糖墊墊肚子。等一會天黑了就好，鬼子捨不得用他們的兵和我們打夜戰。」

    日本人的炮聲稀疏了很多，他們知道75毫米以下口徑的火炮對南京的城牆起不了多大傷害，所以這種零星的炮彈更多的是為了讓中國軍隊不得安生。

    趙誠看了看手錶，現在是四點半，12月份天黑的早，離天黑還有不到一個小時。老兵說只要再堅持一下，晚上就有機會撤回城裏修整了，運氣好的話還能吃上熱呼的飯菜。老兵開始猜測後面在做什麼吃的，趙誠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老兵的話。

    陣地上躺着不少日本人，可他們身上都沒有備用的罐頭，餅乾也幾塊，從胃裏的東西來看，他們的伙食不怎樣。難道鬼子的補給不行了？?趙誠很想集中注意力，可是心裏卻止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這樣似乎能讓時間過的快些?。不知道家裏怎麼樣了自己能活過今天麼？爸爸媽媽在家該着急了吧，幸虧早上把彩票兌了，就算回不去父母也能有人幫着照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