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房間裏還有好幾盒呢。粑粑，拜託啦，千萬別告訴晚姐，不然她肯定又要教訓我了。寶寶已經很慘了，粑粑，你忍心嗎？」

    顧君琰莞爾：「知道了。」

    小暖醒了之後葉景晨又給她做了一個全面檢查，確定她身上的毒暫時不會再發作，又給她開了幾副藥，然後告訴了他們夫妻一些注意事項之後就給小暖辦理了出院。

    小丫頭一雙眼睛都要粘在葉景晨的身上了，離開的時候甚至還反覆的問了幾次自己真的不能繼續住院嗎，她覺得自己不是特別舒服。

    夏晚覺得自己臉都要丟光了。

    他們一家三口剛到顧君琰別墅，秦芸和顧君涵也到了。秦芸抱着小暖心疼壞了，小丫頭趁機撒嬌讓自己奶奶給她買垂涎很久的小零食。

    顧君涵二話不說叫人去買了，還給小丫頭塞了一張黑卡，說是彌補她的創傷。

    夏晚看得哭笑不得：「涵姐，你可別把小丫頭慣壞了。」

    「不怕，我們顧家的小公主要星星要月亮也得摘下來。」

    夏晚剛想說什麼，看到了自己手機里出現的短訊【想知道你女兒到底怎麼中毒的嗎，來陵園】

    這是周萍的號碼。

    夏晚壓低了眉心，心中隱約升起一抹猜想，她找了一個藉口離開了別墅。

    顧君琰看着她的背影擰着眉心，眼中都是沉思。

    她約的地點在陵園，夏晚猶豫了一會，還是去了。

    陵園在山上，她徒步走過去的時候，周萍正穿着一身黑裙，背對着她。

    山上的風很大，吹起了夏晚的長髮，遮住了她的雙眼，她看清楚了墓碑上的字的時候，默默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走了過去。

    「季夫人」

    「夏晚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嗎？」周萍轉過身，沒有什麼溫度地看着她。

    夏晚抿唇不語，許久之後才開口。

    「季夫人特意約我出來不會是單純的想要跟我緬懷過去嗎?」

    這麼多年，她一直困在親情的桎梏里無法掙脫，總是對親情心存幻想，幻想着其實季家的人對她還有一點點的感情，可是卻一次次被傷害得更深。

    現在是時候做了斷了。

    「夏晚，原來你還記得啊。你也記得你有一個差點出生的妹妹卻被你親手殺死了。」

    周萍向前一步，突然抓住了夏晚的手腕，指尖因為用力泛白，她眼底都是不解：「我自問對你如同親生骨肉，你到底為什麼這麼瘋魔？」

    夏晚低低地笑了，眼底一片暗沉：「季夫人，我不喜歡念舊，這些我都忘了。」

    「忘了？」

    周萍鬆開了手，好笑地點了點頭：「我真是後悔把你當做親生女兒十八年。」

    「你害了我一個女兒還不夠，還想害死我第二個嗎？！」

    周萍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把刀，對着夏晚的胸口就要刺下去，夏晚抬眸，瞳孔猛地一縮，後退了半步，死死地抓住了刺向她心口的那把匕首：「季夫人，怎麼？你想殺了我嗎？」

    「夏晚，曾經我也不在乎你的身世，也不在乎季家多養你一個，但你一次次對我唯一的女兒下手。我虧欠她這麼多，為了她我死都行，何況是殺了你？」

    夏晚輕輕地向後退了幾步，眼神平靜地看着周萍，甚至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像是枯萎的花一樣。

    「季夫人這是在威脅我麼？」

    她輕聲說：「剛剛有那麼一瞬間，我居然天真地以為你不會這麼做，可惜了，花了五年，我還沒有認清楚我不配這個事實。」

    當初她和周萍的母女情分，她一直很珍惜，因為珍惜，所以她忍受了季雨寧的刻意為難，對季雨寧心存愧疚，一次又一次退讓。

    直到自己差點送了命，甚至還差害的小暖也丟了性命，這才心如死灰。

    可笑啊。

    她自詡瀟灑卻連這點都看不開。

    「季夫人你說你把我當做親女兒不過是為了減少你的愧疚罷了。」

    夏晚眼中沒了彷徨，多了幾分堅定和決絕，她不在乎自己手上的傷口，任憑鮮血肆意橫流，落在地上。

    「你未出生的女兒流產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有，五年前，你們從我身上拿走的，從我女兒身上拿走的，我都會一點點的討回來。」

    「我還會讓所有人知道為什麼我從來沒有上過大學，季雨寧到底為什麼變成現在所謂的天才少女！」

    「夏晚！」周萍手臂一抖，幾乎拿不穩水果刀，她慌忙說，「你不能這麼做！這是你欠寧寧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

    夏晚倏然向前，更加用力握住了水果刀的刀鋒，趁着周萍震驚，狠狠地奪過，扔到了一邊，她的掌心瞬間鮮血淋漓，但是她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從十八歲到我現在快二十五歲了，我退讓的還不夠多嗎？」

    她的嗓音沙啞：「我替季雨寧坐過牢、背了無數鍋，她闖禍了，付出代價的卻是我，這些還不夠嗎？最後我死了一個兒子，我女兒中了毒，自己也差點死了。我放過你們，誰又來放過我和我女兒？」

    「季夫人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

    夏晚一字一句地道：「你的母愛，我也不稀罕了。」

    就憑季雨寧做的這些事情，死一千次一萬次都無法消除她的恨意。

    留給季雨寧一條命是她最大的仁慈。

    鮮血順着她的指縫落在了腳邊，一滴滴地散開，像是枯萎的玫瑰花。

    周萍臉色發白：「夏晚」

    夏晚轉身毫不留情地離開。

    「夏晚，你兒子不是寧寧殺的，是我！當時他還有一絲氣息在，是我親手把他活埋了。」

    周萍突然說道。

    夏晚腳下一軟，整個人都是懵的，她緩緩地轉身，快步走向了周萍抓着她的胳膊，紅着眼睛看着她，啞着嗓子嘶吼着：「為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對我？！」

    她的寶寶還那么小，居然被活埋了。

    明明她們可以放過他的

    明明

    她看着天邊泣血的殘陽，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她緩緩地鬆開了雙手。

    她才是為了親情變成最大笑話的那個人！

    她曾經收起過鋒芒，為了親情妥協過、努力過，問心無愧，現在，她不會了。

    曾經那個天真的夏晚已經死了。

    死在了五年前，死在了那個雨夜，死在了火場。

    現在她要毀了季家，毀了季雨寧，毀了周萍，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她的小暖剛剛出院，她的陽陽屍骨未寒。

    兇手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她要讓她們生不如死！

    「你們我都不會放過，謝謝你告訴我真相，季夫人，我只能送你們母女一起去地獄了。」

    夏晚握緊了拳頭，紅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顧君琰別墅里。

    他順着窗外看着越來越暗沉的天空，不遠處的烏雲聚集在一起，越壓越低，看來今晚要下雨了。

    夏晚出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

    他記得小暖說過，夏晚很討厭下雨天。

    不知道為什麼他倏然想起上次下雨的時候，他在雨天看到夏晚一臉蒼白地走在路邊，像是幽靈一樣。

    他的心臟像是被人捏住一樣呼吸困難。

    顧君琰摸着自己的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給小陳打了電話：「小陳，去查查夏晚的下落。」

    「好的，顧總。」

    小陳做這些事情無比熟練，他很快就查到了夏晚的定位。

    「顧總，夏小姐在陵園？」

    「陵園？」

    顧君琰想到了那天夏晚抱着的那個骨灰罐還有她心如死灰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已經暗沉的天空，當下起身，拿起了外套，毫不猶豫地拉開別墅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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