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貓哥加入破案

作品:《在柯學世界追求永生

    大部分未經訓練的人很難掩飾說謊時的微表情。

    椎名弦靜靜看着他們。

    井上、田中、竹下,這三人在回答「是否了解平尾吉太郎的過敏源」一問題時,有人說謊了。這一點相當可疑。

    她已經有所猜測了。

    正當椎名弦暗中觀察時,這幾人各自對沖矢昴的發言做出了反應。

    只見田中的刺蝟頭向上炸起,稍有不滿道:「喂喂,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在暗示我們中有殺人兇手吧?」

    「田中,這位先生說得也有道理。」

    頭髮稀疏的井上制止下屬的無禮後,又無奈道,「可是,我們都是來自同一個會社的成員,平時相處和睦,沒有深仇大恨,怎麼會做出對同事下毒這種事呢?」

    最年輕的竹下補充道:「而且,我們是在一個桌子上用餐的,如果有誰要下毒,很難不被別人注意到吧?」

    井上和竹下所說的,全是些主觀猜測,合理,卻不能以此為證據。

    「確實。」

    沖矢昂看似涵養頗佳地道,「三位沒有謀殺平尾先生的動機與時機,剛才的施救也很很及時。」

    只是,這番施救是真心,還是假意偽裝,就很難說得清了。

    「還有一種可能。」

    沖矢昴接着道,「是餐廳的工作人員暗中做了手腳。」

    一旁的收拾着醫療箱的服務生連忙出頭道:「您好,這位先生,我是今天的服務員領班福生武,非常遺憾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我們的經理和其他工作人員已經在竭力補救,按照竹下先生剛才的要求,在客人中尋找醫療從業者了」

    福生武長篇大論地說着他們的處理方案。

    作為被牽連其中的第三方,餐廳方面算是盡力了。

    椎名弦看着他們,又瞧了瞧平躺在柔軟長凳上的,愈發痛苦的平尾吉太郎,濃密的眼睫微垂,半掩住她的眼神,仿佛心懷不忍,很遺憾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過她的心中只是理性地想:即使找到醫療從業者也沒有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麼簡陋的條件,若是急救車一直沒趕到,那正經醫生也沒辦法或者說,不敢救人。

    在萬分緊急的情況下,患者由於某些原因引發喉梗阻,窒息瀕臨死亡,又沒有條件妥善救治,可以用刀片、針管做緊急氣管切開或環甲膜穿刺之類的急救,死馬當活馬醫,或許能夠幫助患者呼吸,為他的生命續費一會。

    但,哪個醫生敢為平尾吉太郎火中取粟呢?一個不慎,便是吊銷執業證或者喜提銀手鐲的結局。

    椎名弦是不會為此冒險的。

    若是異物窒息,她倒是不介意海姆立克法幫助平尾吉太郎。

    但喉頭水腫她有理論知識,知道該從氣管軟骨環之間切入,沒有實際經驗,把握不是很大。這種危險操作,椎名弦只會在萬不得已時用在自己身上或「朋友」身上。

    話說又回來了,沖矢昴或許也懂得這些小知識,但他沒有說出口,也沒有做出行動是在等待救護車嗎?

    而名叫福生武的服務生還在說着:「至於我們餐廳的工作人員有沒有可能在其中做手腳,還不能確定,等到醫生證實死亡原因後,我們願意配合警方調查。」

    話說得沒毛病。

    井上則是不太想沾上麻煩事,為難又猶疑地對沖矢昴道:「這個不太可能吧?我還是認為意外過敏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兩位之前對平尾症狀的判斷,不都是過敏嗎?」

    他很想息事寧人。

    椎名弦認為自己可以出來助攻,道:「井上先生,可以說一說你們來到餐廳,以及用餐途中發生的事情嗎?」

    井上還未說話,田中

    已撇撇嘴,道:「說到底,還是在懷疑我們嘛。」

    「先小人,後君子,並不是我們不相信你。」

    椎名弦從容道,「與其在這裏漫無邊際地猜測,不如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理清順序。」

    田中和竹下兩人於是都望向課長。

    井上課長揉了揉太陽穴,久在東京生活,見慣各種好事之人的他,心知這可能是遇上偵探了,索性閒着也是閒着,嘆了一聲,道:「好吧,那你們想要從什麼地方聽起呢?」

    椎名弦轉過頭,用眼神假意詢問沖矢昴,對方沒有先說話,她便開口道:「就從你們為什麼會來這家餐廳開始。」

    井上道:「這,是我提議來這裏的。」

    也沒什麼稀奇,井上是課長,聚餐時理應由他來挑選餐廳。

    「」

    經過簡單了解,幾人的身份漸漸清晰。

    井上遼介,年齡最大,是公司信息課課長。

    田中友治,有兩年工作經驗,課室里中堅的骨幹。

    竹下大智,年齡最小,是入行不久的新人。

    正應了上、中、下的地位和資歷。

    目前還剩半條命的平尾吉太郎,則和田中友治平級,也是那種不上不下的人。

    他們自稱自己和其餘人之間沒有太大矛盾。

    井上道:「我們就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平時工作完都是去公司附近的居酒屋隨便吃一點,今天剛做完一個項目,才會來到這個餐廳。」

    他像祥林嫂般又念叨了一遍:「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至於為什麼?我也是聽旁人介紹,說這裏的味道不錯。」

    田中道:「沒什麼特別的,反正不至於鬧到殺人吧。」

    竹下道:「我才加入公司不久,前輩們都很關照我。」

    看上去,有人口不對心啊。

    椎名弦隨口問:「平尾的性格怎麼樣?」

    井上道:「他做事有點急躁,說話比較直。」

    田中道:「吉太郎工作很努力。」

    竹下道:「我不太了解。」

    隨後,便是說到了用餐過程。

    那是大夥一的。

    主要是井上課長做主,其他人提了一點小意見。畢竟是上下級,貴价菜皆是由井上做主,其他人只是點了素食。

    三人說平尾吉太郎完全知情,途中也沒有提出異議。

    椎名弦的目光在裝飲品的空玻璃瓶上略微停留,這是一大份冰鎮柳橙汁,是竹下大智認為它更能解辣才提議的。

    其他人還點了啤酒只是,吃辣味火鍋時,消耗飲料的速度是很快的,啤酒喝完,就會自然而然地喝起它了。

    見她沒再說話,沖矢昴接過話茬,問道:「用餐中途有人離開過嗎?」


    他不知道,是因為井上一行人來得很早,等沖矢昂和山田抵達餐廳時,井上他們已經動筷子很久了。

    井上道:「我在上菜之前去過洗手間。」

    竹下道:「我在中途去過一趟。」

    除此之外,就沒有人再離開過了。直到平尾吉太郎因為突發事故而昏迷倒地,井上才走去空曠處打電話,竹下才又去找了服務生。

    「竹下先生。」

    沖矢昴開口道,「你在去洗手間的時候,是把袖管弄濕了嗎?」

    茶色頭髮的男人戴着眼鏡望過去,他穿着高領毛衣,做日常休閒打扮,卻仍然有一種滿腹經綸的文氣,乍看上去就很像是大學教授之類做學術研究的角色。

    只是與這種老實人氣質相違和的,是他的身高,足夠鶴立雞群,讓周邊的其他人一下子就顯得矮了。

    尤其是這位竹下大智。

    他穿着黑色的溜肩肥款厚外套,袖口開得很大,有些年輕人oversize的風格,又只有一米七七出頭,雖已經超過了r國男性的平均身高,但兩廂對比之下,確實顯得身材普通了。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袖口處的黑色稍有一些不均勻,似乎是被水打濕,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看不出來。

    「是啊,我把袖管弄濕了。」

    竹下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這件事我說過,大家都知道,是在洗手的時候,不小心弄濕的。」

    「竹下先生。」

    椎名弦微笑道,「距離你洗手,應該已經過去很久了吧?直到現在,都能夠看出被水打濕的痕跡,也太不小心了吧。」

    她不想說得太失禮,只是能被打濕到這種地步,都像是把小臂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了。

    至於男性在上完廁所後有沒有洗手的習慣不能抱有太樂觀的預期,這是因個人素質而異的事情,不太方便拿到枱面上說。

    「我之前也去過洗手間。」

    沖矢昴有條不紊地說,「這家餐廳的水龍頭裝在較低的位置。」

    不必說,這也是配合大眾身高。

    面對放在低下位置,需要將手垂下,進行沖洗,此時手臂是向下斜傾的。

    沖矢昴沒有停頓地繼續道:「很難想像一個人在洗手時,只打濕了袖口下擺,而絲毫沒有打濕袖子上方的衣料。」

    也就是說,竹下大智穿着寬鬆的衣物,忘記挽起袖子,上面乾乾淨淨,袖子下方卻濕透了,到現在都沒有干,這得是用了什麼奇怪的姿勢洗手?又是多不小心,沖得濕透了才知道收手?

    見課長和田中前輩注視他的眼神漸漸奇怪,竹下苦笑道:「吃飯的時候,被油濺到了,我就將錯就錯,稍微多衝了一下。」

    聞言,井上放鬆了下來,對沖矢昴道:「哎,只是袖子濕了,也不能證明什麼吧?」

    田中還有點警惕:「你就這麼急着洗衣服?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愛乾淨?」

    正當椎名弦故意靜觀其變時,沖矢昴已經上前一步,抓住竹下的袖口抬起,竹下要避開,反應卻稍慢了一拍,就被抓住了。

    沖矢昴道:「竹下先生,你還用洗手液清洗了袖子。」

    井上再度提起心,他也上前探看,不過沒有那個眼力,只能抓起袖子聞了聞,確實是餐廳免費洗手液的味道!

    為什麼吃飯一半,要跑去上廁所,還有閒心洗了個袖子啊?

    井上沉默着,頭上青筋突突地跳,只覺得頭都大了,而田中則說道:「竹下君,不是我們懷疑你啊,是你這件事確實做得很可疑啊。」

    竹下堅持道:「課長,田中前輩,我是不小心弄髒了袖子,才順手洗了一下。」

    他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些。

    又是「不小心」。

    反正清洗乾淨了,誰又能說些什麼呢?

    椎名弦看着竹下大智。

    目前還不能確定平尾吉太郎是對什麼東西過敏,但由之前種種經典的說謊反應來看,竹下是知情的,只是強稱不知,以此脫罪。

    就算有板上釘釘的線索,也趁着之前去洗手間的機會,將其儘可能地處理了。

    平尾吉太郎真的很不幸。要是他們吃飯的時間再推遲個數十分鐘,和椎名弦、沖矢昴碰在一起,估計竹下大智就會被當場抓住,人贓並獲。

    「井上先生。」椎名弦說了句三觀極度正確的話,「無論如何,還是請先你報警吧。」

    隨後,她又望向竹下:「有這樣一種可能,竹下先生,你是將平尾先生的過敏物藏在寬鬆的袖子裏,趁着傾倒飲料的機會,將它摻入柳橙汁里了吧?」

    最可能的,應該是柳橙汁。

    竹下大智並不像柯南遇到的那些極度擅長滑跪的對手,他很有幾分硬氣,笑容雖然僵硬,但還是道:「您很會編故事。」

    「如果要悄悄讓平尾先生服下而不讓他察覺,那種過敏物應該是以液體或者粉末的形式被你攜帶。」

    椎名弦道,「但是,如果它是不會在衣服中留下痕跡的東西,竹下先生,你應該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地清洗袖子吧。」

    竹下流下一點冷汗,一時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回復。

    他聽到那金瞳女子輕輕問:「是海綿嗎?還是棉布?」

    女子的聲音柔和,如清澗春溪,但是到了竹下大智耳里,卻想不到這些美好的東西,只覺得那是三途川的河水,幽幽地將人引向冥界。

    竹下大智咬緊了牙關,眼神飄忽不定。

    不過他不說話,是不妨事的,因為椎名弦已經又對他說道:「你知道嗎?馬桶的排污管是有很多彎曲,異物進入之後,很容易卡在其中。」

    r國的衛生紙大多是可溶於水的,所以可以衝進馬桶里,一波帶走,但是吸水性質的海綿棉布之流不溶於水,表面上被衝下去了,實際很可能是被堵塞在彎道里。

    當然,如果竹下大智選擇把證物丟入垃圾桶,那就更容易找了。

    r國的垃圾桶不多,就算是在火鍋店裏,也沒有做到一個桌子下面放一個垃圾桶,範圍鎖定了,自然不難找。

    唯獨可惜了警察,如果他們來了,認真搜尋,就免不得要和垃圾桶或者馬桶打交道。

    「」

    竹下大智一陣沉默,這下,原本非常不願意相信這件事的井上遼介也深深動搖了。

    「竹下。」井上喊着對方的名字,又陷入沉默。

    「再退一步說,竹下先生。」椎名弦沒有停止,道,「你有自信說,警察無法檢測出你衣物上的殘留物質嗎?」

    竹下大智舔了舔唇,乾巴巴道:「我的衣服穿了好幾天,上面殘留了什麼都不奇怪。至於馬桶,就算你們找到了什麼,那也不能證明是我扔進去的。」

    椎名弦道:「這些事情,就請你和警察解釋吧。」

    她看得出來,口風很緊的竹下大智,會成為一個讓律師非常省心的傢伙。

    只要竹下咬死了自己不知道過敏之事,一切皆是巧合,那之後還有很大可周旋的餘地。

    「竹下,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

    井上還在不解地問着,而竹下大智閉了閉眼,終究是忍住了,沒有作出回答。

    或許,此中還另有隱情苦衷。

    只是,除了竹下大智本人之外,應該沒有誰真正在乎、關心,更談不上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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