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作品:《追尋太陽的螢火

    在靈獸森林修煉了將近一周,東谷澤晨向師父提議下山。

    「真的不再多待一段時間嗎?」

    「差不多了吧,師父。在山裏的這段日子,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和水裏游的,在您的幫助下,我都成功獵了個遍。因此,無論是靈力還是體能上的增長都很顯著。另一方面來講,如果修行的成果得不到外界檢驗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話雖如此,可時間……」

    「沒事的,師父。況且我們的路途還得繼續,不是嗎?老呆在這深山老林里,猴年馬月才能到您的故鄉啊?」

    「我倒是不那麼着急,可如果澤晨執意要下山的話……好吧,明天我們就走。」

    「好啊,師父!嘻嘻。」

    不過,在修行的這段時間,東谷澤晨的心裏有個聲音從未停歇,那就是拜魔猿種心所賜,留存於心境的魔猿仍時不時跳出來給他以指導,但大體上都是持否定的評價:

    「完全不行,太差勁了。」

    「就這種程度還想趕上夜影的任何一個成員?簡直痴人說夢。」

    「喂喂喂,現在怎麼能閒得住啊?你這是在偷懶嗎?」

    雖然每次東谷澤晨都很想發火,但又不想把自己這份情緒傳遞給澤羽,只得暗自強忍着。

    這天晚上,那道聲音又出現了:

    「不得了不得了,明天你們師徒就要下山了呢,澤晨就要開始自己的大事業啦!」

    「你這醜陋的老東西!這幾天的閒話還不夠你講的?」東谷澤晨忍無可忍,進入自己的心之境界,打算與魔猿爭到天亮。

    「忍不了了?要對我動手嗎?那你倒是試試啊。」

    可惜在這裏,東谷澤晨無法使用靈術,也沒有鐵劍可以使用,即使一拳打在魔猿腿上,對它來說也是不痛不癢。

    「哈哈哈!真是可憐又無力的澤晨吶,你還真是什麼都做不了。」

    「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殺死你的辦法!」

    「而事實是,在那之前,你就將被我殺死……」魔猿靠近它巨大的臉龐,神情卻格外認真。「這幾天,與其說是修煉,不如說是完全在靠那位霜發魔女,通過撿漏來提升你那廉價的靈力吧?」

    魔猿繼續補充,東谷澤晨卻不知如何反駁,因為事實正如它所說的那樣,每次面對強大的敵人時,雖然自己總是嚷嚷着要親自解決,可真到了關鍵時刻總是力不從心。結果還是靠澤羽把敵人傷殘,最後再由自己來完成補刀。永遠無法理解澤羽所言的「在絕境中激發更大潛力」的境界。

    「哪……哪有?我也是在每場戰鬥里都盡力了的,好吧。」東谷澤晨毫無底氣地爭辯道。

    「哼,連在心境中也不能對自己完全袒露嗎?可是可悲,在我看來,你是完全淪為受魔女庇護的卑弱的可憐蟲!」

    「你!我……」

    於是,東谷澤晨又度過了難眠的徹夜。

    第二天一早,澤羽醒來,在簡單收拾過後叫起了沉悶的東谷澤晨。

    「怎麼了,澤晨?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們該出發啦。」

    「嗯……好。」東谷澤晨慢吞吞起身,在分擔了師父一部分的行囊後,尋上前方的腳印。

    「如果澤晨不願離開,我們還能再留一段時間。」澤羽回頭說道。

    「嗯?不……不用了,我們走吧。」

    「好……」

    沿着來時的路途回去並不算難,東谷澤晨回頭望了眼這幾日常見的瀑布,依舊氣勢恢宏。雖然每天睜開眼都能聽到它巨大的鳴響,可真到了離開的時刻,卻覺有空蕩蕩的不真實感。


    自己真的從這裏得到了什麼嗎?

    跨過柵欄,出了森林,來到大路上,兩人繼續朝着西邊前行。又過一段路程後,一片湖泊呈現在他們眼前。

    「恐怕得繞路了。」

    「是啊,只是這片湖泊廣闊,怕是得繞不少路。」

    「好像不用了,澤晨你看,那不是有位船夫嗎?」

    「哪裏?嗯……好像是,我們快呼他過來吧。」

    於是,在兩人招呼聲中,船翁駛船緩緩靠近。

    「不知兩位要去往何處?」船翁禮貌地詢問。

    「去西邊的國家。」

    「這就為難老朽了,西邊國家零零散散百千個,如果沒有具體的地名,實在沒法為兩位大人送達呀。」

    一時間,澤羽和東谷澤晨也不知如何應答,直接說出哥斯克的名字?可兩地之間尚且還差個不知幾千百里,船翁大概率也不會聽說過彼處。澤羽雖然有張地圖,可此刻自己的方位不清,隨意說個地名只怕會繞更遠的路。於是,澤羽對船翁說道:

    「老先生不必慌張,只管載我們去最近的國家,路費管夠。」說罷,她晃了晃手裏脹鼓鼓的錢袋。

    「好……好……」見澤羽這麼說了,船翁便撐開雙手,搖起船槳。

    遠處山巒朦朧,似水墨渲染,近處山谷清寒,若仙靈深居。在晨霧包裹的湖泊上,木船緩緩向西。

    東谷澤晨感慨阿卡迪魯真是個有着奇山異水的國度,坐擁眾多如此景致,他想不明白國王為什麼還要向索洛國發動戰爭。

    「師父,您覺得這幾日我的修煉真的有效果嗎?」船頭老翁搖漿無言,東谷澤晨盤腿坐於船尾,手靠木船側板上,澤羽站在船中左側,觀察周圍情況。

    「當然了,澤晨的努力我一直都看在眼裏,這是毋庸置疑的。」

    「謝謝,不過我感覺的確是缺少點什麼東西,或許真的如您所說,時間……」

    「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要苦慮那麼多情況了,而且……不是有我在嗎?」澤羽柔和的笑像有一股魔力,暫且消解掉東谷澤晨的疑慮。

    舟行不知多久,晨曦盡顯,湖上金光一片。

    「這裏已經是阿卡迪魯的邊界了,再往前走就是斯琳納國。前面有座小島,老朽送兩位大人到那邊去吧?」

    「有勞了。」聽到船翁的話,澤羽拿出地圖,對照起上面的地名。

    「可島上人跡罕至,大概是座孤島。」

    「未必哦,澤晨。你看,島上有炊煙升起,說明有人家在那邊生活。」

    木船靠岸,澤羽給了老翁一枚金幣,他卻遲遲不肯收下。

    「大人,莫要戲弄老朽了,這金幣怎麼能……」

    「放心吧,這是貨真價實的。」澤羽一臉篤定。

    「不行不行,您還是給我幾枚銅幣吧,自打戰爭開始,生活就已經夠難的了,您就大發慈悲,別讓我白跑這一趟。」

    兩人又僵持片刻,最後澤羽實在拗不過老翁,只好給他一枚銀幣,這才勉強使他安心。畢竟實在不巧,由於之前攜帶銅幣不便的緣故,澤羽都施捨給了路邊的乞丐,身上找不出多餘的一枚。

    船翁接過銀幣翻了又翻,視線來回在銀幣與澤羽身上游移,見兩人漸漸遠去,只好將其裝入囊中,搖漿離開。

    ……

    這一邊,澤羽和東谷澤晨向着剛才注意到的飄着炊煙的地方走去。不多久,兩人來到溪邊,煙氣正是由這裏升起的。

    在煙氣下方,像是有人圍着火堆,待兩人走近,才發現眼前這些卻不是尋常人,而是幾個身軀龐大、披着皮甲,且似野獸的傢伙,或許他們就是野獸,因為每個都留有一條同樣覆蓋皮甲的尾巴。

    察覺到有人靠近,他們紛紛轉過頭來,這時澤羽和東谷澤晨才看清,面前這些全是長嘴利牙、垂涎欲滴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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