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強詞奪理

作品:《霸唐血途

    步雲飛想起了五天前,發生在這裏的血腥曼荼羅。

    曼荼羅是一種詛咒巫術!那天晚上,不空、劫波、張通幽等人採用了最為惡毒的曼荼羅,用了數十人的血,他們詛咒的對象,一定是一個實力強大的人物!當然,不管是多麼邪惡的曼荼羅,其實都不過是徒勞而已,對他們詛咒的對象,起不到任何作用!

    或許,張通幽發現,詛咒不成,就打算來硬的一手!

    可是,張通幽與顏泉明,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張通幽要詛咒或者人行刺某人,應該不會告知顏泉明。顏泉明對於張通幽搞的血腥曼荼羅,應該並不知情!

    步雲飛的頭有些隱隱作痛,刺殺楊國忠、刺殺安祿山,詛咒曼荼羅,這些亂七八糟而又兇險莫測的事,都找上了他!

    桌上的燭火明滅閃動,雪花在紙糊的窗欞上沙沙作響,步雲飛猛地坐了起來,

    他聽見沙沙的雪聲中,夾雜着一種細微的摸索聲。

    步雲飛順手摸起了放在炕頭邊的袖刺,跳下了炕,靠在牆邊。那其實還不能算是袖刺,只是一件半成品的鐵疙瘩,不過,要是遇上歹人,也能起點作用。

    步雲飛握着袖刺,貼着牆,躡手躡腳走到窗台前,仔細聽去,果然,窗戶外面,除了雪花的沙沙聲,還有細微的呼吸聲,以及,搬動窗框的摩擦聲。

    步雲飛把袖刺舉過了頭頂,這件沒開刃的半成品,雖然鋥亮刺眼,卻也只能當鐵錘用。

    窗戶被推開了,一個人頭探了進來。

    步雲飛舉起袖刺,對着那人頭正要狠狠砸下,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那人側過了臉來,與步雲飛四目相對:「雲飛兄,你要幹什麼?」

    「泉盈兄,我正要活動一下筋骨,吶,人要經常鍛煉,鍛煉!」步雲飛收回了袖刺,做了個擴胸運動。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顏泉盈,和五天前一樣,顏泉盈一身男裝,頭上戴着僕頭,把劉海裹了起來,身上穿着短裝,兩隻烏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着步雲飛:「鍛煉?你拿那鐵疙瘩鍛煉?」

    「練一練臂力!」步雲飛笑道:「泉盈兄深夜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顏泉盈看了看身後,低聲說道:「兄弟相見,哪有隔着窗戶說話的道理,你讓我先進去。」

    「我抱你進來。」步雲飛伸出雙手。

    顏泉盈急忙擺手:「不勞雲飛兄,小弟能跳進去,請雲飛後退五步。」

    步雲飛暗暗好笑,這丫頭女扮男裝,還要講究男女大防,生怕步雲飛佔了她的便宜。當下也不說破,依着顏泉盈,退到了桌旁。

    顏泉盈蜷起身子,兩手一撐,後退下蹬,頭朝下,腳在上,直接栽了進來,饒是步雲飛眼疾手快,一個健步衝上來,一手托住顏泉盈的屁股,一手托住她的腰,這才免了狗啃泥。

    顏泉盈掉進步雲飛懷裏,屁股上還挨了一巴掌,手忙腳亂,張口大叫:「放開,你給我放開!」

    步雲飛把顏泉盈扶正了,穩穩放在地面上。

    顏泉盈剛一站穩,一抬手,只聽「叭」的一聲脆響,步雲飛臉上挨了一個耳光。

    步雲飛心頭火氣,這顏泉盈怎麼也和那俏夜叉仇阿卿一樣不講道理,喝到:「你他媽的瘋了!要不是老子抱着你,你早就狗啃泥了!你狗日的翻臉就不認人!」

    顏泉盈這才想起,她現在是女扮男裝,被步雲飛抱了屁股,也是事出有因。當下臉上清白不定,這丫頭倒也機靈,沉着臉說道:「聖人云,非禮勿言,雲飛兄滿口髒話,自然該打!」

    「是你打人在先,我髒話在後!」步雲飛捂着臉叫道。

    「那是因為小弟我早就料到你要說髒話!先教訓你!」

    「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髒話?」步雲飛苦笑。


    「我就是知道!」

    「你胡說!」

    「我沒胡說!事實證明,你的確是說了髒話!」

    步雲飛心頭苦笑,和女孩子講道理,永遠講不清,和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孩子,更是有理沒處說!

    「泉盈兄到底有何貴幹?」步雲飛只得轉移了話題。

    顏泉盈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回到窗前,關上窗戶,低聲說道:「雲飛兄,小弟深夜前來,是要和雲飛兄商議一件大事!此事事關重大,萬望雲飛兄以義字為先,出手相助。」

    顏泉盈女扮男裝,平日裏也不知道男人之間都是如何交談,說出來的話咬文嚼字,就像戲台上的一樣,步雲飛暗暗好笑,只得順着顏泉盈的語氣,搬弄舌頭:「泉盈兄有事,步某自然奮不顧身,距鞠躬盡瘁,萬死不辭,但請明言!」

    顏泉盈鄭重地點點頭:「我哥哥顏泉明請雲飛兄鑄造袖刺,這件事……」

    這個顏泉盈,當真是顏泉明的親妹妹。那顏泉明知書達理,溫文爾雅,頗有世家風範,而這個顏泉盈,卻是一驚一乍的,卻有些俠客風範,只是手腳不利落,爬個窗戶都要栽跟頭。

    「泉盈兄放心,令兄交代的事情,步某一定盡力。」步雲飛拱手說道。

    「這事自然是拜託雲飛兄了,不過,小弟前來,還有一事。」顏泉盈咬了咬嘴唇,湊到步雲飛耳邊,一股幽香直衝步雲飛鼻孔,步雲飛一張嘴,打出一個噴嚏,吐沫星子噴了顏泉盈一臉。

    顏泉盈眉頭緊皺,慌不迭擦掉臉上的塗抹,嘴裏抱怨:「雲飛兄,你怎麼這樣呢?」

    「步某唐突了!不過,泉盈兄身上如何有花粉香氣?」步雲飛揉着發癢的鼻子,心頭好笑,這個噴嚏固然有所冒犯,但責任全在顏泉盈一身的香氣,這丫頭也是的,要女扮男裝,就要扮徹底,身上還要塗什麼花粉!這不是此地無銀嘛!

    顏泉盈慌忙掩飾:「小弟今天下午去了趟花粉店,大概沾染上了。雲飛兄既然對花粉過敏,小弟就離雲飛遠一點。」顏泉盈後退兩步:「雲飛兄,還記得五天前的事嗎?」

    「五天前全靠泉盈兄出手相救,泉盈兄高義,步某永志難忘!」

    「雲飛兄不必客氣。」顏泉盈說道:「那天晚上的事,還請雲飛兄守口如瓶。尤其是,不要告訴我哥哥。」

    「這是為何?」步雲飛暗暗點頭,看來,他的判斷沒錯,顏泉明完全是被蒙在鼓裏,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場血腥曼荼羅。

    顏泉盈嘆了口氣:「其實,通幽哥做這件事,雖然有些荒唐,也是出於好心,只是父親和哥哥他們不同意。」

    「張通幽做了什麼事是你父兄不同意?」步雲飛心頭一緊,顏泉盈就要說出那場曼荼羅的真相。

    顏泉盈想了想,說道:「前些日子,密宗的不空大師來到常山,父親告訴我說,密宗是蠱惑人心的邪教,要把那些密宗和尚都抓起來關進大牢,免得他們害人。我哥哥卻說,密宗雖然是邪教,但他們的信徒很多,特別是很多貧民百姓把不空敬若神明,要是把不空關進了大牢,怕激起民變。父親聽了我哥哥的話,讓通幽哥把不空一行人禮送出境。」

    步雲飛暗暗點頭,看來,顏杲卿和顏泉明這一對父子,頭腦是清醒的,他們對密宗的認識,的確很到位,而把不空禮送出境的做法,也是一個聰明的辦法。

    天寶末年,密宗已經成了氣候,不僅在民間有眾多信徒,甚至有一些官僚也信奉密宗。如果對密宗採取強硬措施,不僅民間不會接受,就連朝廷,也不見得會同意。一旦激起民變,朝廷很可能會犧牲掉顏氏父子。

    「這麼說來,張通幽沒有把不空禮送出境,而是把他們帶到了這裏!」

    「嗯!」顏泉盈點點頭:「這寶輪寺是我哥哥讀書的地方,平日很少有人來。剛巧,我哥哥奉家父親之命,去了回紇,就把這寶輪寺託付給通幽哥照應。通幽哥心地善良,總覺得把不空他們趕走太不義氣了,就把不空那些人接到了這裏,安排他們住下。」

    步雲飛暗暗冷笑,張通幽把不空安排在寶輪寺,絕不是因為心地善良!顏泉盈一個女孩子,涉世不深,又對張通幽情竇初開,張通幽三言兩語就把顏泉盈蒙在鼓裏。

    「然後,他們就背着你父兄搞什麼曼荼羅。」步雲飛冷笑:「泉盈兄,那曼荼羅你也見識過了,應該知道,那些東西都是欺世盜名的把戲。」

    顏泉盈嘆了口氣:「其實,他們做曼荼羅,太血腥了,我根本就不敢看。那東西靈不靈,我也不知道。不過,不管怎樣,通幽哥這麼做,也是出於好心。」

    「好心?」步雲飛大不以為然。如此血腥野蠻而荒謬的曼荼羅,處處透着邪惡,一個好心人,豈能用這種愚昧邪惡的手段,來詛咒別人!

    「當然是好心!」顏泉盈說道:「我們顏家有一個大仇家,勢力特別大,就因為有這個仇家,這些年來,家父親寢食不安,而那仇家勢力很大,家父親只能隱忍。通幽哥聽說密宗曼荼羅可以替咱們顏家報仇,就央求不空大師作法。只是,家父親和我哥哥都不相信曼荼羅,而且,他們對密宗那一套也很不以為然,嚴禁我們顏家的人與密宗來往。所以,通幽哥就背着我哥哥,悄悄在寶輪寺作法,本來,這件事做的隱秘,沒想到遇到了你們。通幽哥怕你們把風聲傳到了家父親耳朵里,這才抓了你們。雲飛兄,他也是沒辦法,請你原諒他。」

    「你們的仇家是誰?」步雲飛急忙問道。步雲飛隱隱覺得,那被詛咒的仇家,與刺殺楊國忠的刺客,一定有些某種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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