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堯看向季晚濃：「你的不甜，不錯。」

    季晚濃：「你喜歡吃嗎？你喜歡的話，我讓李叔明天跑腿給家裏多送一點。」

    是她家酒樓點心師傅專門給敏體質的客人做的中式點心，連她都能吃，普通過敏體質的客人肯定也能吃。

    銷量十分慘澹，早就該下架了，是李叔為了讓她隨時可以吃到點心，特意保留下來的。

    霍堯點頭：「可以送點。」

    季晚濃：「等會我給李叔發微信。」

    她眼尾留意到霍舜瞄向廚房的小眼神，淡淡的說道：「你去給大伯哥拿一套你的睡衣，我去給你把薑湯熱一熱，你等會拿薑湯把藥喝了。」

    霍堯點點頭：「好。」

    他嘴上說好，人卻坐着沒動。

    霍舜：「湊合不湊合的，我今兒晚上都要在你家睡。你能收留阿鐸，為什麼不能收留我？我們還是親兄弟呢。」

    霍堯反問：「你在我這兒能躲幾時？」

    霍舜懶洋洋的向後一靠，翹起二郎腿，兩隻手還抱住了腦袋：「能躲幾時算幾時，躲不過去再說。這麼好的給你使絆子的機會，讓我給攪和了，那些人白天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能先按照我爸說的去做，乖乖的讓招標順利結束，現在他們回過味兒來，肯定得找我討個說法，我暫時不想面對他們。」

    霍堯：「那你就躲到我這兒？」

    霍舜反問：「我不躲你到你這兒，我還能去哪兒躲着？我都三十歲的人了，一有事兒還往奶奶懷裏躲，我像話嘛。」

    霍堯：「你躲在我這兒，也沒多像話。」

    霍舜笑了：「他們不會覺得我是在你這兒躲清靜，他們只會以為，我是來找你協商和談判。他們甚至會腦補我們兩個人的談判有多劍拔弩張，火星四濺。」

    因為那些人，根本就不了解他們的兄弟感情有多深——不，那些人根本就不相信，他和阿堯之間還能有兄弟情分。

    在他們的眼中，什麼兄弟情分，即便有，在巨大的利益和權利面前，也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那些都是毫無保留支持他，把自己的前途甚至是身家性命都押在他身上的人，他不願意去指責他們什麼，他也懶得去改變別人的想法。

    他連改變他爸媽的想法都那麼難，更何況是面對外人？

    霍堯輕描淡寫的問：「你不能控制約束你的人？」

    當居上位者要被底下的人裹挾着往前走的時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代表着權利已經不受控制，會有暴走甚至是反噬的風險。

    霍舜輕佻的笑道：「那些不完全是我的人，我的人絕對在我控制之中。準確來說，那些是我爸的人，因為我爸，他們才支持我，願意聽我指揮。我對他們的約束力還不夠，因為他們還沒對我認主。」

    他們認主效忠的對象，依然是他爸。

    霍堯問的直接：「要我幫忙麼？」

    霍舜笑了：「肯定要你幫忙，但暫時還不用。」

    霍堯：「別客氣。」

    霍舜：「我才不跟你客氣呢。當初解決二叔留下的那批人，你不方便出面，可是我幫你乾的。我出了多少力啊，還因此被你們二房一派記恨，覺得我下手太狠，咔咔一通操作，把你身邊的肱股之臣給嘎了，讓你們二房損兵折將，損失慘重。」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道理多簡單吶。

    不論新老皇帝的權力交替有多和平，底下的人總會冒出點自己的小心思和小想法。

    太上皇享清福去了，新登基的皇帝還年輕，根基維穩，最是需要這些老臣輔佐的時候。

    這種時候，某些老臣就會心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新皇帝出手解決這些前朝老臣，不但會讓其他老臣寒心，覺得新帝寡情，一上位就排擠打壓老臣，就連新臣，也會覺得新帝涼薄，不值得效忠。

    可新帝不解決這些老臣，這些老臣為了他們的利益和地位，又會自成一派，和皇權抗衡。

    人，不管是下屬還是朋友，那還得是自個兒的才好。

    從長輩手裏繼承來的，好用，但不夠好用。

    這種時候，如果能有一個藩王站出來，幫新帝把這些前朝老臣解決掉，既解了新帝的心中的一個憂患，又保全了新帝的好名聲。

    至於藩王的名聲？

    害，藩王本來就是站在新帝對立面的，藩王殺再多新帝的臣子，也不會有損藩王名聲，因為藩王本來就是幹這事兒的。

    站在藩王的角度，為了削弱新帝的勢力，當然是能多殺一個支持新帝的老臣就多殺一個嘛。

    他和阿堯，就是互為對方的藩王。

    霍舜無奈的耷拉下肩膀：「就是二叔一直覺得吧，我假公濟私，趁着給你幫忙的時候，多嘎了好幾個他認為不該嘎而是應該留下的人，這是我的私心，是我想承藉機削弱你的支持者。」

    可二叔哪兒知道，那些二叔認為該留下的人，偏偏就是阿堯名單上的前幾個。

    他可沒有一點私心，完全是按照阿堯給他的名單在辦事兒。

    這個黑鍋，他一直幫阿堯背到現在。

    霍堯無聲的笑了一下，霍舜的暗示，他自然明白。

    當初，霍舜幫他背了黑鍋，現在該輪到他幫霍舜背黑鍋了。

    霍堯淡淡的說：「到時候你列個名單給我。」

    他會按照霍舜的名單來辦。

    至於名單上的人，霍舜和霍楷棟有沒有商量妥當，與他無關，他只負責替霍舜解決名單上的人。

    霍舜輕佻的一笑，笑眯眯的從西服口袋裏摸出一張早已列好的名單：「暫時還不需要你出手，但名單先給你，讓你心裏有個譜，畢竟這裏邊好幾個人姓溫。」

    是他老媽的娘家人，他得管他們叫舅、舅媽、舅姥爺、舅姥姥、姨媽、姨夫、姨姥姥、姨姥爺。

    解決姓溫的，手段得溫和，也得更巧妙，還得給對方留條活路，挺麻煩的。

    這點他就比較輕鬆了，二嬸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娘家人要解決，他主打一個快准狠就行了，用不着顧慮這些。

    阿堯幫他的時候就不行，就得顧慮這些。

    感覺他佔了阿堯的大便宜。

    霍堯接過瞥了幾眼，便已經記在心裏，他淡淡的說：「知道了，你說開始。」

    霍舜：「好啊，你等我找你——哎，弟妹，你等一下。」

    他看着從廚房走過來的季晚濃，狹長的狐狸眼兒都瞪成圓溜溜的狗狗眼了：「弟妹，我方便問一句不，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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