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 Chapter 1

作品:《書籍1396249

    chapter 1

    冬夜裏,望辛市鍾家

    不同於鄰居家的熱鬧,鍾家倒顯得有些冷清了。

    一大家子圍坐在餐桌上吃飯,沒有人說話。

    沒有人想要去活躍氣氛,扯話題。

    鍾家自鍾晚晴上初中以來,家庭矛盾雖然不像之前那麼激烈,三天一大吵,每天一小吵。

    鍾晚晴扒了幾口飯,喝了小半碗湯就離座了。

    走時,她輕拍了下坐在身旁的鐘晚湛,小聲叮囑:「吃快點。」

    「嗯。」鍾晚湛雖不知要幹啥,但還是應了聲。

    鍾晚晴去客廳的沙發上躺平,抬手看看手心,仔細研究上面的掌紋。

    鍾晚湛喝完湯後,去廚房洗了個手,然後出現在了客廳。

    「找你有事。」

    「嗯?什麼事?」

    「寒假作業寫完了沒?」

    「一大半吧。」

    「幫我寫一點。」

    「做夢。」

    「幫我寫一下嘛~你忍心看着你姐我被老師罵嗎。」

    鍾晚晴開始撒嬌賣萌。

    「捨得,我不是姑姑和周沅她們幾個,更不是你那些同學和舍友,撒嬌沒用。」鍾晚湛面對鍾晚晴撒嬌,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

    每回都心軟答應她,這次鍾晚湛自己都有作業沒寫完。

    「幫一次嘛~求求了嘛~」鍾晚晴假期向來不寫作業,等到最後一周才開始寫。

    還有一周就要開學了,鍾晚晴的寒假作業一字未動。

    「還剩多少?」鍾晚湛終究還是心軟了。

    「不多,一字未動。」

    「……」

    鍾晚湛沉默了,過了一會才開口。

    「你寒假過得可真愜意。」「過獎過獎。」

    「只能幫你寫一半,剩下的你自己寫。」

    「愛你,下回請你吃東西」鍾晚晴比了個心。

    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鍾晚湛是鍾堂文的私生子。

    鍾堂文在鍾母蘇畫靜懷孕期間有了艷遇,那個小三也沒落得個好下場,分娩時大出血,大人沒保住。

    蘇畫靜知道鍾堂文出軌後,瘋瘋癲癲了幾年,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

    鍾堂文是個家暴男,況且鍾家老一輩都是些封建玩意,他們的觀念是棒棍下出孝子。

    年輕一輩的,尤其是鍾晚晴這些還小的孩子,小時候身上都沒什麼好肉。

    他們不敢反抗,怕換來不過又一頓毒打,他們的反抗連小痛小癢都比不上。

    離家出走?有錢嗎,有去處嗎,誰敢收留,誰又願意收留。

    報警?豪門家事,誰又敢插手。

    因為小時候的毒打,鍾家的小孩長大了,也不見得有人敢反抗。

    而且鍾家實行的是愧疚式教育,打一巴掌給顆甜棗那種,難聽點說就是洗腦。

    鍾晚晴只比鍾晚湛大三個月,由於在鍾晚晴初三那年生了一場大病,臥床休養了一年多,才慢慢轉好。

    當時已經考上望辛二中,因為生病,入了學籍沒去上學,學校安排了復讀。

    所以與鍾晚湛現在同讀高一,但不是同一個班。

    鍾晚湛在高一(4)班,鍾晚晴在高一(13)班。

    雖然鍾晚湛有時要幫鍾晚晴寫作業,但鍾晚晴每回都會挑容易的和較少的給他。

    鍾家人吃完飯了,鍾晚晴讓鍾晚湛上樓:「我等會去還要去打個電話,你上樓去房間等我,這是鑰匙,還有大姑要和你視頻電話。」

    鍾晚晴說着,從棉衣口袋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了鍾晚湛。

    鍾堂文現在對鍾晚晴姐弟還算放鬆,甚至難聽點說是不管死活。

    鍾晚晴現在能自己養活自己,鍾晚湛只能靠過年的壓歲錢過活,有時鐘晚晴也會接濟一下他。

    但代價是鍾晚湛事事都得聽她的,手機也經常要上交。

    因為鍾晚湛的遊戲癮很重。初中時導致他的成績下滑嚴重,老師請家長,鍾堂文沒空,鍾晚晴去的。

    老師說按鍾晚湛如今的成績,未來可能普通高中都考不上。那時鐘晚湛才剛初二,遊戲癮起來,連鍾晚晴都不認。

    鍾晚晴用強硬的手段逼鍾晚湛戒掉遊戲,鍾晚湛的手機被鍾晚晴沒收。鍾晚湛因此離家出走,鍾晚晴找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在一個小區居民樓的樓梯間找到了他。威脅他不戒網癮,就把他那展櫃裏的相機砸了。

    後來鍾晚湛戒了網癮,好好學習,成績直線上升,成績保持在年級前二十。

    「她找我幹什麼?」

    「這不快開學了,灌點兒心靈雞湯呢」

    「你也被灌了?」

    「嗯,不過發的語音。」

    「呵呵,那我上樓了。」

    「嗯,去吧。」鍾晚湛上樓了,鍾晚晴才去外面的院子打電話,給周沅匯報病情。

    打完電話後,鍾晚晴正準備回房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鐘堂文忽然開口:「你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

    「寫完就好,再過一周就開學了,別到時候交不上作業,老師打電話給我。」

    「哦,知道了。」鍾晚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會接電話似的。

    鍾晚晴和家裏關係不好,初高中時選了個離家遠的學校,全宿,擺脫家裏的控制,放假就躲在房間,除了吃飯和有事,一般都不會下樓。

    平時和家裏人說不上幾句話,有時和別人也是如此。

    鍾晚晴快步走上樓,鍾堂文仍在說。

    「叩叩」鍾晚晴敲了兩下房門。

    「誰?」

    「我。」鍾晚湛聽見是鍾晚晴的聲音,立馬去開門。

    開完門之後,鍾晚湛繼續躺回床上玩開心消消樂。

    鍾晚晴早就習以為常了,餘光瞥了眼屏幕,就去找寒假作業了。

    「你又拿我手機玩消消樂?」

    「免費幫你通關。」鍾晚湛知道鍾晚晴手機的密碼,用的圖案密碼,反z圖案。

    「那我還得要好好謝謝你,是嗎?」

    「不用客氣,都一家人,你要真想,也不是不行。」

    「滾,多少關了?」「正好一千五。」「跟大姑電話完了?」

    「沒呢,她沒接,估計在哄孫子。而且我手機沒電了,正在充。」

    「哦,那不接的話,就不管它了。」鍾晚晴翻箱倒櫃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作業。

    有將二十多張試卷,還有十幾本練習冊,每本練習冊里都夾帶着試卷。還有一本包含九科知識,綜合性的《寒假樂園》。

    「你們班這麼多試卷?」

    「不然呢?你們班沒有?不過練習冊是那位買的。」那位指的是鍾堂文。

    「不知道,老師沒發試卷,就發了本《寒假樂園》,和讓我們寒假閱讀下學期要考的名著,就沒了。至於練習冊,早寫完了」

    「沒了?就這些?」

    「沒有了。」鍾晚晴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現在需要速效救心丸。

    鍾晚湛默默地拿起了英語試卷,用作業幫來找答案抄。

    寫着寫着,發現卷子有些熟悉。

    「這卷子不上學期就發了嗎?」

    「啊?!」

    「這就是,我們那都評講完了。」鍾晚湛又翻了翻其他的英語試卷,發現都是上學期已經發了的試卷。

    「老何打算拿來壓箱底的?」何肖是鍾晚晴的班主任,教英語。

    「要真這麼打算,還會發給你們?不過其他科的,有部分不是考試之前發下來複習檢測的嗎?」

    「不記得了,我不寫作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找下作業單,你按照上面的來。」鍾晚晴懶得想是怎麼回事了,翻箱倒櫃找完作業單躺在床上看手機了。

    於是,鍾晚湛去按照a4雙面複印的作業單上的每一項,從一堆書和試卷中找出寒假作業來,奮筆疾書。

    鍾晚晴躺床上看手機。「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聲響起。

    來話顯示:班長陳勿鍾晚晴去陽台接電話,鍾晚湛依舊在奮筆疾書。

    只是鍾晚晴起身時,他抬頭看了眼她。

    陽台

    鍾晚晴接了電話,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搖滾樂雜混着人們的歡呼。

    「喂,晚晴?」電話那頭的雜聲沒了,但仔細聽還是可以聽見一點的。

    「嗯,找我有事?」

    「我們組了個酒局,你要一塊兒來嗎?」

    「不去,快開學了,作業還沒寫。」

    「沒事,正好我也沒寫,開學一起組隊去辦公室喝茶啊,我堂堂一個班長陪你這個副班,兩個重量級人物結伴而行多好呀,郎才女貌!哎呦,你有病吧!」陳勿說到『郎才女貌''時,好像被人打了一下。


    「喂,陳勿你沒事吧?」

    電話那邊好似在爭吵什麼:「媽的,打我幹嘛,小心我不幫你。」

    「你答應幫我的。」

    「那我也可以言而無信。」

    「無恥之徒。」

    「哎,你管我呢,我這人本來就無恥,你第一天認識你爸爸我嗎,好大兒?」

    「滾。」鍾晚晴靜靜地聽着電話里的爭吵聲,總覺得與陳勿爭吵的男生的聲音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喂,晚晴?」

    「沒事?」

    「沒事,剛才被瘋狗打了一巴掌而已。」

    「沒事就好,那我先掛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等會!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不能。」

    「晚晴,今天這個酒局是徐秋霖設的,今天是他生日。」鍾晚晴聽到『生日』二字,頓了頓。

    「嗯,幫我跟他說句生日快樂。」難怪覺得那聲音熟悉。

    「不再考慮一下?」

    「請問,他生日關我什麼事?跟他不太熟,去了怕尷尬」

    「沒事,我們班有好些人都在。」

    「跟他實在算不熟。」

    「他說以前和你是同學,玩得很好的。」

    「大哥,我現在高一,他高二,哪門子同學,你別聽他瞎扯。」鍾晚晴有些無語了。

    「我不管,你一定要來,我都跟人保證你肯定會來了。你不能讓我打臉。」

    「無語你,以後少做沒有把握的事!」

    「我承包你新學期一個月的作業。」

    「哪個酒吧。」陳勿開出的條件,誘惑到鍾晚晴了。

    「盛庭酒吧。」

    「有點遠呢。」

    「加多半個月。」

    「好的,馬上換鞋出門。」

    「帶上你弟。」

    「帶他幹嘛?」

    「人多熱鬧,而且盛庭離你家遠,拉上你弟安全點。」

    「嗯,掛了。」鍾晚晴掛了電話,馬上回到房間暖暖,站陽台上打電話,差點沒給她凍沒了。

    「阿湛,一起去喝酒嗎?」

    「去哪喝?」

    「盛庭。」

    「你作業……」鍾晚湛遲疑道。

    「不管了。」

    「那我回去換衣服了。」

    「嗯,快去吧。」

    鍾晚晴鍾晚湛習慣了在吃晚飯前,就去洗澡。

    而且今天晚上,他們想着等家裏人睡下了,一起去逛商場,買一些零食吃。所以沒換睡衣。

    鍾晚晴穿着淺粉棉質長袖,米白色棉褲,套了件淺色毛衣,加了件白色羽絨服。

    鍾晚晴手殘,不會化妝,也不喜化妝,向來素顏。

    有時周沅閒着沒事幹,就給她化妝,鍾晚晴也由着她。

    鍾晚晴也不買化妝品,想着自己不會化妝,買回來也是浪費,倒不如不買,省錢。所以,她今天不打算化妝。

    鍾晚晴想了想給徐秋霖的生日禮物,畢竟兩手空空地去,顯得沒有禮貌。

    思來想去,鍾晚晴決定送支鋼筆,以前同徐秋霖一班時,常見他用鋼筆寫字。

    想好後,鍾晚晴拿上手機就出了房間。

    恰巧,鍾晚湛也打扮好了。

    黑色羽絨服,灰色棉褲,還戴着個黑色針織帽。

    鍾晚湛臉上滿是桀驁不馴,這身打扮襯托着少年的張狂。

    「你品味啥時候變好了?」

    「我的品味一直很好,ok?「

    「嗯嗯嗯,您的品味一直很好,您說的都對。」

    鍾晚晴遞給鍾晚湛手機:「一會叫車。」

    「知道了。」兩人下樓,鍾萬鈞早早就睡下了,鍾堂文和葉秀蘭還在看電視。

    見兩人下樓,穿戴整齊,顯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鍾堂文看了他們一眼,「大晚上的,你們倆又要出門去哪?」

    「同學生日,搞了個生日派對。」葉秀蘭本來蓋着毯子側倚在沙發看新聞聯播,聞聲抬頭看着他們:「哪個同學?什麼時候回來?」

    「阿雁生日,什麼時候回來,有點難說,估計很晚。」

    「不准去!都這麼晚了,不安全!」鍾堂文在一旁看雜誌,聞言抬頭扶了扶鼻粱上的眼鏡,開聲呵斥。

    鍾晚晴心裏忍不住嗤笑,您現在倒是知道晚上不安全,那您之前怎麼不知道。

    「您不允許去,我們就會乖乖聽話不去了?笑話!」鍾晚晴回懟,鍾晚湛則在旁邊冷臉看着。

    「你,你這個不孝女……」鍾堂文被氣得站起來想給鍾晚晴一巴掌。卻被葉秀蘭出言制止。

    「行了,你們想去就去吧,要給你倆留門嗎?」

    「不用,您早點休息,不用等我倆,我帶鑰匙就行了,還有不用叫徐嬸等我們回來。」

    「那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別玩得太晚了。」

    「嗯,知道了。」鍾晚晴轉身剛想走,卻被葉秀蘭叫住了。

    「阿晴,要不讓阿興送你們去,等結束再接你們回來。」

    鍾晚晴連忙拒絕,「不用了,打車就行。人家興叔都下班了,況且我們玩到很晚,真不用麻煩。」

    「好,記得注意安全!」

    「走吧,去換鞋,記得拿鑰匙。」鍾晚晴抬頭看了眼客廳的表鍾,8:27

    鍾晚晴從鞋櫃裏找出一雙黑色馬丁靴,慢吞吞地穿了起來。

    鍾晚晴淨身高只有一米六三,在同齡人中屬小巧類型。她所有的鞋的鞋底普遍有3厘米,用來增高。

    兩人穿好鞋,拿上鑰匙就出了門。剛一出門,凜冽的寒風就直往兩人面上招呼。

    「我靠,冷死我了。」鍾晚晴忍不住罵了一句。

    再往旁邊看了下鍾晚湛,這一眼差點兒沒氣得鍾晚晴打他。

    鍾晚湛不僅戴着針織帽,臉上還戴口罩和墨鏡。

    「你有病吧!」

    「要嗎?」鍾晚湛遞給鍾晚晴一個還未開封的口罩和暖手寶。

    鍾晚晴接了,臉不至於寒風吹得那麼疼了,手也暖和了很多。

    兩人走到小區門口,一名保安在保安亭里看監控,另外一名在外面站崗。

    鍾晚晴站在門口,扭頭和旁邊的鐘晚湛說:「叫車吧,我們去取快遞,林么兒送了支鋼筆給我,今天就用來借花獻佛吧。」

    「今天有重大日子?李雁生日還沒有到,她弟弟的早過了。姓徐的又找你?」鍾晚湛似乎想起什麼,試探一問。

    「嗯,徐秋霖生日,蹭頓酒而已。」

    鍾晚湛頓了頓,但也沒再說話,只是低頭打開手機叫車。

    鍾家住在市郊的一個小區,因為住在這個小區的人非富即貴。

    有錢人都有專車接送,出租車在這一帶的生意不好做,所以這也導致了這片區域打不到車,只能叫車了。

    鍾晚湛叫好車之後,拍了一下正在低頭蹲在地上玩石子的鐘晚晴的頭。

    「走了。」

    「哦。」鍾晚晴簽收了快遞,站在門口拆開,將快遞盒子扔在門口的垃圾桶。

    黛青色的絲絨盒子裏面裝着一支精美的鋼筆。

    鍾晚晴左右看了看,將盒子遞給鍾晚湛,自己去旁邊的便利店買幾根棒棒糖。

    付款之後,出店門時,遞給鍾晚湛一根菠蘿味的,他邊拆包裝紙邊提醒車已經到了。

    上車之後,鍾晚晴和鍾晚湛兩人都很安靜。

    熱情的司機看兩人一句都不說,想活躍氣氛。

    「你們兩個是本地人嗎?」這個話題挺拙劣的。

    「是,司機你哪裏人?聽口音,不像本地的。」

    「是嗎?我陽東的。」

    ……

    社牛鍾晚湛直接跟司機聊起來,較『社恐』的鐘晚晴只看了眼相談甚歡就差沒結拜成兄弟的兩人,就扭頭看窗外的夜色了。

    靜謐夜空,點點星光繞一輪皎月。

    今夜有圓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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