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百貨大樓家屬院，王會林從睡夢中驚醒，直接從床上坐起來。

    床頭的枱燈打開，他的日子馮秋香打個哈欠，揉揉眼也從床上坐起來：「老王，你做噩夢啦？」

    王會林出了一身冷汗，額頭和鼻子上都是汗水。

    這年頭兒對敵特是零容忍，公安之所以把他放了，明着是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實際上是不想打草驚蛇。

    等到敵特頭子老將軍落網時，如果王會林沒有重大立功表現，肯定還會吃花生米。

    「立功，我要立功。」王會林越想越害怕，又有新的冷汗從頭髮里冒出來。

    「你發什麼神經啊？你就是個普通的售貨員，能立什麼功？」

    馮秋香又打了一個哈欠，穿上內褲下床。走到水桶旁邊，用洗臉盆打一盆水。

    端着水盆來到床邊：「洗洗臉睡覺吧，別整天想着立功。我知道立功有很多獎金，但是咱家沒那個命呀，還不是老實本分地過日子。」

    「老實本分？」王會林用清水洗臉，心說道：「如果老天爺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我肯定老實本分過一輩子。」

    馮秋香等他擦完臉，把洗臉盆放在盆架子上，把毛巾洗乾淨，搭在盆架子上。

    「睡覺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馮秋香打個哈欠，關閉枱燈上床睡覺。

    王會林的睡意已經被冷水洗掉，躺在床上瞪着漆黑的屋頂，怎麼都睡不着。

    耳邊響起公安局長裴正明的話：「王會林，你的腦袋暫時留在你的脖子上。

    最後能不能保住你的腦袋，要看你能不能戴罪立大功，必須是立了巨大的功勞。

    比如說，你向我提供有力的線索，協助我們抓捕老將軍，我可以全力保住你的命。」

    王會林露出了苦笑，老將軍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不知道老將軍是男是女。

    「呵呵。」王會林越想越心煩意亂，躺在床上就像躺在針氈上，渾身上下都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妻子馮秋香開始鼾聲如雷，搞得更加心煩意亂。

    王會林悄悄穿上衣服，悄悄下床穿鞋，又悄悄打開堂屋門。

    外面的月光很亮，王會林抬頭看着月亮，躡手躡腳來到院牆旁邊。

    胡同里站着三個人影，三個手電筒的燈光馬上照過來。

    王會林急忙伸手捂住臉，站在原地不敢動一動，他知道這三個人就是監視他的公安。

    公安王征直接掏出了手槍，走到他身邊：「你想逃跑？不怕我手裏的槍？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子彈打不死你？」

    「不是不是，報告政府，我只是睡不着，就來到院子裏透透氣。」王會林急忙解釋。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子？」脾氣暴躁的王大海直接開罵。

    他們也憋着一肚子火，誰都不想三更半夜出來執行任務。

    「王會林，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有偷跑的意圖。」

    王大海直接把槍懟到他臉上，咬着後槽牙說道：「上級命令我們，如果你逃跑，我們可以先斬後奏。」

    王會林又出了一身冷汗，兩個腿肚子發軟，舌頭有些不聽使喚。

    「就你這種貨色也配姓王，身為人人羨慕的百貨大樓售貨員，竟然背叛國家和民族。」

    王大海越說越生氣，恨不得直接開槍擊斃這個敵特。

    他咬着牙低聲吼：「給王家老祖宗蒙羞的混蛋王八蛋，滾回去睡覺去。」

    王會林趕緊回到堂屋，躺在床上蒙住頭，渾身忍不住顫抖着。

    妻子馮秋香翻個身，磨磨牙繼續鼾聲如雷。

    王會林強迫自己冷靜，努力回憶自己收到的那些，已經被自己地銷毀的，來自老將軍的命令紙條。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腦袋突然嗡的一聲，想起了一個錯別字。

    繁體字國家的國，外面是全包圍，裏面是或許的或字。

    老將軍有一道命令中寫了三個國字，裏面的「或」全部沒有那一點。

    如果一個「或」沒有那一點，可能是馬虎大意寫錯了，三個字都沒有，可能就是老將軍的書寫習慣。

    想到這裏，王會林急忙穿鞋下床，加快腳步來到院牆旁邊，直接把腦袋探出院牆。

    那三道人影就在兩邊的胡同口，王會林急忙開口：「保證三位政府，我想到了一個重要線索。」

    「你他娘的，誰是三位政府，只有一個政府。」王大海又掏出槍：「什麼重要線索？快說！」

    王會林不敢擦臉上的汗，壓低聲音說道：「老將軍寫繁體國字有個習慣，就是不寫裏面那一點。」

    「你確定？」王大海突然就激動，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有的時候，越是那種驚天動地的特大案件，破案的線索越是樸實無華。

    「我用我的腦袋擔保，我說的話千真萬確。那封有國字的信已經被我燒了，但我記得清清楚楚，國字就是沒有點。」

    王會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雙手緊緊握拳，渾身都在顫抖。

    空氣開始安靜，大概過來十幾秒，王大海把手槍收起來：「王會林，你回去睡覺吧，千萬不要跟我們耍花招。」

    雖然這話還是很霸道，但是語氣已經溫和了很多。

    王會林聽在耳朵里，就像聽到了天籟之音：「謝謝政府，謝謝政府。」

    「行啦行啦，快回去睡覺吧。」王大海的語氣更加溫和，說道：「我們領導也說了，只要你能戴罪立功，我們就不會為難你。」

    王會林暗鬆了一口氣，渾身輕飄飄的，回到堂屋也不插門，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王大海騎着自行車星夜趕路，一路狂奔來到局長裴正明家，砰砰砸門叫醒裴正明，匯報老將軍寫國字不寫「點」的情報。

    裴正明騎着自行車來到畢正方，也是砰砰砰砸門叫醒畢正方，詳細匯報這個情報。

    「好啊，好啊，幹得不錯！」畢正方狠狠拍裴正明的肩膀：「只要找到那些寫錯別字的人，就能找到敵特頭子老將軍。」

    裴正明撓撓頭：「老領導，話是這麼說，但咱們省城有十幾萬人呀，怎麼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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