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805

    阮元在上面觀察的差不多了，示意斯當東宣佈今天討論的話題。

    斯當東介紹了之後，阮元又總結式的說：

    「諸位是王府與百姓的橋樑，諸位的形象就是百姓們直接看到的王府的形象。

    「斯通事提議給大家更換統一的冠服，本官覺得有是必要的。

    「但是這個冠服具體怎麼選，我想要聽聽大家的意見和看法。

    「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不用有任何的顧慮。」

    阮元的話音剛落，馬上有一個穿着青黑色長衫的男性拱手，非常嚴肅的說：

    「屬下以為，我們是大明藩屬國官吏，應該參考大明藩屬國的通常標準。

    「非正式的通事着生員服，通過科舉且成為正式通事後，着從九品官服。」

    這個男人說到最後，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似乎非常的激動。

    另外幾個穿長衫的翻譯陸續的出聲表示贊同。

    但也有人反對，而且反對的最快的，還不是那些穿泰西服飾和新正裝的。

    他們還在猶豫，還在考慮，應該從什麼角度入手，發表自己的看法。

    最先站出來反對的，是同樣穿着明式長衫的斯當東：

    「得是官員才能穿官服，最起碼得也得是未入流的官員。

    「通事只能算是吏員，通過考核也只能和生員一樣穿襤衫。

    「直接穿官服你們是想要僭越嗎？」

    其他的幾個船長衫的翻譯明顯嚇了一跳。

    怎麼就說到僭越上了？大明的吏員不都是穿官服的嗎？

    與此同時，斯當東已經轉向了阮元：

    「屬下以為，所有通過了縣試的通事，都直接着生員服飾即可。」

    這下子阮元反倒有些以外了。

    嚴格來說，吏員穿官服的確是僭越。

    官服最起碼得是有官身才能穿，哪怕只是未入流的官身。

    但那是仁武朝之前的事情了。

    仁武朝之後，大明的官和吏這兩個系統，被世祖皇帝歸攏到一個體系中了。

    吏員同樣是考功名出來的，也都是有正式編制的，朝廷發放俸祿的。

    關鍵是都能夠向上晉升，所有的官員也全都是吏員出身了。

    以前的官員中的「未入流」者，也就是沒有品級，但是有職位和官身的公務人員，跟普通吏員之間已經沒有實質性的差距了。

    很多藩屬國，甚至是大明本土，大部分吏員都直接穿官服，也都已經成了普遍現象了。

    朝廷根本沒有過問過，皇帝也是經常見到，也都已經習以為常上百年了。

    現在斯當東這個泰西人反而跳出來較真來了。

    他的建議翻譯也是穿大明服飾，但是要嚴格按照傳統的規矩來。

    阮元心中評估着斯當東的特點，微笑着擺手說：

    「大家不用那麼嚴肅，也都不用那麼緊張，現在就是討論。

    「當東你先坐下，其他人也都說說，不用顧慮。」

    看着阮元這麼的和藹，其他的翻譯們也是稍微放鬆了一些。

    一個名叫馬歇爾，穿着泰西服飾的男人做好了準備，主動開口了：

    「屬下以為，我們這些翻譯的主要任務，應該是要面向普通農場主的。

    「他們通常都是比較傳統和保守的，我們的形象最好是不要太過特殊和激進。

    「直接穿傳統的大明服飾，在各縣和村鎮上的時候，外來者的特徵過於突出。

    「這可能會增加我們與百姓的隔閡，所以屬下建議應該以傳統泰西服飾為制服。」

    這次阮元微不可查的微微皺眉，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這裏現在是大明的東夷國。

    長史府的目的不是入鄉隨俗的生活的，而是要掌控、整合、改變這裏，融入大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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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阮元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看向現場的其他人。

    這次是一個名叫艾麗卡的年輕女性馬上開口，非常有針對性的大聲提醒和反問：

    「我覺得大家應該注意自己的身份，現在這裏是大明的東夷國，而我們是泰西人的代表。

    「我們不藉助這個難得的機會，學習大明的文化和制度，幫助泰西人真正的啟蒙開化。

    「反而要讓大明來遷就泰西人那些保守、腐朽、落後，以及令人噁心的傳統嗎？

    「你們這些泰西的男人是不是就想看我們穿那些袒胸露乳的野蠻服裝？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女性就沒有資格跟你們坐在一起呢？

    「你們這種矇昧無知的思維，就是泰西進步的最大阻礙！」

    包括馬歇爾在內的幾個男性都嚇了一跳，沒想到艾麗卡這個女性的攻擊性這麼的強，而且還這麼的直接和激進。

    現場的女精英們，可不是一般的泰西女性，是都帶着要去當官的心態來的。

    而且對於大明制度和文化推崇程度，遠遠超過普通的泰西男性。

    同樣的，她們對控制着泰西社會主要權利的泰西男人，有着天然的牴觸和反感心裏。

    她們從一開始，就已經盯上了那三個穿泰西服飾的男人。

    馬歇爾為首的男人下意識的想要呵斥艾麗卡這個瘋女人。

    但是想想這個女人的第一句話，他們頓時就退縮了。

    這裏現在是大明的地盤，按照大明的法律，女人是和男人一樣可以考試當官的。

    她們是可以跟男性坐在一張會議桌上開會的。

    另一個名叫拜倫，穿泰西服飾的男人嘗試着改變了角度，以退為進：

    「屬下不建議讓女性參與鄉間的活動，美利堅的民間對女性而言實在太危險了。」

    結果艾麗卡毫不猶豫的回敬了：

    「我們的任務是給大明幹事和戰士們當翻譯，而每個縣有一百名來自大明的百戰精兵。

    「如果跟他們在一起，都不能保障我們的安全，那麼你們這些泰西男人一樣活不成。

    「而且你們男人能用槍，我們女人一樣能用槍，我們未必是需要保護的對象！」

    阮元看着現場幾乎要吵起來，連忙抬手，比較嚴肅的制止了：

    「發表意見就發表意見，不要專門針對性的互相攻擊。

    「艾通事你告訴我，你們對於服裝的意見是什麼？」

    面對阮元的詢問，幾個女性翻譯的態度立刻改變，艾麗卡微笑着回答：

    「回稟長史大人，妾身的建議就是直接使用大明從九品官服。」

    阮元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她們的想法了。

    穿大明服飾的普通男翻譯，顯然也是嚮往大明的，說到大明官服激動的聲音都顫抖了。

    斯當東同樣嚮往大明，但是卻極端的保守的傾向。

    女翻譯可能是最為激進的，她們向直接就穿官服，連生員襤衫過度都不要了。

    阮元心中分析着這些人的差異，同時總結式的說：

    「現在有用大明生員襤衫、大明從九品官服、泰西傳統三個意見了。

    「其他人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一群翻譯大多搖頭，然後看向最後一個群體，始終沒有發言的幾個人。

    托馬斯·斯托克頓考慮了好久的，現在終於作為穿心症狀的代表開口了：

    「大人，屬下認為，前面幾位說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也都有一定的局限性。

    「我們這裏現在是大明的東夷國，所以我們的制服肯定是要有大明特色的。

    「與此同時，這裏的鄉間百姓都比較保守，我們的制服最好是能讓他們容易接受一些。

    「這樣兩廂結合起來，最合適的服裝就是我們穿着這種『新明式泰西正裝』了。

    「它們有着鮮明的泰西傳統風格，應該會被泰西鄉間的農民當作是城裏新流行的試裝。

    「不會讓他們牴觸，甚至可能會引發好奇心，這更加方便我們的工作。

    「但有它們又不是泰西傳統服飾，它們的設計和製作，都是來自大明的設計思路。

    「關鍵是，它們是大食親王殿下親自設計的，可以看作是殿下為泰西人設計的衣服。

    「如果說有什麼衣服能夠作為東夷國泰西公務員的服裝，那毫無疑問就是新正裝。」

    大明人大多是喜歡折中的，有着天然的中庸心態，斯托克頓也來了個折中。

    三個支持泰西傳統服飾的男人眼前一亮。

    他們不建議直接穿大明服飾，但是想要支持泰西服飾又太過勢單力薄。

    現在中間派站出來，自己似乎可以跟他們合作。

    新正裝勉強也是泰西服裝啊。

    他們在簡單考慮過之後，就陸續的表示了贊同。

    支持大明生員服和官服的男人們，又不好反對大食親王的設計，所以也都沒有貿然開口。

    但是艾麗卡女士卻皺着眉頭反問：

    「大食親王殿下的新明式正裝，的確是非常優秀的設計。

    「將泰西人的服裝造型和將審美水平，都整體提升了一個巨大的檔次。

    「這些設計簡約而優雅的新正裝，短短几個月就在整個泰西和殷洲流行開了。

    「但是非常遺憾的是，殿下並沒有專門設計女裝。

    「如果要以這些服裝作為翻譯們的制服，我們這些女性應該怎麼辦？」

    如果朱靖垣聽到這個評論，一定會特別的無語。

    我設計的衣服絕大部分都是女裝好嗎。

    就那套資本家套裝是男裝，結果卻基本沒有賣出去，根本沒有流行開來。

    誰能想到，這個時代的泰西男人，會那麼的喜歡裙子、絲襪、高跟鞋啊。

    本大王我也很無語的好嗎。

    但是現場的人卻不覺得這些話有任何問題。

    短裙、絲襪、高跟鞋本來就是男裝，女裝只有超長款連衣裙。

    阮元心中考慮着，要不要詢問一下朱靖垣的意見。

    不過要詢問也是私下裏，在報告的時候詢問，現在還是多觀察這些翻譯的狀態。

    於是阮元繼續詢問：

    「艾通事，你們有什麼想法嗎？關於女翻譯們的制服？」

    艾麗卡基本沒有怎麼猶豫：

    「妾身以為我們可以穿明式女官服。」

    阮元再次非常輕微的點頭：

    「我知道了，我考慮一下，大家先去忙吧。」

    阮元說是去考慮，其實心中已經有了基本的判斷。

    回到辦公室裏面，總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一起發到了大食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