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捉賊見髒

作品:《霸唐血途

    空悔一聲爆喝:「這小賊到了這裏還敢強辯,給我打!」

    兩邊的和尚吆喝一聲,拳腳齊下,房若虛哀嚎連天,不一會,沒了聲響。

    ……

    步雲飛躲在院外樹蔭下,聽着裏面好不熱鬧,如同是喝了冰鎮酸梅湯,涼爽甘甜,好不安逸。

    步雲飛原本也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一個字攤先生,受人白眼,遭人呵斥,也是家常便飯。只是,那房若虛太過刻薄,明明是他擋了步雲飛的生意,卻仗着身邊有個力大無比的胡人,反誣步雲飛看白場,還扯破了步雲飛長衫,害的步雲飛當眾出醜。

    常言道,打人不打臉,房若虛扯破了步雲飛的長衫,就如同是打臉!步雲飛一口噁心實在難以下咽,只是忌憚房若虛身邊的胡人功夫高強,不敢用強,便做了個局,把自己吹成個富家公子,把房若虛騙進了大慈恩寺。

    步雲飛在大慈恩寺混了兩個月,早已把裏面的樓堂館閣搞得清清楚楚,知道般若堂是佛門禁地,就把房若虛帶進了般若堂,隨口扯了個謊,把房若虛一個人留在那裏,自己跑到院牆外的樹蔭里乘涼。

    也該房若虛倒霉,這小子滿心想着步雲飛許諾的二百兩銀子,竟然沒看見「般若堂」三個斗大的字。這也就罷了,可這小子還不老實,鬼鬼祟祟四處打望,那副賊眉鼠眼的樣子,誰看了都生疑。

    且說,步雲飛聽見房若虛在般若堂里哭爹喊娘,憋在胸中的惡氣總算是一吐為快,眉頭舒展,心情大好。可聽了一會兒,那房若虛卻沒了聲響,步雲飛的眉頭又擰成了個大疙瘩。

    他只是想借和尚之手,讓房若虛吃些苦頭也就罷了。可聽裏面的動靜,那些和尚下手極重,簡直就是把房若虛往死里打!

    那房若虛最多也就是個擅闖禁地之罪,稍稍懲治一下,趕出寺去,也就罷了,哪裏至於趕盡殺絕!大慈恩寺號稱天下名寺,這群和尚是玄奘法師的徒子徒孫,怎麼一點玄奘法師的慈悲心都沒有!

    步雲飛與那房若虛,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就是言語不和,絆了兩句嘴。房若虛雖然尖酸刻薄,可畢竟同為天涯淪落人,又不是勢不兩立的仇人!那要是房若虛真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步雲飛於心不忍。

    步雲飛從樹蔭下鑽了出來,三步兩步跑進院門,只見房若虛被兩個和尚架着,鼻青臉腫,身上的長衫碎成了布條,連哭喊聲都叫不出來,幾個和尚猶自不肯住手。

    步雲飛只得躬身說道:「各位師父手下留情!」

    「什麼人,膽敢私闖般若堂!」空悔站在屋檐下喝道。

    和尚裏面,有認得步雲飛的,說道:「師父,他叫步雲飛,晚上常來寺里留宿,白天在寺外西牆下擺個字攤,人卻也老實。」

    步雲飛與寺里的下等僧人廝混,卻有也些人緣。只是,他是個盲流,與空悔這些有身份地位的高僧,沒什麼交集,空悔不認得他。

    空悔轉向房若虛:「步雲飛?就是他把你帶進寺里來的?」

    房若虛被兩個和尚架着,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把他給我拿下!」空悔大喝一聲,眾僧一擁而上,把步雲飛架了起來,推倒在房若虛的身邊。

    步雲飛叫道:「空悔大師,這裏面有個緣故……」

    「私闖般若堂當然有緣故!」空悔一聲冷笑:「佛爺心中清清楚楚!你們兩個毛賊小合夥偷盜佛寶。你假扮盲流,明為來寺里留宿,暗地裏打探路徑,再讓房若虛進來偷盜,你在外面把風。如今,房若虛失手被擒,你又來打圓場。這點伎倆,豈能瞞得過佛爺!」

    步雲飛心中叫苦,事情搞複雜了,原本就是個惡作劇,被空悔如此解讀,大有預謀作案的嫌疑,只得說道:「大師,容在下把話說完。我和這位房若虛素昧平生,今天只是湊巧相遇,一言不合,起了些齷蹉,在下一時性起,把他引到這般若堂,只是想借大師之手讓他吃點苦頭。他確實不是賊……」

    空悔喝道:「步雲飛,你巧言簧舌,豈能瞞得過佛爺爺,我勸你還是招了,否則,休怪佛爺爺不講情面!」

    那空悔極為剛愎,不容人說話,步雲飛心頭火起,抗聲說道:「大師,佛家慈悲為懷,即便房若虛有所不是,你們也不能把他往死里打!這般若寺是佛門重地,你就不怕血光污了佛寶!況且,大慈恩寺雖說是天下名寺,也是我大唐域內,當遵守我大唐律法,如有偷盜之事,那也該官府來管,你們豈能濫用私刑!」

    步雲飛幾句話,說得句句在理,那空悔氣得渾身發顫:「好一個巧言簧舌的盜賊,佛爺爺說不過你,來呀,給我打!」

    眾僧把步雲飛摁倒在地,正要動手,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阿彌陀佛!」

    眾僧慌忙放了步雲飛,齊齊站成兩排,雙手合十

    院門口,站着一位老僧,面色紅潤,長須銀白,面色沉鬱,眉宇微鎖。步雲飛認得,來人正是大慈恩寺的方丈空明。步雲飛在寺里廝混兩月,遠遠見過幾次。


    空悔慌忙施禮:「方丈師兄……」

    空明微微搖頭:「空悔,你也是寺里的長輩了,修行多年,當知受中正安舒!如此急躁,如何為眾僧師表?」

    「是!師兄!」空悔低頭合十,不敢再言。

    空明看了看步雲飛,緩緩說道:「這位施主說得對,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豈能出手傷人。何況,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們這麼做,豈不是有違佛法,空悔,你是寺里的執法僧,帶頭犯戒,應面壁自省!」

    空悔俯首說道:「師兄教導的是!出手傷人,確實犯戒,弟子甘願受罰。可事情是搞清楚了的,他們當真是賊,一個望風,一個行竊。」

    「捉賊見髒!」空明說道:「髒物呢?」

    「這個……」

    「荒唐!」空明斥道:「趕緊給那位施主敷藥療傷,這位應該是步雲飛施主吧。」空明看着步雲飛。

    「正是!」步雲飛點點頭。

    「請隨我去後堂相敘。」空明向步雲飛合十施禮,轉身離了般若堂。

    空悔看着空明出了院門,衝着步雲飛喝道:「算你們運氣!還愣着幹什麼,沒聽見方丈的吩咐嗎!」

    步雲飛看了看癱地上的房若虛,說道:「大師,這位房若虛……」

    「果然是狐朋狗友,倒是義氣!」空悔斥道:「放心,出家人說一不二,會為他療傷的!還不快走!」

    步雲飛隨着空悔,離了般若堂,趕上了走在前面的空明。三人穿過一片桃林,來到一個水塘邊,塘前綠柳成蔭,草木繁盛,塘中碧水蕩漾,荷花搖曳,一間草屋臨塘而建,土牆草頂,很是簡陋。

    三人進了草屋,屋內擺設更是簡陋,一張禪床,一個小木櫃,兩張圓凳,一張方桌,再無長物。雖然簡陋,卻是齊整。

    步雲飛對這位空明方丈心生敬意。大慈恩寺的地位極高,因為是玄奘的坐寺,不管是在朝廷上還在民間,都享有極高的名望。其在百姓中的人氣,甚至在皇家寺廟法門寺之上。所以,寺內的主持方丈,必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其地位極高,朝廷十分敬重,每年都有極其豐盛的供奉。然而,這位空明方丈,生活確實極為簡樸,甚至是清苦。

    空明在靠窗的圓凳前坐下,緩緩說道:「施主請坐!」

    「弟子不敢!」

    空明笑道:「施主不必客氣,你站着,老衲坐着,如何相敘?」

    步雲飛只得陪着小心,坐在空明的對面。空悔則是站在了空明的身後。

    空明這才說道:「步施主,你與那房施主,當真是初次見面?」

    步雲飛點點頭。

    「可否告訴老衲,你們二人因為何事去般若堂?」

    步雲飛頓時漲紅了臉。

    捉弄房若虛,其實就是地痞無賴的勾當,只是步雲飛做得稍稍文雅一點,沒有直接動手打人,而是借了寺里和尚之手,不過,性質是完全一樣的。步雲飛雖然流落長安,頗為潦倒,可也是自視甚高,用這種下三濫勾當整人,頗有些掉價。

    只是,事已至此,步雲飛只得紅着臉,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剛說完,空悔喝道:「一派胡言!」

    步雲飛暗暗苦笑,這件事做得的確荒唐,也怪不得空悔不信。當下只得虛心說道:「在下知道此事荒唐,大師不信,在下也無話可說。可不管怎樣,我們身上並無髒物,就算是行竊,也是未遂,大師何必苦苦相逼!」

    「未遂?」空悔冷笑:「只怕你們兩個月前就已經得手了!」

    「大師這是何意?」步雲飛驚問。

    「你心裏清楚!」空悔的眼睛裏,露出兩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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