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金吾兵曹

作品:《霸唐血途

    「步先生,在座諸位都是老熟人了,學生就不一一介紹了!」顏泉明說道。

    步雲飛點點頭,向張興拱手說道:「張先生,別來無恙!」

    當初,雖然是張興把步雲飛弟兄三人抓進了大牢,可大家相處得還不錯。而且,後來又是張興出手,救了他們三人,說起來,張興也是步雲飛的恩人。

    「還好!」張興拱手還禮,卻並不多言。

    「馬大人可好?」步雲飛轉向馬燧。

    「還好!」馬燧面無表情:「步先生可好!」

    「請馬大人放心,步某一切都好!」步雲飛笑道。這五個人,要說真心希望他好好活着的,只有馬燧!

    雁泉明這才說道:「步兄,今天晚上,發生了很多事,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學生的表弟張通幽,與步先生發生了些誤會,通幽,你先過來,向步先生陪個不是!」

    張通幽神情惶恐,急忙走上前來,向步雲飛躬身施禮:「步先生,小弟一時不明,被奸人蒙蔽,冒犯了各位英雄好漢,還請步先生見諒!」

    步雲飛心頭冷笑,張通幽品性奸詐,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顏泉明言詞懇切,張通幽又是他的表弟,聽顏泉明的口氣,是想為張通幽開脫,步雲飛只得笑了笑:「步某與張公子無冤無仇,張公子原本也沒有理由要置步某於死地,我想,這裏面一定是有誤會。」

    「步先生果然豁達。」顏泉明說道:「通幽,你暫且退下!」

    張通幽唯唯而退,退到了顏泉明的身後。

    顏泉明繼續說道:「通幽是學生的表弟,他自幼失去雙親,家父憐他孤苦無依,將他收在家中,如親子一般養育。通幽從小心思聰敏,家父親曾經說過,他的才智在我之上,如果他謙虛好學,克己守禮,前程遠在我之上!」

    步雲飛暗暗點頭,顏杲卿說的沒錯,顏泉明為人忠厚,要說聰敏機巧,的確是遠遠比不上張通幽。

    「只是,他性情浮躁,不肯用心讀書,卻喜歡結交江湖遊俠,我家祖輩都是書香門第,家父看在眼裏,雖然不喜,念他自幼失去雙親,卻也不好管束太嚴。不過,通幽雖然浮躁,卻也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這些年來,倒也沒惹什麼大事。」

    郎中下手重了些,房若虛痛得一聲慘叫:「哎喲!差點把我們兄弟剁成肉泥,還不算惹事!」

    「今天晚上張通幽做的這件事,雖說荒唐,卻也是事出有因!這事說來話長,容學生慢慢道來。」

    「步某洗耳恭聽。」

    顏泉明嘆道:「學生不是自誇,我顏家是世代名家,歷代官宦顯赫,世人推崇備至。家父親顏杲卿,我叔父顏真卿,謹遵祖訓,都是明理知書剛正不阿之人!」

    步雲飛心頭苦笑,史書上的顏杲卿、顏真卿的確是知書明理剛正不阿,可現實中的顏杲卿,卻是依附安祿山節節高升,而顏真卿,也是因為安祿山的保舉,才當上了平原太守。顏家兄弟與安祿山的關係,可謂是千絲萬縷,斬不斷理還亂!


    顏泉明似乎看出了步雲飛臉上的不屑,嘆道:「世人都以為我顏家依附安祿山,其實,我顏家是有難言之隱!」

    「顏兄請說。」

    顏泉明說道:「二十年前,家父在長安西市做倉曹史,倉曹史是個九品小官,主要是協助倉曹官管理西市貿易店肆。西市里貿易繁盛,利潤豐厚,南來北往商賈如雲。三教九流之人云集,流寄無賴之徒混跡於市,家父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倉曹史,卻也能秉公執法,不敢因私廢公,所以,西市雖然魚龍混雜,而家父管轄的延壽坊一代,倒也是秩序井然。」

    步雲飛點頭,顏杲卿號稱能吏,一座常山城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條,一個小小的市井,自然不在話下。

    「西市有一家絲綢商鋪,主人家姓胡,名孟潛。我大唐絲綢遠銷海外,享譽四方,絲綢生意自然是利潤豐厚,做這一行的,大都是數代經商的大商賈。唯獨這胡孟潛,卻是個新手,胡家原本也是書香門第,胡孟潛自幼飽讀詩書,可惜時運不濟,數次科舉落第,想着這輩子大約與做官無緣,便棄文從商,在西市開了家綢緞鋪,做起了生意。只是,這胡孟潛經商卻是個俗手,守着個店鋪,生意極為清淡,只能是勉強維持。」

    「那胡孟潛倒也是個儒商!」步雲飛想起了二十一世紀的名詞。

    「儒商?這個詞倒也貼切。」顏泉明笑了笑:「那西市原本是魚龍混雜之地,常有無賴之徒滋擾商鋪,詐取錢財,大商家大多與官府有些關係,無賴之徒不敢去滋擾大商家,便去尋那些小商鋪的晦氣,像胡孟潛這樣的小商鋪無權無勢,不堪騷擾,只得破財免災。家父見那胡孟潛老實本分,時常遭受無賴之徒欺凌,便時常照應他,那些無賴之徒畏懼家父用法嚴明,也不敢隨意滋事。那胡孟潛也是讀書人出身,與家父時常談些詩書詞章,倒也投機,兩人也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久聞顏老先生慷慨仗義,果不其然!」步雲飛贊道。

    「那年臘月,幾個破落戶又找上胡孟潛的店鋪索要錢財,這幾個破落戶都是在長安城出了名的無賴,平日裏偷雞摸狗欺壓良善,每一次鬧事,官府抓進去打一頓板子,可放出來後還是我行我素。市井百姓懼怕他們報復,受了欺負,只好破財消災息事寧人,不敢報官。這一次,這幾個無賴找上了胡孟潛,家父正好路過,見這幾個無賴吵鬧,就帶人把他們抓了起來。家父知道,這幾個無賴都是滾刀肉,打他們一頓板子,放出去後,他們還要去找胡孟潛的麻煩,於是,家父稟告上官,乾脆把他們全部發配去了四川充軍,免得他們在長安城裏胡作非為。」

    「這件事做得解氣!」拔野古在一旁贊道。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也算不得什麼。家父很快就忘了,連那幾個無賴的名字都沒記住。」顏泉明說道:「又過了五年,家父升任戶部書令史,官不大,主要掌管宮中所需衣食采供。與胡孟潛還是常有來往。胡孟潛有一個兒子,那年才十二歲,很是聰明伶俐,街坊鄰居都稱他胡家小哥,家父很喜歡他,常常教他我顏家的家學,也是勤奮好學,與家父名為師生,情同父子。那年,學生五歲,與胡家小哥也是兄弟相稱。兩家人很是親近。」

    「一天晚上,宮中來人,請家父入宮商議采供,家父不敢怠慢,匆匆入宮,到了五更天,才回來。」

    顏泉明說到這裏一聲長嘆,神情悲憤。

    「莫非令尊在宮中辦事不順?」步雲飛問道。

    顏泉明搖頭嘆息:「家父到了宮中,說是金吾兵曹參軍楊大人有請,金吾兵曹參軍是禁軍校尉,執掌宮門禁衛,與宮中采供並無關係,與家父並無交道。家父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多想,徑直去見那參軍大人。那金吾兵曹參軍見到家父,二話沒說,便指斥家父辦事不力,貪污銀兩,兩旁的兵丁不容家父申辯,把家父按到在地,痛打了四十軍棍。打得家父奄奄一息,好在家父當時還年輕,好歹熬了過去,留得性命。」

    拔野古氣得大叫:「這是什麼不講理的狗屁參軍!狗日的,要是老子,一拳砸爛他的狗頭!」

    房若虛嘆道:「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那是金吾兵曹參軍!那是皇帝身邊的人!一個小小的戶部令史,人家要打要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郎中已經包紮好了他的刀傷,那金瘡藥效果奇佳,疼痛立消,房若虛也來了精神。

    金吾兵曹參軍的品級並不高,但卻是負責宮中近禁衛的實權武將,不是皇上信任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個職位。所以,金吾兵曹參軍絕不是等閒之輩。

    顏泉明繼續說道:「那金吾兵曹參軍打了家父,說道:『顏杲卿,今天本官新官上任,先給你一頓殺威棒,念你有八品前程在身,今天暫且饒你一回,以後不要落到我的手上!』說完,拂袖而去。家父掙紮起來,好不容易出了宮門,央求宮門禁軍頭目套了一輛馬車,送回家中。一路上,家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與這位參軍大人素昧平生,也不知是哪裏得罪了這他,便問那禁軍頭目,這金吾兵曹參軍是何許人也,禁軍頭目說,他叫楊釗,剛剛從四川劍南節度使奉調入宮辦差。」

    房若虛眉頭一皺:「楊釗?大哥,我聽說,當今宰相楊國忠,原名就叫楊釗!」

    步雲飛點頭:「正是!」十五年前的楊國忠,還僅僅是一個給皇帝看門的金吾兵曹參軍,僅僅十五年,便飛黃騰達,成了大唐的首席宰相!那楊國忠心胸狹窄,顏杲卿必然是得罪了他,這是他攜私報復。

    「令尊怎麼會得罪了楊國忠?」房若虛問道。



第132章 金吾兵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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