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夜黑風高

作品:《霸唐血途

    張興話音一落,房若虛仰天大呼:「冤枉,天大的冤枉,我等沒有謀刺楊大人,更沒有招供……」

    張興一拱手:「張某也是公事公辦,還請見諒!」

    步雲飛點了點頭:「理解,要不然,那位杜大人如何向楊國忠交代呢!」

    步雲飛心中略感詫異,卻也並不奇怪。這些日子很是風平浪靜,平靜得過分了。

    如果杜乾運拿住了刺客,必然會提審步雲飛三人,讓他們指認。這一個月不問不審,這說明,杜乾運的調查毫無進展。很可能,為了向上面交差,他只好把步雲飛三人當做刺客殺了了事。而且,這事還不能公開辦,只能找個月黑風高之夜動手,以掩人耳目。

    房若虛嚎啕大哭:「杜乾運官報私仇!」

    拔野古卻是衝着張興一拱手:「張興,老子下輩子再來找你比試!」

    「好說!」張興一擺手,身後的兵丁衝進了牢房,把步雲飛三人五花大綁,架出了牢房。

    牢房外的場院裏,一隊兵丁守在場院裏,每人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這些兵丁人高馬大,體格健壯,隊形肅整,他們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步兵甲,甲冑有些破舊,但卻隱隱透着戰場上的肅殺之氣,像是一隊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

    「精兵!」拔野古在步雲飛身邊,發出一聲讚嘆。

    步雲飛也是微微點了點頭,心中詫異,從隊形和裝束上,他們應該不是神策軍。作為禁軍六軍之一的神策軍,配備的是色彩鮮明的細鱗甲。而這些士兵穿戴的,卻是步兵甲,步兵甲比不上細鱗甲光鮮,防禦性能也差上很大一截,但是,卻是大唐邊防部隊的標準配置。而這隊士兵的體格,更是遠比神策軍高出很大一截,隊伍里,甚至有不少紫髯碧眼的胡人!

    「莫非是朔方軍?」房若虛也看出了點名堂,低聲問道。

    大唐邊防軍隊,集結於全國十大節度使手下,其中,以治所在靈州的朔方節度使手下的朔方軍最為精銳。朔方節度使的任務是防禦唐朝的勁敵突厥人,朔方軍雖然兵力不是最多的,但戰鬥力是最強的,名將王忠嗣一度擔任朔方節度使,在他的指揮下,朔方軍成為西域諸國望而生畏的強大武裝力量。唐朝中期名將,哥舒翰、高仙芝、封常青、郭子儀、李光明、普固懷恩,都是出身於朔方軍。

    「殺我們三個,用得着朔方軍嗎?」拔野古搖頭。

    天空中,北風呼嘯,雪花亂舞,步雲飛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而那些士兵們,卻在寒風中紋絲不動。

    火光下,站着一位身着明光甲的將軍。

    張興向着那位將軍抱拳施禮:「李將軍,人犯帶到!」

    那姓李的將軍面色黝黑,身材高大,手按佩劍,鐵盔上長纓在寒風中飄舞,衝着張興點了點頭:「張先生辛苦」說着,一擺手,身着步兵甲的士兵走了過去,從張興身後,接管了步雲飛三人。

    那將軍衝着張興說了聲:「告辭。」轉身而去。這隊士兵押着步雲飛三人,跟着將軍,出了場院。

    場院外,卻是停着一排囚車,士兵們打開了一輛囚車,把步雲飛三人推了進去。

    姓李的將軍跨上戰馬,士兵們押着囚車,冒着風雪,迤邐而去。


    寒風刺骨,雪花飛舞,囚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緩緩前行。

    身着黑色步兵甲的士兵,舉着火把,跟在囚車邊。步雲飛這才注意到,這個隊伍里,大約有二十輛囚車,每個囚車裏裝着七八個人犯,總共有一百五十多名囚犯。

    「這麼多人一起殺頭,倒也熱鬧!」拔野古粗聲粗氣地說道。

    房若虛擦掉了掛在眼角的冰棱,那是他的眼淚,發出一聲長嘆:「想我房若虛,自幼熟讀經書,學貫古今,一心想着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卻落得個如此下場,可憐我老母嬌妻,還在千里之外倚門盼望我歸去!罷了罷了,這都是命!」蹲在囚車一角,再不言語。

    步雲飛心頭疑惑。如果那杜乾運要殺他們三人向楊國忠交差,就只能秘密處決,豈能如此興師動眾,要是走漏了風聲,那杜乾運豈不是要背上個欺上之罪!而且,冬季原本就不是處決人犯的季節,唐朝律法,秉承天人合一,所謂春生秋殺,夏盛冬收。這一百多死囚都集中在冬天行刑,這要是沖了國運,誰都擔當不起!司天監的人絕對不能答應!

    更何況,押送的人馬,既不是京城禁軍,也不是長安縣衙的人,看這樣子,明明就是邊軍!

    想到邊軍,步雲飛更是大惑不解。邊軍駐守在節度十鎮,如果沒有皇帝的詔書,是不能進京的,更不能參與京城地方行政,包括處決人犯這樣的事,那等於是干預京城事務,往小了說,是越權,往大了說,就是謀反!

    天寶年間,掌握邊軍的節度使已經露出了做大的端倪,他們在自己的轄區內飛揚跋扈,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儼然就是一方土皇帝。但是,皇帝雖然年老,餘威尚在,節度使們還不敢公然在京城冒大。

    車隊冒着風雪,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東。天寒地凍,街道上空無行人。只遇到一隊巡夜的官軍,攔住了車隊,走在車隊前面的將軍與巡夜官軍交涉幾句,官軍很快放行。

    這讓步雲飛更是驚訝——邊軍竟然在長安城裏暢通無阻!

    難道,發生了宮廷政變?

    可是,如果邊軍進城發動政變,長安城裏早就應該是亂作一團。可現在看來,夜色中的長安,卻是一片安寧,只有北風呼嘯。

    很快,車隊來到了長安城東的延興門。

    此時,已是深夜子時,城門早已關閉。

    然而,當車隊抵達延興門下時,城門卻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城門洞裏,掛着一派燈籠,把城門洞照的通亮。守門的武將和兵丁們,竟然列隊站立在道路兩旁,向車隊行注目禮!

    拔野古靠在囚車的木柵欄上,打起了酣,這個粗野漢子,根本就沒把殺頭當回事。

    車隊出了延興門,向東走出大約二十里地,進入了一座集鎮。

    「大哥,不像是殺頭啊!」房若虛也看出了端倪,湊在步雲飛身邊說道:「這是到了楊柳浦。」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房若虛頭上挨了一鞭子,跟在囚車邊的一個校尉厲聲喝道:「噤聲!」

    房若虛捂着頭,強忍疼痛,再也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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