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穿成魔鏡,全知全能

    這一剎那間,像一個禁聲的暫停鍵被觸發,原本鬧呼呼的教室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謝利爾,目光追隨着他一路走到最前方的台階上,也依舊沒從視覺的衝擊中回神。

    直到坐在教室最中間的博德斯爾奇從座位上猛地起身,使得板凳的肢角在地面劃出一道尖銳的摩擦音,詭異的沉靜氛圍才被打破,眾人才在這刺耳的噪音中陸續反應過來。

    坐在博德斯爾奇旁邊的波輪下意識攥了一下他的手腕,小聲道:「博德,你在幹什麼呀,趕緊坐下。」

    話雖然是這麼說着,但是他的視線並沒有放在博德斯爾奇的身上,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講台上的謝利爾,眼睛裏流露出又興奮又好奇的光。

    這位外聘的占星術士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以為會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就像學院裏的那幾個占星神術師一樣,現在看起來,這位新老師出乎意料的年輕。

    最重要的是,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博德這傢伙會突然把頭髮染成黑色的了,該死的,他從沒有哪一刻這麼覺得一頭純黑的發色竟然會這麼的吸引人!

    明明昨天看到博德那一頭黑髮的時候,他也完全沒有產生現在這種驚艷感。

    果然還是要分人的嗎?

    短短的幾秒鐘時間,波輪的腦子裏就轉了好幾道彎。

    而和波輪有同樣情況的,還有同在一個教室里的其他神眷者。

    他們的視線落在台上這位黑頭髮的占星術士身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位任教老師帶給他們的感覺。

    你不能說他長得好看,因為對方戴着遮住全臉的面具,看不見真容。

    但是他僅僅只是站在那裏,純黑的衣袍,頸間露出的怪異繃帶,以及邪性又艷麗的面具,這些對比強烈的元素組合到一起。

    只要看一眼就會被深深吸引住。

    他身上那種詭譎神秘的氣質就像是深邃莫測的漩渦一樣,讓人本能覺得危險,下意識生起警惕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然後看着看着,就很難再移開視線了。

    「噢天啊,他可真是太年輕了!」

    「他看起來好酷!」

    「光明神在上,我願拿性命做賭注,他面具下的臉一定相當好看!」

    「不好看也沒關係,就現在這樣都讓我心跳加速了!」

    「他的黑髮真好看!面具也好看,像是為他量身定製!」

    「還有眼睛!這眼睛看得我臉燙燙的!」

    「他朝着這邊看過來了!看過來了!他好像是在看我!要命!我的心跳得好快!」坐在靠窗倒數第二排的青年捂着臉,扭動着一米八幾的大身軀。

    這幅像懷春的蛆一樣扭動的樣子看得後排的棕發少年直犯噁心,沒忍住直接一腳踹向他的座位:「正常點。」

    青年被踹了座椅也不生氣,反而是紅着臉回頭說道:「蓋伊,可是這個占星術士真的很迷人啊!」

    不是帥,不是好看,而是涵蓋了這些全部的兩個字———迷人。

    蓋伊受不了的一把用手捂住他的臉,十分嫌棄的將他的頭挪開,視線卻下意識看向了對方話中的主角。

    而他這一抬眸,剛好就與謝利爾掃過來的視線撞到一起。

    四目相對的這一剎那,蓋伊頓了一下,破天荒的認同了周圍這些神眷者們對這位占星術士眼睛的誇讚。

    金色的,是像太陽的顏色。

    但是並沒有那種燦爛朝氣的明媚感。

    反而讓人覺得像深淵,像被落日的紅霞侵襲的無妄虛密林。

    這一刻,潛意識裏,蓋伊覺得對方剛剛往這邊看過來的時候其實就是在看他,而不是在前面這個扭成蛆的傢伙。

    不過還沒等蓋伊確定到底是不是這樣,對方就已經移開了視線,仿佛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連多一秒的停留都沒有。

    這種就好像只是慣性一般掃一眼所有學生的樣子,莫名就讓蓋伊感到有些不爽。

    也不知是為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心裏的那自作多情的想法,還是因為單純的被忽視、被對方視為和其他神眷者並沒有什麼不同而有些不服氣。

    蓋伊垂下眼,輕嘖了一聲。

    這時,坐在他身旁的維爾眨了眨眼睫,饒有興味的說道:「這位外聘的占星術士,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先不論對方的占星神術是否了得,就單單只是從過分年輕的年齡來看,就足夠讓人意外了。

    更不用說他的外在形象,確實是很不一樣。

    他穿的一身黑,頭髮是黑色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就連臉上的面具也有大部分是黑色。

    這樣濃郁的、大面積的黑,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黑暗,惡魔,和深淵,這在一個崇尚光明神的國度,顯得十分醒目和扎眼。

    在這位占星術士出現之前,學院的占星神術師無一例外的都是穿着純白無垢的衣袍。他們總想着離光明神更近一點,再近一點,似乎覺得穿着白色的神袍就能與心中的神明更相似一些。

    這些占星神術師們總是習慣於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周圍的人,仿佛眾人皆無知,唯有自身最清醒。

    那種自以為的仁慈和懷世感,讓他們在無形間形成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與其他人橫隔出一道很厚的堡壘。

    學院裏大部分學生認為他們虛偽,他們則認為什麼都不知道的學生更可悲。

    這種隔閡在時間的流逝里逐漸發酵,久而久之,占星神術學就成了學院最不受待見的課。

    當然,還有一層原因是占星神術學相比其他神術,本身也太過晦澀難懂。

    不過後者暫且不談,就只前面那一層原因的話,維爾自己還好,畢竟有一個兼任占星術士的兄長。

    只是學院的其他人,特別是蓋伊,就屬於最討厭占星神術師的那一批。

    不過.....

    維爾瞥了一眼身側不知在想什麼的蓋伊,隨即又看向最前方的任教老師,說不定這位老師會打破他們對占星術士的刻板印象。

    而且看前面這些神眷者們的態度,這門課以後會成為熱門也說不定。

    想到這,維爾唇角微揚,輕輕笑了起來。

    蓋伊眉頭微蹙,瞥他一眼:「你笑什麼?」

    「沒什麼,」維爾目光停留在最前方的占星術士身上,語氣愉快的回道:「只是覺得今後的學院生活不會太無聊了。」

    蓋伊沒說話,將視線轉向了前方。

    教台上的謝利爾大致掃了一遍下方這些前來聽課的神眷者,和他所想的一樣,幾乎都是年輕人。

    幾百個人里,三十六以上的也才只有六個。

    雖說年齡不能代表一切,但是低年齡層的神眷者,確實精力會更旺盛,好奇心和求知慾也更重。

    謝利爾收回視線,不疾不徐的介紹起自己:「我叫謝利爾,你們可以稱呼我老師,也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話落,他拿出一個精緻的小沙漏,將這沙漏放在右手邊的課柜上後,又繼續說道:「在最後一粒流沙落下之前,你們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問我。」

    謝利爾這話剛說完,坐在最後一排的維爾舉起了手:「老師,你和賽奧王后是什麼關係?」

    他這話一問出口,頓時引起一片譁然。其他神眷者們紛紛開始小聲議論,不愧是艾諾文公爵的弟弟,連這種不該放在門面上詢問的話都問了出來。

    雖然他們也好奇這位外聘老師與賽奧王后的關係,但是因為話里的主人公涉及到最高統治者賽奧王后,所以誰也不敢問出來。

    謝利爾看了維爾一眼,給出了回答:「目前來看,算是互利共贏的關係。」

    謝利爾這話回答完之後,又一個人舉起手。

    嗯,勉強算是一個熟人。

    謝利爾看向卸去偽裝、以本來面目就讀萊伽聖恩學院的索爾霍林:「你要問什麼?」

    索爾霍林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我想問問老師是否單身?」他的語氣清朗,帶着一種很乾淨的少年感。

    謝利爾挑了挑眸,看來在格爾剎北區他與利森維恩住在一間房的時候,給了對方不少衝擊。

    謝利爾並不意外索爾霍林認出了他,畢竟他只是用面具擋住了臉,其他特徵又沒有變過,這種情況下,但凡是之前見過他的人,只要眼睛沒出問題都會認出。

    就譬如最開始站起來的博德斯爾奇,會造出那樣的動作顯然也是因為認出了他。


    謝利爾看向索爾霍林:「是單身。」

    有了維爾和索爾霍林開頭,其他神眷者也大膽起來,在謝利爾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舉手的人翻了好幾十倍。

    他們一個個十分興奮的將手舉得老高,期盼着這位看起來很不一般的老師能把他們抽中。

    原因無他,他們發現這位外聘的占星術士似乎比他們所以為的要更好說話。

    而且這位老師不僅僅是外形很惹眼,聲音也同樣迷人。他們現在對他充滿了興趣,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更多。

    謝利爾的視線在這些舉手的神眷者之中掃了一圈,正準備隨便點一個,坐在最後排靠窗的蓋伊突然開口了:「老師....」

    他的聲音不大,帶着幾分桀驁的散漫,雖然嘴上叫着謝利爾為老師,但是語氣里並不見什麼尊敬之意。

    在他開口之後,原本還等着謝利爾抽中自己的學生們,都下意識朝着他看去。

    謝利爾也朝着他看了過去。

    蓋伊抬了抬眼皮,在謝利爾的目光注視下緩緩舉起手:「我也有問題想問。」

    他這話說完之後,就掃了一圈看向他的神眷者。

    這些人接觸到他的眼神,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最後都默默收回了手。

    謝利爾將這些盡收眼底,對於這種情況也並不意外。

    萊伽聖恩學院雖然不以在外的身份為尊,但是蓋伊的身份到底是比較特殊的。他是下一任伯莎利頓大主教的唯一繼承者,而除卻這一層頂級身份,他自身的神力等級也一直排在學院第一。

    有這兩種因素在前,其他人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列為了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蓋伊於謝利爾而言,勉強算是一個合格的神眷者,對方如果問他問題,他回答之後應該能得到比較多的能力點。

    但是.....

    謝利爾看了一眼放在台上的沙漏。

    嗯...最後一粒沙子已經落下。

    向來言出必行的謝利爾如是說道:「提問時間已經結束。」

    蓋伊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似乎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謝利爾沒再理會蓋伊,而是說道:「那我們現在進入授課時間。」

    蓋伊舉起的手不得已又放下,雖然這不至於讓他感到尷尬,他也知道對方應該並不是故意在針對他,但是心裏就是陡然升起一抹不爽感。

    他皺起眉,薄唇緊閉。放下的手也緊了緊。

    坐在他身旁的維爾沒忍住低聲笑起來,調侃道:「誒蓋伊,你可真是不湊巧。」

    蓋伊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呵。

    維爾單手托腮,笑眼彎彎的看向那個被謝利爾放在台上的計時小沙漏:「沒想到那個沙漏流得那麼快。」

    不過這位老師的授課時間也才半個小時,這麼一想,不必要的提問時間簡短一些,似乎也合乎情理。

    ..........

    雖說作為魔鏡,謝利爾不需要使用占星神術就能知道想知道的所有事,但是既然在神眷者學院裏披了一層外聘占星神術師的馬甲,他課上講的內容就還是以正統的占星神術學為主。

    占星神術學是蘭歐大陸最接近神領域的一門神術。

    當一個神眷者的占星神術等級達到極致的時候,就可以洞悉當下、預測未來。

    但相對的,它也是最難掌握和精進的一門神術學。

    簡單的比喻,一個很天賦的先天神眷者,他或許只需要花費二十年的時間就能在其他神術領域達到高等級的成就,但是如果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努力去學占星神術,或許只能邁過最初級。

    而且除了投入和回報嚴重不成正比外,相比其他神術,占星神術既不實用,也不能在危機的時候作為能消滅敵人的武器。

    也正是因為這樣,它就成了萊伽聖恩學院乃至整個蘭歐大陸最冷的一門神術學。

    謝利爾會選擇這個身份,也有這一層原因。

    神眷者對這門神術可達到的極致範圍了解得越少,對他個人而言,可以操控又或者是發揮的空間就越大。

    言歸正傳。

    由於學院裏占星神術師的神術等級只能算是初期,所以平時課上教給學生的那些理論,也不會超過目前這門神術領域所能研討出的那個臨界範圍。

    而謝利爾不一樣。

    因為精通所有,腦海里有更上層、更精簡的一套完整的知識體系,所以在講課的時候,他會根據體系的主次,去刪除現階段對這些神眷者而言不必要了解的理論,然後用最精簡的言語將關鍵的要點說出來。

    雖說他來學院任教的目的不純,但是至少在每次講課的這半個小時裏,他會保證自己對得起這個位置。

    謝利爾講課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他的語氣清悅隨性,在窗外白晝與黑夜的交替間,磁性的嗓音迴蕩在這偌大的教室里,比教堂里的頌讚更悠揚而有韻味,落到下方神眷者們的耳中,有一種鬆弛有度的動聽。

    他站在上面,刻着蘭歐大陸星系的水晶球在他的手掌上緩緩轉動。

    他手上的繃帶很白,露出的指節更白,均勻,細膩、乾淨,像一塊無瑕的玉,泛着一種隱隱的冷感。

    浮於他掌心之上的水晶球,明明是和其他占星術師用的是同一款的工具,但是在謝利爾的手中,平平無奇的教學道具仿佛被賦予了一種神秘的色彩。

    就好像這一刻,他從水晶球中的星系變化中占卜出了所有,將整個蘭歐大陸盡數洞悉。

    下方的神眷者們聽得很認真,不知不覺間就入了神。

    而在這些神眷者們漸入佳境的過程里,窗欞上的一隻胖胖的黑烏鴉也歡快地跺着小腳,發出啞啞啞啞的叫聲——

    「謝利爾真棒!」胖烏鴉圓圓的眼睛看着講課的謝利爾,嘚瑟的樣子頗有一種吾家有宿主初長成的自豪感。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當謝利爾說着下次再見的時候,神眷者們才意識到今日的占星神術課已經結束。

    他們不免有些唏噓。

    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不舍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發現一道從前看起來索然無味的菜,在換了一個人做之後,飄散出了足夠刺激他們味蕾的香味。

    結果當他們被吸引着湊上前,舌尖剛剛品嘗到一點香味,美味的菜就被端走,於是心間被勾得痒痒的,饞得不行。

    他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半個小時竟然過得如此快。也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占星神術竟然是一門如此有趣又豐富的神術學。

    「我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愛上這門神術學。」

    「嘿兄弟,現在也不晚。」

    「他講得真好。」

    「我喜歡這位老師!我的心在為他而狂跳。」

    「尼克,你這話昨天才對一位活潑可愛的小姐說過,繼續這麼輕浮下去,光明神可不會眷顧你。」

    「我想上去問問老師最後講的那個星系點。」

    「親愛的別跟我搶,我想知道老師的年齡。」

    就在這些神眷者眼睛發亮,躍躍欲試準備上前的時候,謝利爾說了一句:「有問題,下次上課再問。」

    他說的直接,果斷又利落。

    意思表達得也相當清楚。

    雖然謝利爾有意借着這個占星術師的職位提升能力點,但是這個時候讓他留下來回答這些人的問題,無論是問的什麼,是公還是私,在謝利爾眼裏都等同於加班。

    而謝利爾拒絕加班。

    他沒有理會眾人的失落,視線在下方幾個神眷者臉上短暫地掃過之後,朝着教室門口走去。

    維爾看着謝利爾離開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突然笑意盈盈的對蓋依說了一句:「蓋伊,你說我們也去把頭髮染成黑色的怎樣?」

    蓋伊臉色一黑:「想都別想!」

    維爾看向他:「為什麼?難道你不覺得黑髮很好看嗎?」

    蓋伊瞪他一眼:「不覺得!」他有些惱怒的說:「要染你自己去染!我才不做這種愚蠢至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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