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作品:《正正經經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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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楊叢那一嗓子,周圍人都往宴好身上看,但也只是條件反射,並沒有當回事。

    大家都以為是楊叢耍嘴皮子,跟宴好扯呢。

    一個男生怎麼會在卷子上寫另一個男生的名字,如果宴好是女生,他們倒是會起鬨。

    老師訓了楊叢一頓,也沒多想,當是學生的惡作劇。

    楊叢寫紙條問宴好什麼情況。

    宴好攥着筆的手僵硬冰涼,他的腦袋垂得很低,劉海搭下來,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出情緒。

    江暮行沒有回頭看一眼,連好奇都不會,完全無所謂。

    宴好緊蹙眉心,臉上籠了層灰濛濛的色彩。

    楊叢看他那陰晴不定的模樣,不知怎麼就有點發怵,後悔的抽自己一下,就你有嘴!

    下了課,楊叢瞅宴好半天,清清嗓子很小聲的問:「怎麼回事啊兄弟,我看到你寫江暮行的名字,差點嚇尿了。」

    宴好冷笑:「還不是你在我耳邊叭叭。」

    「我的錯我的錯。」

    楊叢縮了縮脖子,嬉皮笑臉地說,「不過說真的,江暮行那三字你隨便一寫就那麼漂亮,一點也不像你的稻草字,你要是一女的,我准以為你暗戀班長,偷偷練過他的名字。」

    宴好手裏的橡皮掉到了地上,他耙幾下頭髮,對着楊叢的小腿踢一腳:「滾。」

    楊叢捂着腿兩眼懵逼:「我他媽怎麼了又?」

    宴好一聲不吭。

    楊叢還要逼逼,女朋友一個電話打過來了,他被轉走注意力,丟下一句「我先閃人了」就跑出教室。

    宴好把橡皮擦撿起來,剛吹掉上面的灰塵就收到了江暮行的短訊。

    -宴好?

    宴好刪刪改改好半天,回了兩個字。

    -是我。

    江暮行沒多久就發來一條。

    -為什麼不回短訊?

    宴好這次回的時間更長,足足過了五分鐘,才把短訊點發送。

    -上課的時候我在寫卷子,下課打算回你的。

    宴好緊跟着又發了一條短訊給江暮行。

    -班長,以後我的數學就靠你罩了。

    江暮行沒有再回短訊。

    宴好霜打的茄子一樣把頭抵着課桌,江暮行沒有問隨堂測試時的事情。

    真的不在乎。

    宴好很沮喪,想到他已經答應了補課,心情又變得好起來。

    .

    補課的事定下來了,具體時間等事宜就要提上日程。

    江暮行讓宴好決定。

    宴好糾結半天,把第一節課定在周六晚上。

    當晚六點半左右,宴好正在廚房洗葡萄,門鈴響了。

    宴好趕緊把玻璃碗放台子上面,水跡弄的到處都是,水龍頭忘了關,抹布又被他碰到地上,還踩了一腳。

    一陣手忙腳亂過後,宴好做了個深呼吸,同手同腳走到門口,又不自覺提氣,裝作隨意地來一句。

    「誰?」

    門外響起低沉的聲音:「我。」

    宴好以為江暮行會公式化地自報家門,很意外的聽到那個回答,感覺一下子親近了起來。

    這是個很好的開頭。

    宴好打開門,眼睛掃一眼就看地面:「是班長啊。」

    江暮行沒出聲。

    宴好轉身把準備好的拖鞋拿出來:「鞋是新買的,42碼,你穿着看合不合腳。」

    江暮行往門裏跨了一步,帶着一身在路上沾染的悶熱,宴好看他把書包拿下來放鞋柜上面,彎腰換鞋,藍白色校服短袖下的背部線條清晰而充滿爆發力。

    「可以吧?」

    江暮行把脫下來的球鞋理了放一邊:「嗯。」

    宴好聞到他身上的汗味了,有些口乾舌燥:「公寓我一個人住,你隨意。」

    說着就把門關上,轉身往客廳里走,手指指陽台:「站在那裏能看見學校的科技樓。」

    江暮行拎着書包跟進客廳,目光從他手指的方向掠過。

    宴好搔搔頭:「空調我開的28度,行嗎?」

    江暮行看到了茶几上的幾個精緻大果盤,堅果,糖果,水果,擺得滿滿都是。

    宴好順着他的視線一看,窘迫的一張臉發燙:「我平時在家喜歡吃東西,班長你要吃什麼自己拿啊,不用跟我客氣。」

    江暮行手機響了,他低頭髮着什麼:「你家裏知道補課的事?」

    「說了,我爸媽一聽是你就很放心。」宴好笑了下,「班長,你在家長圈子裏的名氣跟評價都很高。」

    江暮行眉眼一抬。

    宴好被看他得笑不下去了:「你坐吧,我去給你倒酸梅湯,我們一會就講講補課的事。」

    .

    不多時,宴好捧着酸梅湯坐在桌前:「班長,你給人輔導是怎麼個安排法?」

    江暮行按手機:「各有不同。」

    「那我說一下我接觸過的情況。」宴好看着杯子裏的酸梅湯,「我爸給我請的家教是每天上課,一天一到兩節。」

    假的,其實只有周末上課。

    江暮行挑眉:「每天?」

    「對啊。」宴好的手指用力按了下杯子,「像我們走讀生,高二沒有強制性的非要上晚自習,可上可不上,到高三才有兩節,你可以跟我一塊放學,直接上我這兒來給我補課,我有阿姨做飯的,晚飯你也不用操心。」

    江暮行默不作聲地看着他。

    宴好有種做賊心虛的緊張感,他咳一聲:「這個只是參考,主要還是根據你的情況來定,我這邊怎麼都行。」

    江暮行還是那個眼神,顯得深諳不明,難以揣測。


    「雙休日呢?」宴好垂眼喝一口酸梅湯,舔了舔下唇,「周六晚上跟周日上午,或者下午。」

    江暮行沉默了會:「周六周日晚上七點到十點,有特殊情況提前通知對方。」

    宴好的呼吸猛地一滯,貼着杯子的指尖止不住地顫抖:「那好。」

    「就補課這個事,什麼時候停由你決定,你壓力太大自己忙不過來,就不用給我補課了。」

    他竭力捂緊興奮的心情:「當然,班長你要是一直給我補到高考,那最好不過了,像你這麼學習好的……」

    江暮行突然出聲:「學習好的,會講題的多得是。」

    桌前的氛圍瞬間變得怪異。

    宴好的嘴唇抿得發白,喉結不安地上下滑動,他半響閉了閉眼,抬起一張笑臉:「那些人我都不熟,管他們呢,我最信任班長。」

    江暮行後仰着靠在椅背上面,長腿搭在一起:「你數學差的是哪一塊?」

    宴好繃緊的身子放鬆很多:「都差。」

    江暮行:「……」

    一時之間倆人都沒再說話。

    宴好心裏的陰沈跟焦躁快要壓不住了,他下意識把手抄進劉海里,抓着髮絲往上捋,手撐住頭,眉心緊蹙。

    腦門一涼,宴好瞬間驚醒,連忙把劉海放下來。

    醫務室那會宴好只是想江暮行能看過來,因為他懷疑做了兩年同班同學,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沒仔細瞧過。

    宴好只想江暮行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樣,並不敢一直露出眉眼跟他說話,沒了劉海的陰影遮擋掩藏,眼睛裏的東西就全暴露了出來,會被看穿。

    那樣太沒有安全感了。

    宴好想,除非江暮行哪天也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了,他才會把劉海剪短,全紮上去露出整個腦門都行。

    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響。

    宴好順順劉海:「班長,七點了,講題嗎?」

    「這次先不講題。」

    江暮行拉開書包拉鏈,拿出一本練習冊,「你把這裏面1-10頁的題型整理出來。」

    宴好看了看眼皮底下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乾淨整潔,有繭子,不止是拿筆那處,指腹掌心都有。

    接下來宴好認真在筆記本上面整理題型,江暮行翻開一本課外書看起來,客廳里十分安靜。

    十幾二十分鐘後,宴好把筆記本往江暮行那邊推了推:「班長,我都整理好了。」

    江暮行合上書,拿過筆記本掃掃,就打開練習冊檢查。

    時間分秒流逝,宴好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忐忑,他把酸梅湯全部喝完,起身去洗臉。

    宴好剛往臉上撲水,就聽到客廳里傳來聲音:「過來。」

    這兩字施了法一樣,有讓人服從的效果,宴好隨意抹了臉就折回桌前。

    江暮行用筆尖點了點一道題:「漏掉了。」

    「就一種嗎?」宴好跑的急了點,說話時輕喘,氣息里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比我想像的好了很多。」

    江暮行往後翻三頁,又劃了道題。

    宴好潮濕的睫毛眨了眨:「兩種……也還行。」

    江暮行把筆丟到練習冊上面:「十頁總共就沒幾種題型。」

    宴好:「……」

    練習冊一角突然多了一小圈水跡,江暮行側抬頭。

    宴好尷尬的直起身。

    劉海濕噠噠地貼着額頭,眉眼間的髮絲成縷搭在一邊,露出眉心那顆小硃砂痣,膚白痣紅,襯得十分驚艷。

    宴好鼻子有點癢,他打了個噴嚏,身體往前傾,一滴水珠從發梢滴下來,因為他的大幅度動作晃飛出去,落在了江暮行的手背上面。

    江暮行頓了下,把練習冊給他:「你先把我在第一頁,第二頁,第五頁,第七頁圈的題做一做。」

    宴好揉揉鼻子:「什麼?」

    江暮行淡淡地重複一遍。

    宴好看看練習冊第一頁被圈的題:「這個我不會。」

    江暮行眉峰攏在了一起。

    「真不會。」宴好說,「函數很難。」

    江暮行看他:「這題是上學期的知識點。」

    宴好垂着頭:「忘了。」

    江暮行眉峰攏的更深:「那把你會做的做了。」

    宴好愣怔地站在原地,聽覺出錯了吧,不然怎麼會聽出來無奈的意思。

    .

    四道題宴好就寫對了一道,思路還不清晰,很亂,也透露出他的不確定,運氣佔一大半,下次再有類似的題型,他就不一定能寫出來了。

    江暮行邊說邊用筆劃線:「一個公式就能搞定,你卻繞一堆,這些都是不必要的。」

    「我平時不怎麼記公式。」宴好不自覺地頂嘴,「死記硬背行不通。」

    江暮行眼帘抬了抬:「沒要你死記硬背。」

    「公式要去理解,去推倒,還要針對性的做些習題,靈活起來,加強記憶。」

    宴好看他的長睫毛:「班長,我是不是你輔導過的人裏面基礎最薄弱的一個?」

    江暮行在一旁寫正確的解法:「最能開小差的。」

    宴好:「……」

    江暮行解完了問:「步驟都能看得懂?」

    宴好點點頭。

    「看得懂還不夠,要自我提問,知道每一步為什麼要那麼走。」

    江暮行扣上筆帽,「一樣的答案,這道題我的解法得分會比你高,而且比你節省很多時間,你自己理解理解。」

    等宴好理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就給他講他不會做的那幾題。

    宴好搬着椅子坐過來,嘴裏塞了顆糖,腮幫子鼓着一塊,呼吸里全是平果的香甜,一張嘴就往外冒,絲絲縷縷的在空氣里散開。

    江暮行一道題講的很慢,斷層似的不時停頓一兩秒,折回去重講,他倏地執筆在草稿紙上面大力點了一下。

    宴好被他突如其來的火氣給弄懵了:「班長?」

    江暮行下顎線條繃着,極其不耐的樣子:「以後講題的時候不要吃糖。」

    宴好一臉迷茫。

    江暮行面上沒什麼表情:「會干擾到我。」

    宴好微怔,是嫌他的吸溜聲很煩?他立刻嘎嘣嘎嘣把糖咬碎吃下去。

    「以後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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