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扒灰皇帝

作品:《霸唐血途

    現在的唐明皇內憂外患,外有安祿山叛軍虎視潼關,內有楊國忠弄權,崔光遠甚至隱隱聽說過一個「黑雲都」也在蠢蠢欲動!

    替皇上辦事,不再是什麼美差,摸不清水深水淺,會把身家性命都搭進去!

    崔光遠只是一個靠着賭博起家的賭徒,並沒有多少政治資本,他的那些官場上的朋友都是賭友,真要到了關鍵時刻,誰也靠不住!

    所以,他必須要向高力士問清楚,即便是問不清楚,至少也要得到一點提示,以便早作打算。

    「老奴恭賀崔大人高升!」高力士還是用他慣有的奴才式的腔調,輕輕說道。

    「高大人,你我同殿為臣效忠皇上,凡事還請提示一二!」崔光遠低聲說道。

    「崔大人問得太多了!」

    「高大人,下官絕不會記得高大人說過的一個字!」崔光遠這是鐵了心要從高力士嘴裏掏點東西,沒辦法,事關身家性命,崔光遠也豁出去了!

    高力士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冷笑!

    崔光遠心頭咯噔一下。

    高力士是個奴才,至少,他一直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標準的奴才!

    一個奴才是不會發出冷笑的!

    崔光遠與高力士打過無數交道他這是第一次看見高力士的臉上,露出冷笑。

    那一絲冷笑來得快也去得快。僅僅是一瞬間,高力士的臉上,又恢復了奴才的殷勤。

    但這足以讓崔光遠心驚。

    「高大人,下官告辭!」崔光遠慌忙說道,他知道,再問下去,就沒有什麼好果子了。

    「崔大人且慢!」高力士低聲說道。

    「下官得趕緊去京兆府上任!」崔光遠冷汗淋漓,心頭大為後悔,不該問那麼多。

    高力士湊到崔光遠耳邊,低聲說道:「崔大人見諒,老奴愚鈍,難以給崔大人想要的提示!不過,崔大人府上,不是有一個步雲飛嗎?他現在是皇上親口加封的驍騎尉,陝郡節度使!」說着,又提高了嗓音:「貴妃娘娘那邊,老奴還要去伺候,恕不奉陪!」

    高力士說完,向崔光遠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崔光遠站在大殿中央,看着高力士的背影,一陣發呆。

    直到高力士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崔光遠一陣哆嗦,隨即快步出了大殿。

    ……

    一個時辰後,親仁坊,博陵府。杯斛交錯,喜氣洋洋。

    博陵府主人崔光遠與步雲飛,並排坐在上席,崔書全、拔野古對坐在下席,席上雖然只有四個人,席桌上,竟然擺上了一百多道美味佳肴!

    崔光遠這是擺出了國宴的架勢。

    席桌上,崔光遠對步雲飛殷勤備至,

    高力士那一句耳語,讓崔光遠醍醐灌頂——他是因為步雲飛才升了官!

    皇上沒有明言的事情,必然與步雲飛有關!

    崔光遠並不知道步雲飛與是怎麼攀上了皇帝的關係,但他從高力士說的話中聽得出來,步雲飛這個六品驍騎尉,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遠遠高於崔光遠這個京兆尹。

    所以,崔光遠匆匆回到府中,立即大擺筵席,宴請步雲飛、拔野古。

    席桌上,崔光遠滿面紅光,他卻也是個海量,一連喝了二十杯酒,卻是興致不減,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扶着步雲飛肩膀,連連招呼:「寧先生,不,步將軍、步大人、你把兄弟我瞞得好苦!」

    「步某也是身不由己,還請崔大人多多見諒!」步雲飛笑道。到了現在,步雲飛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這十幾天來,隱姓埋名住在博陵府上,這崔光遠倒也實在,不僅沒有為難他,反倒是照顧得十分周到,步雲飛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步將軍隻身進京,為顏杲卿鳴冤,步將軍的義舉,感天動地!」崔光遠正色說道:「況且,步將軍乃兄弟的福星,自從步將軍住進博陵府,兄弟一日三遷,兄弟感激都來不及,豈敢怪罪!」

    崔光遠一口一個兄弟,崔書全聽着很是彆扭,喝道:「老爸,亂了輩分了!步將軍乃是我的大哥!」


    崔光遠沉下臉來:「小兔崽子,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媽的,步將軍住進博陵府十天,你這狗東西一點風聲也不透!害的老子慢待了貴客,惹人恥笑!看在步將軍面子上,老子就饒你一回!」

    崔光遠卻是毫不示弱:「老爸,老子幸虧沒告訴你,說句老實話,你要是知道我大哥的身份,別說是慢待,八成是要向楊國忠高密,加害我大哥!」

    崔光遠對他老爹的德性一清二楚,這句話,算是說到了崔光遠的癢處。

    步雲飛沒見到唐明皇之前,崔光遠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是八成,而是百分百要去向楊國忠高密!

    崔光遠臉上青白不定:「小兔崽子,你竟敢頂撞為父!」

    步雲飛見崔光遠下不了台,正色說道:「崔大人為人忠義,對朝廷赤膽忠心,如果得知自己的兒子和叛將在一起,理應挺身而出大義滅親!這正是崔大人光明磊落之處!步某即便是因此而身陷囹圄,也是心服口服,並不敢怪罪崔大人!」

    「對對!」崔光遠慌忙說道:「那個時候,我又不知道步將軍是被冤枉的,若是知道步將軍住在府上,出於對朝廷的忠心,自該出首,責無旁貸!這也是崔某身為京兆少尹分內之事嘛!」

    崔光遠早就知道步雲飛不是叛將,其實,是不是叛將,受沒受冤枉,一點也不影響他做出出首的選擇。當然了,步雲飛給了他一個台階,他就順勢往下走。

    崔書全鼻子一哼:「雖然如此,也不能亂了輩分!步將軍是我大哥,你憑什麼和他稱兄道弟!」

    「胡說,我與步將軍一見如故!」崔光遠怒道。

    崔書全大為不服:「我和大哥是患難生死之交,你憑什麼橫插一缸子,搶我大哥……」

    崔光遠拍案而起,指着崔書全的鼻子怒道:「放屁!老子與步將軍乃是生死之交……」

    「你才放屁,老子才是與大哥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生死兄弟兄弟!」崔書全毫不畏懼:「老東西,你竟然搶兒子的大哥!」

    「兔崽子,老子又沒搶你的老婆……」

    步雲飛慌忙按住崔光遠:「崔大人噤聲!」

    崔光遠一個激靈,慌忙捂住嘴巴,出了一身冷汗。

    老子搶兒子的老婆,這種事,民間俗稱扒灰,在天寶年間,卻是說不得!

    因為,當今聖上就是個老扒灰。他把兒子壽王李瑁的老婆楊玉環搶到了自己床上。

    李隆基多方掩飾,讓楊玉環又是出家又是改換父籍,可天下人卻是心知肚明,只是誰也不敢點破,甚至,為了避諱,連「扒灰」這兩個字都不敢說,唯恐被人指控映射聖上。

    崔光遠八方玲瓏,當然知道此中厲害,只是三杯黃湯落肚,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不留神,說出了皇上的忌諱。

    崔光遠知道他老子說漏了嘴,乘機喝道:「老爹,兒子的那個什麼搶不得,兒子的大哥也是搶不得!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步將軍是我大哥!」

    崔光遠被崔書全拿住了把柄,只得怏怏說道:「也罷,那就委屈步將軍做個晚輩了!」

    步雲飛見席間亂七八糟,不成體統,哭笑不得,只得說道:「今天是崔大人升遷的大喜日子,各位還是緊扣主題,吶,咱們共同舉杯,恭賀崔大人榮升京兆尹!」

    眾人紛紛應和,舉杯同飲。

    飲罷,崔光遠低聲說道:「步將軍,還請借一步說話。」

    酒席是為了和步雲飛套近乎,近乎套得差不多了,崔光遠心裏一直惦記着京兆尹的事,這個京兆尹,恐怕不好當!

    「這酒桌上,都是步某的生死兄弟,崔大人有話,但說不妨!」步雲飛說道。

    「就是!」崔書全喝道:「我們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生死之交。老爹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小兔崽子!」崔光遠喝道。

    「老爹說話放尊重些!」崔光遠鼻孔朝天:「老子乃是大唐伏牛山軍使,你應該稱呼老子崔將軍!」

    「伏牛山軍使?」崔光遠吃了一驚。

    「不錯,令郎崔書全,乃是皇上御筆加封的伏牛山軍使!官居從七品。」步雲飛說道。

    在離園,李隆基不僅授予步雲飛陝郡節度使之職,而且,還給了步雲飛三十多道御筆空白敕命,步雲飛可以隨意任命七品以下官職。這也是唐明皇對步雲飛寄予厚望。

    步雲飛看在崔光遠的面子上,先給崔書全發了個伏牛山軍使的官職,這也是為了感謝崔光遠這些日子的收留。

    崔光遠大為驚奇,步雲飛不僅讓他升了官,連他兒子都跟着沾光,做了個軍使,身上有了前程,對步雲飛更是敬仰。

    「崔大人有何指教?」步雲飛問道。

    崔光遠這才說道:「步將軍,崔某今日升任京兆尹,雖然也是崔某平日裏克己奉公,勤政愛民的結果,不過,這長安城裏,克己奉公勤政愛民的官員,多了去了,卻讓崔某佔了先!這裏面的機關,還請步將軍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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