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洗乾淨的承天門

作品:《張陽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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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確實對這些事情有很多說法,河間郡王一直都護着驪山,久居驪山連家都不回了。

    李崇義長嘆一口氣,坐在一旁的李泰也嘆息一聲。

    「魏王殿下為何嘆氣?」

    「崇義哥,你說為何成婚之後,感覺沒有以前自在了呢?」

    李崇義也年過二十了,他尷尬一笑,「我也沒有成婚,如何知曉。」

    李泰再是惆悵一嘆。

    院內的吵架聲依舊,李孝恭拍案道:「崇義已經是禮部侍郎了,如此足矣,你個婆娘還想如何?」

    「老娘想如何?老娘還不是我們一家想好好的。」

    李崇義聽着爹娘吵架,痛苦地捂住了臉。

    李泰拍了拍他的肩膀,「崇義哥很是為難吧。」

    用手捂着臉,李崇義點頭道:「禮部多半近日還有不少事要忙,就先告辭了。」

    院內,李孝恭的妻子朗聲道:「婆娘我今日開始也住在這裏了。」

    夫妻倆吵個不休,說着話,她就要去找李淵訴苦,要李淵主持公道。

    李孝恭實在是受不住,只好將人留下。

    站在院外聽着夫妻倆吵鬧,李泰覺得這是一種成婚後的經驗,以及皇叔面對妻子種種周旋的話語該好好聽之,說不定將來可以用得上。

    說起皇叔為何會留在驪山,李泰想到了當時父皇與姐夫之間的爭吵,當然是為了保住驪山,也是希望張陽和父皇之間能夠和睦一些。

    這麼多年過去了,細細數着這幾年發生的種種事情,如今想起來很是有意思。

    李泰走回家中,低聲道:「人生在世,總是有這麼多的悲歡,他們的悲歡與本王有何關係呢?」

    侍衛跟在一旁講道:「魏王殿下說得在理。」

    李泰走到家門口,就看到自己的妻子閻氏正在收拾家裏,與姐夫家一樣,自己家裏也沒有下人。

    而身邊的侍衛都是看管驪山,他們並不做下人的事。

    閻氏是閻立本的女兒,出身工匠世家,也是名門女子。

    她現在還能做着雜活,心裏多少有些佩服她,她應當是嬌貴的。

    「魏王殿下。」她行禮道。

    「你父親除夕會來驪山嗎?」

    「妾身已經派人去送口信了,家父這些天一直都在監造太液池。」

    李泰稍稍點頭,幫着收拾屋子。

    新婚之後,閻氏的生活很不錯,能夠嫁給魏王對閻家也是有益處的。

    而且魏王殿下不像外界說的這般不堪。

    本來閻氏就很文靜,在驪山也很少出門。

    此刻長安城,李世民皺眉看着驪山送來的信件,上面羅列了需要做煙花的一應所需。

    「其他的也就算了,三百尺絲綢也是用作煙花的嗎?」

    李世民自言自語,眉頭直跳,看到最後一千貫銀錢,便感覺到圖窮匕見的意思,「這小子就想藉此事向朕獅子大開口!好個張陽,別以為朕會上你的惡當。」

    長孫皇后看着手中的書卷,側目瞧了眼陛下的神情,低聲道:「這孩子也真是……」

    「朕若將這一千貫給了他,這太液池還修不修。」

    見陛下惱怒,長孫皇后也是無話可說,這翁婿關係從來沒有變過,她嘆息道:「還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呀。」

    皇帝不想放下身段,又要張陽為社稷立功,還要他臣服與效忠。

    張陽又是個硬骨頭,軟硬不吃,還非要拿着秘方漫天要價。

    坐在甘露殿內,長孫皇后又沉思,照理說陛下想要看那夜空中的絢麗景色,張陽應該照辦。

    可如今張陽要求這麼多。

    也覺得張陽有些過分了。

    長孫皇后喝下一口溫熱的茶水,就算是張陽過分,陛下想要天空異象也不該什麼都不給驪山。

    所以說翁婿倆人還真是同類人。

    有些惆悵又覺得無可奈何。

    長孫皇后低聲道:「張陽是個很精明的孩子,他能夠將一錢用出十錢的效用,當初為了幫朝中解決錢財的事,這孩子總是能從牙縫中擠出銀錢,來給各部使用。」

    「當初聽麗質說過張陽的方式,他將七月的銀錢用在三月,而不去動四五月,等三月的錢用出去之後,再用這三個月的時間將錢回攏,如此周轉,一個將賬目與銀錢算計到牙縫的人……如此人物陛下與他談錢財多半不到好處。」

    皇后的話沒錯,與張陽談錢,從來沒有得到過好處,要這小子吃虧太難了。

    皇后又放下手中的書卷,「陛下不如將一應物料給他,朝中用度需要用到實處,先承諾事後給他一千貫。」

    「皇后所言甚善。」

    李世民揮袖讓身邊的太監去籌辦這件事。

    等宮裏的物料都送往驪山,李世民自己還留了一份,在眼前放着的有硫磺,硝石,木炭……

    一盒盒的石粉放在眼前,李世民用手捏起一些,「這小子就是用這些離開制火器的嗎?」

    閻立本不解道:「陛下,這些石粉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李世民沉聲道:「若是看得出特別,那小子就不會將這些交給朕了,他一定還留有別的配方沒有交出來。」

    聞言,閻立本又道:「陛下,魏王殿下讓人送來口信,臣除夕要走一趟驪山,屆時可以幫助陛下查問。」

    無論是火器還是煙花,李世民都想要,還包括驪山的一切。

    至於張陽其人,將來將他吊死在承天門前就行。

    對李世民來說,這個女婿的本事造福社稷就可以了,他這個人的死活不重要。

    「逆子!都是有兩個孩子的人了!行事作風還是和以前一樣。」

    李世民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還不忘罵一句話。

    隨後這位陛下端着茶水喝下一口,因為怒火上心頭,臉色鐵青,喝着茶水試圖壓低自己的火氣。


    茶葉是好,紅糖也好,就是張陽這小子不好。

    賊老天不開眼,將這些本事都給了一個混賬。

    這種人應該將他活活吊死,在承天門隨風晃蕩,那場面對李世民來說也是很美麗的,嗯!就很美。

    李世民甚至覺得可以早點安排,又對一旁的太監道:「朕最近看承天門有點髒了,派人去洗洗。」

    「陛下,這冬日裏寒冷,用水洗過之後到了夜裏就會凝結成冰。」

    小太監本着好意提醒,見陛下瞪了一眼,便急匆匆去安排。

    朝中今日休沐了,官吏三五成群走出朱雀門,李義府放鬆着腰背,「以前記得朝中臘月初就休沐了,怎麼如今要到年關?」

    許敬宗低聲道:「陛下勤勉為社稷,我等怎能早早休沐。」

    目光看了看四下的官吏,許敬宗又道:「他們可以歇息了,我們禮部還不能歇下來,諸國使者的事要安排,大象大素大安三兄弟還在忙着。」

    這和原本想的不一樣,不想禮部是個如此繁忙的官衙。

    朝中各部都歇息了,禮部還要為了今年的大朝會做準備。

    早兩年的時候,禮部還有空閒,不過現在要忙的事情越來越多,漠北的瀚海都護府剛剛落成需要派官吏,吐蕃的都護府建設還要說服松贊干布。

    遼東要建設安東都護府,安西都護府又要增派兵馬。

    天可汗大道的修繕事宜還要問過諸國使者。

    這一樁樁一樣樣的事情,都要在來年開朝之前辦完。

    倆人正走着,就撞見了趙國公長孫無忌。

    見到趙國公攔在朱雀門前,李義府先是心中陡然一驚。

    先是開口道:「趙國公遼東之策當下已經有了定論,中書省複議過,陛下也已批覆了。」

    聽李義府講話,長孫無忌頷首看向許敬宗。

    放在當年李義府面對趙國公是畏懼也是敬重的。

    可眼下,這一身官服是自己出走遼東,在高句麗苦熬三年換來的,沒有欠誰的人情。

    長孫無忌蹙眉,神情多有懷疑,「許敬宗,聽說那玄奘和尚屢屢罵你,你到底做什麼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李義府心中多有不解,先是看了看趙國公,又看了看許尚書。

    玄奘和尚?玄奘是誰?

    李義府並不知道佛門與驪山的恩怨,當然也不知道玄奘和尚是誰,只是偶爾在平康坊喝酒時聽人說起有個西行的和尚入不得關。

    許敬宗頷首,神色淡然道:「趙國公,下官並不認識玄奘和尚。」

    「嗯……老夫也是聽他人隨口一說,便過來問問。」

    話語說完,趙國公便離開了,朝中今日休沐,許多官吏陸陸續續離開。

    站在原地許久不動,安靜半晌,許敬宗長嘆一口氣,「這世道總有人要害我們禮部。」

    李義府想問又不知道從何問起,這個趙國公非常不合時宜地說了一件關於玄奘和尚的事。

    平日裏善於猜人心思的李義府很迷茫,面對長孫無忌與許敬宗這兩位比自己還狐狸的人,越發不明白了。

    回頭看去就見幾個宮裏的太監,他們提着水桶在承天門潑水,隨後又拿掃帚掃了一遍。

    再是幾個太監手拿着布使勁擦拭着承天門前的地,再將門和門框也仔細擦了一番。

    在大冬天的也不怕地面的水跡結冰,踩了一滑?

    李義府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這皇城中的門就數承天門最乾淨了,乾淨得有些不正常。

    長安城近日妖風陣陣,隨後承天門緩緩關上了,自此宣告着今年休沐開始。

    李義府也走出了朱雀門,既然許侍郎說了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忙,自己也落不得清閒。

    驪山,張陽看着宮裏的物料很是滿意,讓上官儀安排人手卸貨。

    「縣侯,這一次陛下又發脾氣了。」

    空氣還是很冷,張陽雙手揣在袖子裏,「是嗎?陛下為何生氣?」

    王公公責難的看了一眼,「縣侯明知故問,要了如此多物料,還要一千貫錢。」

    張陽咳了咳嗓子,「那我這人工費用陛下總要給的吧。」

    王公公又道:「當然的,陛下與皇后說了,只要驪山能夠將事情辦好,等除夕之後定會將一千貫送上。」

    聞言,張陽拿出自己的小冊子,撕下一張紙寫下字條,「這是一千貫的欠條,麻煩您回去的時候,讓陛下畫押,一共兩份,我們各執一份。」

    拿過字條的王公公欲言又止,「縣侯還真是……」

    張陽笑道:「一家人就要明算賬,我這人向來實在,口頭的承諾不行,還要有畫押。」

    「縣侯放心,老奴會交給陛下的。」

    王公公鄭重其事地接過欠條,又順手接過遞來的兩顆捲心菜,帶着宮裏的人離開了。

    縣侯要這些石料當真是為了那夜空異象嗎?

    絕對不是的,王公公心中斷定,甚至還覺得驪山要一千貫錢還少了。

    縣侯應該要更多才對。

    做煙花是很枯燥的一件事,張陽將幾塊布疊在一起,做了一副防塵的口罩,開始調配煙花。

    今天玄奘和尚又來信了,秋季的時候這和尚就來信說他在敦煌看見一片葉子落下有了覺悟,這寒冬時節又讓人送來的書信,還有一卷佛經。

    也不知道這和尚安的是什麼心,總是寫信送到驪山,好似自己和他很熟一樣,明明就沒有見過面。

    帶着批判與質疑的目光打開這卷信,張陽看着信中的內容,信上說着這位玄奘和尚問:為何現在沒有人來打擾他了?為何當初的手段不繼續使用了?

    之後又講了他的心如何堅定,如何慈悲等等。

    還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驪山的手段是他的磨鍊,如此一來只會讓他的心境更加清明。

    言語姿態囂張,像極了得勝之後跳腳挑釁!

    若爾等也覺得這些手段下作,應當多看典籍詩經,提高心境,送上涅槃經一卷,還望驪山縣侯一觀,若縣侯也能如貧僧一般明悟,不妨也去天竺走一遭。

    這玄奘和尚勸人遁入空門之心不死。

    自從那天竺高僧波頗過世之前來過一次驪山,這玄奘和尚就覺得他的因果與驪山有關。

    張陽甚至都沒有看涅槃經,直接放入了一旁的爐子中,任其燃燒。

    「去你的皈依!去你的因果!某家一身正氣!你的漫天神佛全來我也不懼,玄奘和尚休得猖狂,早晚掃平天竺!再將你化成舍利!」

    張陽大聲叫罵着,將這卷信撕了,丟入爐子中,讓它的火焰燒得更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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