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意外收穫

作品:《萬人嫌神探憑億近人

    江家哪兒來30歲的人?

    小說里沒寫。

    簡若沉靠在椅子裏盤問:「你和江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霍進則用牙齒咬了一下嘴唇,有些難以啟齒,「我們是在天泉都娛|樂|城認識的,他自稱是江家人。」

    簡若沉蹙眉。

    《豪門》中也提到過天泉都娛|樂|城。天泉都娛|樂|城是陸家的企業,堪稱五毒俱全。

    主角受江含煜考試失利,深夜買醉,不小心闖入陸塹的包廂,然後在那裏與陸塹一見鍾情。

    簡若沉嘆了口氣,「他沒告訴你全名?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霍進則搖頭,「沒有,他不讓我多問。他穿着休閒西裝,戴了眼鏡,有一雙倒吊着的三白眼,長相比較普通。」

    他恍然想起江先生戴在手腕上的表。

    錶帶好像是黃金的,錶盤碧綠,四周還鑲嵌着閃爍的碎鑽。

    「他帶了一隻貴表。我不知道那塊表具體叫什麼,這麼點信息是不是不夠警察找人?」

    90年代的香江就是這樣。

    有人紙醉金迷,見多識廣,高居華廈。

    有人連房子都住不起,只能住在石礦場邊的工地上或者鑽進港口破舊的漁船里勉強度日。

    簡若沉默然半晌,又問:「江先生給了你多少錢?具體是怎麼跟你說的?柴勁武又是怎麼回事?」

    霍進則:「江先生一次性給了我二十萬。我們之間看似是在交易,但實際上我沒有別的選擇。他威脅我如果不做,就永遠留在天泉都。」

    審訊室外,陳雲川罵道:「畜生!」

    天泉都娛|樂|城在香江警界臭名昭著,多的是人在裏面的男色女色中醉生夢死。

    坊間也有傳言說,香江80%的失蹤男女都能在天泉都里找到。

    霍進則倒豆子一樣道:「他當時就還帶來了你的手鍊,仔細跟我說了該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動手。至於柴勁武我恨他,所以我對馮嘉明下手後一時衝動,拿了他的表扔在馮嘉明身邊。」

    原來如此,原來柴勁武才是順帶的那個。

    如此一來,霍進則的動機就能說得通了。

    簡若沉起身拍了拍霍進則的肩膀:「謝謝你的配合,之後警方結案,檢察院提審做庭前確認的時候你認錯態度好些,我給你聯繫一個好點的律師,至少不會死刑。」

    馮嘉明玩弄男女,手上也不乾淨,死有餘辜。

    霍進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睛濕潤,面頰火辣辣地燒疼。

    他說不清內心的感覺。

    這一年時間他過得沒有任何尊嚴,只有簡若沉在把他當人看。

    如果他沒有犯罪就好了。

    「如果沒有犯罪你會跟我做朋友嗎?」

    簡若沉笑了一下,「好好改,我有空會來看你。」

    審訊室外。

    關應鈞眸色發沉,把燒到底的煙蒂丟進隨身煙灰缸。

    一般人會知道庭前程序嗎?

    知道這麼偏門的消息就算了

    明知自己被懷疑,還要如此坦蕩地把這個消息說出來。

    實在有恃無恐。

    實在是會演。

    誰要是在簡若沉面前卸下心防,就會被抓住心尖,哄得暈頭轉向,然後像霍進則一樣目眩神迷。

    但沒有警察會對一個傻子都能看出不對勁的人卸下防備。

    關應鈞看向邊上觀摩的警察們。

    他們正在目眩神迷地夸:

    「這就問出來了?關sir磨了兩小時都沒磨出來。」

    「這是個什麼路子?審問和聊天一樣。」

    「不知道,警校沒教。」

    有年輕的警察擠了擠眼睛,「可能這個嫌疑人吃軟不吃硬,簡若沉長得好看唄,我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生,他——」

    「啪!」

    關應鈞將手裏寫着簡若沉生平的文件夾甩到審訊室外的邊桌上,幾位小警察頓時噤若寒蟬。

    他們被凌厲的眼風一掃,頓時什麼話都咽回去了。

    關應鈞收回視線,抬手敲響審訊室的門。

    「咚咚」

    簡若沉轉頭看向門口。

    關應鈞站在那裏,眸色沉沉,「簡若沉」

    簡若沉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嗯?」

    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關應鈞剛張嘴,手機就響了。

    他掏出小靈通摁了通話鍵,那手機在他寬大的掌心縮着,顯得格外小。

    簡若沉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

    關應鈞:「餵?他家長?知道了。」

    他掛斷電話,垂眸看向光明正大偷聽的人,意味深長道:「你家裏人來接你了。」

    如果簡若沉真的被換了,那他家人必定會有所察覺。

    關應鈞道:「我跟你一起去。」

    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好啊。」簡若沉欣然同意。

    霍進則供詞裏有對他懷揣惡意的「江先生」,江家還有等着他輸血,恨不能抽乾他的江含煜。

    江家人對他來說和索命鬼也沒什麼區別。關應鈞能跟着他再好不過。

    簡若沉走得坦蕩至極,半點也沒有被人懷疑的自覺。

    關應鈞扯了一下嘴角,亦步亦趨地跟在簡若沉身後。

    少年的脖頸纖長,白皙纖瘦。身體被寬大的衣服罩着,背影透着病態脆弱感,仿佛一折就斷。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漂亮孱弱的人,內里藏着豺狐之心,為人堪稱八面玲瓏,滴水不漏。

    關應鈞揉了下眉心。

    兩人走到問詢室前。

    簡若沉率先伸手,擰開把手,看向裏面的人。

    男人,三十歲左右,一副金絲眼鏡搭在鼻樑上,遮住了三白眼裏的精光。

    簡若沉:

    有意思。


    該不會還姓江吧?

    那人蹙着眉站起來,「簡若沉。陸塹來接你回家的時候,為什麼不跟他走?」

    簡若沉進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我不說,你多說點。

    男人眼底的鄙夷和不耐幾乎要化為實質,「你還敢殺人?」

    簡若沉更沉默了。

    警方已經確定了作案兇手,如果這人是警方叫來的,那肯定能知道他沒殺人。

    如果這人是通過學校找來的,那輔導員頂多會說:孩子被叫到警局配合調查了。

    現在問題來了,除了買兇的「江先生」,誰會如此斬釘截鐵地認為他殺了人?

    簡若沉轉頭看向關應鈞。

    罪犯就在眼前。

    關sir,你想怎麼辦?

    關應鈞反手帶上了詢問室的門。

    沉默如有實質。

    簡若沉憐憫地看了江先生一眼。

    呵,瓮中捉鱉。

    他等着江先生被戴上手銬。

    關應鈞卻不動,轉而看向簡若沉,深邃漆黑的眸子寒光爍爍,意味深長道:「怎麼不接話?不認識?」

    簡若沉:

    哦,原來關sir不僅想瓮中捉鱉。

    還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此時此刻,唯有真誠示弱最讓人猝不及防。

    簡若沉眨了眨眼,眼尾一耷拉,茫然地對着關應鈞嗯了一聲,然後才看向江先生,「你誰?」

    江先生一口氣哽在胸口,臉色憤怒漲紅。

    全香江想要巴結江家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簡若沉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在故意羞辱他?

    他一字一頓,「我是江亭公館的執事,江永言。」

    簡若沉點頭:「哦。」

    不咸不淡一個字,江永言漲紅的臉瞬間由紅轉青。

    關應鈞的目光在簡若沉身上遊動着,少年點頭的時候,腦袋上支棱起來的碎發也跟着一顫一顫。

    長得倒是乖巧唬人。

    「江永言問的前半句,為什麼避而不談?」關應鈞對上簡若沉茫然的眼神,提醒,「陸塹。」

    這可是個響噹噹的名字。

    天泉都娛|樂|城在他手上蒸蒸日上,整個西九龍重案組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江永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反應過來。

    他想着家裏還在等血的江含煜,放緩神色道:「你別和陸塹慪氣,你不是最喜歡他了嗎?只要你回家,婚約立刻生效。」

    關應鈞的腦子裏,緩緩冒出了一點豪門秘辛。

    簡若沉一身正氣,擲地有聲,「喜歡陸塹?我現在喜歡的是我剛剛繼承的百億財產。」

    狗屁愛情,哪裏有100億重要?

    關應鈞腦子裏的豪門秘辛緩緩扭曲,變成一個問號。

    江永言懷疑他瘋了,「百億遺產?」

    他忽然有種事情超出掌控的荒謬感。簡若沉哪裏來的百億財產?

    他有了錢,還會是從前那個為了一點甜頭就搖尾乞憐,予取予求的漂亮蠢貨嗎!

    如果江家拿捏不住簡若沉,江含煜又該怎麼辦?

    江永言心慌得厲害,一把攥住簡若沉的手腕,「走!現在就跟我回祖宅!」

    「現在正是小含最需要你的時候!能和小含擁有一樣的血型,給他輸血,這是你的福氣。只要能救小含,江總會認下你這個兒子的!」

    簡若沉:

    上次聽到這麼炸裂的台詞,還是上次。

    他腦袋裏浮現出陸塹的臉。

    一樣的震撼,一樣的令人沉默。

    關應鈞沒聽見聲音,一時詫異,低頭看向簡若沉。

    之前在審訊室里舌燦蓮花的人此刻面如白紙,髮絲亂糟糟地垂在一邊,眼睫耷拉着,遮住了清明狡黠的眼睛。

    一對睫羽微微發顫,唇角撇着,淺色的唇瓣抿在一起,看起來失望而委屈。

    手腕被攥紅了也不會躲。

    關應鈞蹙着眉,反手捉住江永言的肩膀一扯一拉。

    江永言吃痛,不得不鬆開手裏拽着的人。

    簡若沉驟然回神。

    垂眸一看,手腕上留了個紅印。他搓了搓印子,感覺身上有螞蟻在爬。

    本想試探一下江永言為什麼買兇栽贓,可現在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想回家洗澡!

    簡若沉忽然發難:「江先生,很多殺人犯都會在犯案之後回到現場,也有一些殺人犯會在犯案後接近警察,妄圖打聽案件進展。」

    「請問你是哪一種?」

    關應鈞:

    哪種不都是殺人犯?

    江永言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簡若沉站得有點累,挑了個離得最近的椅子坐下,撐着腦袋睏倦道:「你一來就說我殺了人,可警方封鎖了消息,你從哪裏知道我殺人這件事?霍進則什麼都說了,他說江先生買|凶|殺|人,意圖嫁禍。」

    「你!」江永言指着簡若沉,手指都在抖。

    關應鈞橫步一邁,把江永言隔開,沉聲喝道:「好好說!」

    簡若沉把腦袋從庇護的臂膀下探出來,瞎話張口就來:「關sir的意思是,你要是再想動手就按襲警處理。到時候罪加一等,數罪併罰,說不定能直接給你判死|刑。」

    關應鈞:也沒有。

    他嘴唇一動,餘光瞥見江永言手臂抬起,似乎要繞開他去抓身後的人。

    立刻摸出手銬,咔一下銬在了江永言伸出的手上。

    簡若沉:

    這人看着不知變通,沒想到還挺會從善如流。

    他縮回腦袋,視線對着關應鈞的後腰,會讀心似的幽幽道:「是你要的意外收穫嗎?」

    關應鈞動作利落地將江永言的另一隻手銬上,睨了簡若沉一眼,輕聲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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