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枝睜開眼睛，額角處傳來一陣陣的疼痛，右手手肘酸的她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手下意識摸了摸額角，一抹鮮紅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顫顫巍巍的扶着手臂站起身，入目一片狼藉，活像被人搶劫了一樣。

    瞥見桌上的毛巾，顧枝走過去仔細擦了擦額角，見沒了血跡，這才罷休。

    門是開着的，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其中還摻雜了孩童的哭聲。

    雖然不明白什麼情況，但顧枝心頭有股不好的預感。

    她扶着牆緩緩出了門下了樓。

    「小畜生——放手！」

    「嗚嗚——不放！我不放！你把娘推到了！還出了好多血！我不放！」

    「你還拿了我家的錢！你是小偷！我要等娘來！」

    *

    遠遠聽到人群的中心，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分別抱住女人的雙腿，一個要哭不哭，一臉倔強，一個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女人臉上一半惱怒一半慌亂，一副想走卻走不掉的樣子。

    人群多半都是這大院裏的幹部家屬，此時都是看熱鬧般圍住他們。

    顧枝只瞧了一眼，再結合自身目前情況來看，心中預感多半跟她有關。

    果不其然，人群中眼尖的大媽瞧見了顧枝，撇了撇嘴：「顧枝這不是來了嘛——」

    話罷，眾人回頭看去，自發讓路，讓顧枝瞧了個清楚。

    有個大娘瞪着眼睛，快步走到顧枝面前指責她：「你怎麼當娘的？居然要把小謹的這雙孩子賣掉，你還有沒有良心！？」

    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把顧枝說懵了，只感覺眉心突突的疼，她連忙制止大娘：「停停停，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賣了他們了——」

    誰想人群中那女人忽然一臉怒氣沖沖的懟她：「你不答應賣，我怎麼會來？顧枝，你這種人就該被拖出去遊街！」

    完全在狀況外的顧枝神色微冷。

    她揉了揉眉心，指着那雙小崽子，「我剛才聽見他們說，你偷了我的錢？還來。」

    那女人一臉理直氣壯：「這是我的錢！你不賣他們還拿我的錢！哪有這樣的道理？」

    顧枝腦殼子痛得很，神色不耐煩，語氣沖的很：「你還不還？」

    顧雲被她這樣子嚇得瑟縮了一下，但還是嘴硬：「不還！這是我的錢！」

    心裏開始噼里啪啦打着算盤，顧枝嫁給江修謹後手上居然有這麼多錢，整整兩千塊呢！比那兩個小崽子賣的都多，她都有些後悔讓顧枝嫁給江修謹了。

    不過眼下只要她咬死說是她買孩子的錢，就沒人會知道這錢具體有多少——

    顧枝忽然面無表情，緩緩向顧雲走去。

    眾人看不慣顧枝，也不想多管閒事，但瞧着顧枝神色越來越冷，不少人感覺有些不妙。

    顧雲還在美滋滋的打着算盤，沒注意顧枝離她越來越近——

    顧枝拉開兩個哭唧唧的小崽子，下手乾脆利落，砰的一拳，直直指向顧雲的肚子。

    顧雲不可置信的看着顧枝，可腹部劇烈的疼痛飛快蔓延四肢，疼的她冷汗涔涔，臉色白的嚇人。

    「你——」

    她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顧枝還是面無表情，手下一用力。

    顧雲就疼的昏死了過去。

    四周一片寂靜，有不少人目瞪口呆，仿佛見了鬼似的，也包括那兩個小崽子。

    顧枝像是沒事人似的，若無其事的蹲下身翻着顧雲的口袋。

    好一會，那兩個崽子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顧枝，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

    「娘——你不要賣了我們好不好——我跟妹妹很乖的——」

    小孩子聲音稚嫩，此時還夾雜着一股悲傷和希冀，讓顧枝挑了挑眉。

    翻找到了不少錢，還有一個紅色的存摺，顧枝沒回答那倆小崽子的話，反而是沖他們招了招手。

    倆崽子對視一眼，最後鼓起勇氣走到顧枝面前。

    顧枝耐心的問他們：「賣你們我拿了多少錢？」

    一聽這話，倆崽子嚇得臉都白了，豆大的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娘——你不要賣我跟妹妹好不好？我跟妹妹會幹活，會聽話，不會惹娘不高興的——求求娘別賣了我們——」

    孩子可憐的的哭聲震天，惹得一眾院裏人都對顧枝不滿起來。

    「我說江家媳婦，你當時跟我們作的保證說要好好對他們的，現在又是想幹什麼？前頭你可押了金，說不會再賣他們的，現在又要作妖，你安的什麼心！」

    「我看你這麼不喜歡小孩子乾脆跟小江離婚得了，拿筆撫恤錢遠走高飛，不比三天兩頭在這裏作妖好？也讓我們落個清淨！」

    *

    大娘們或高或低的牢騷和話語說的顧枝腦瓜子嗡嗡的，她還什麼都沒說呢，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顧枝受不了，妥協了，連忙哄他們：「好好好，娘不賣你們，不賣你們好了吧，娘不賣你們！」

    倆崽子聽到顧枝的話，哭聲漸歇，一抽一抽的，眼巴巴的看着顧枝，「真——真的嗎？」

    顧枝服氣了，轉過身無奈舉着手指對大夥發誓：「我顧枝從今往後再也不賣他們了，請大夥監督。」

    院裏的人見顧枝這樣，也住了嘴，不過還是有不少人翻了個白眼，嘴裏還碎碎「肯定還有下次的，我不信她說的假話」，諸如此類。

    但顧枝不在意，她只想讓眼前兩個小崽子消停下來。

    她發了誓，倆崽子消停了，眼睛亮晶晶的。

    顧枝也鬆了口氣，接着耐心的問他們：「我賣你們拿了她多少錢？」

    再說這句話時，倆崽子雖然還是抖了一下，但總算沒再哭了，只是眼神有些可憐巴巴的。

    「拿——拿了五百——」

    大一點的男寶江小白小聲的說。

    顧枝點頭，翻找了一下手上拿着的鈔票，發現還多了一百，有些納悶，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多了就多了吧，這些不過是贓錢，她不屑要。

    拿出去五百放回暈死的顧雲身上，還剩一百和一張紅摺子，顧枝將它們收好。

    江小白愣住了，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恍然大悟，心裏也多了幾分愧疚。

    原來娘是想把那錢還回去，是他錯怪娘了——

    顧枝轉頭走到門衛處對門衛說了句把這人給拉出去並且從今往後都不許她進來後，就帶着倆崽子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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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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