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奇思妙想》

作品:《螢墳之殤

    大雨一直持續到天亮。公路上老早可以聽見往來車輛的喇叭聲響個不停。唯獨該吵鬧的小鳥此時卻不見蹤影。幾隻流浪狗在垃圾箱旁搜索着食物,當清潔工人接近時,它們習慣性的退到稍遠的距離,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食物被清理,裝進垃圾車。賣早餐的便利車,風雨無阻的在苗圃路口旁賣着各種麵包和牛奶,攤前站着一些穿着校服,撐着傘的學生。三角公園對面的菜市場裏像螞蟻窩般擁擠着許多人,不時傳出各種討價還價的聲音。

    這座小城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雖然人們的身份各不相同,職業不相同,彼此也都不認識,但冥冥之中卻有某種神秘的作用力使大家彼此聯繫着。小鳥也好,流浪狗業罷,亦或是人們,都是着這座城市的主人,他們的存在驗證着一個真理:存在即合理。

    在鐵中校門口,許多父母開車送孩子來上學,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他們看着自己的孩子走進校園,以為他們在裏面會在老師的教育下,努力學習,找到自己的理想,實現自己的人生意義。可是他們不知道,當他們的孩子走出校園時,他們失去了個性,忘卻了有個叫理想的東西,更談不上所謂的人生意義。但值得欣慰的是,這一切,的確是在老師的教育下。

    李業輝背着書包走到高二(3)班的教室門口,看見有許多雨傘掛在教室的窗外,有些還在滴着水。許多同學都在埋頭苦讀着。他看見在他的座位旁是一位頭髮垂到肩膀的可愛學妹,正在認真的看着書。因為其中考是高低年級穿插着坐的。他剛一坐下,身後的陳文彬就對他使了個顏色。

    李業輝扭頭看着學妹,然後碰了碰她的手臂說:「你學習好嗎?」

    學妹微笑的答:「一般般。」

    「那考試遇到不懂的就問學長,學長教你。學長的成績在班級排名也是很顯眼的。」

    「他的成績從後面看是挺顯眼的。學妹,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個學渣。不是,連學渣都不算,學渣是學不會,他是不會學,他頂多算個渣。」陳文彬插嘴道。

    聽得學妹笑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妹,我跟學妹講話關你屁事,什麼都有你的份。」李業輝笑着罵道。

    「不是,我實在是受不了你這種從廁所里出來都會打嗝的人在欺騙可愛的學妹,你連人家的題目看不看得懂都是個問題,你還想教人家,你要不要臉。」

    李業輝業差點笑出聲來。他對學妹說:「他其實是妒忌我有你這麼好看的同桌,想讓他引起你的注意。別信他的話,考試不懂問學長就對了。」

    這時班主任剛好走進教室。「李業輝,笑什麼呢,這麼開心,複習得怎麼樣了?這次你再考倒數第一名有你好看。」班主任說道。

    學妹聽完後,在一旁樂個不停。

    往後的考試,天一直在下着雨。教室里的同學們安靜、認真地在答卷,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天花板上的風扇不轉了,天空中的鳥兒也不見了。偶爾只會傳來教導主任視察時的腳步聲和遠處傳來汽車的喇叭聲——一樣的令人討厭。

    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安靜得好不習慣。吳祖誠第一次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第一次完全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第一次除了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一切。不,有時連自己也感受不到。也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思考除了霍欣之外的人生。「我們生活在喧囂的世俗中,柴米油鹽醬醋茶、燈紅酒綠,它們既真實,又虛幻。我們身置其中,真假摻半。到頭來,一樣不都是落葉歸根嗎?那何必要白走這一生呢?肯定有其他目的······。」

    吳祖誠在神遊的時候,鈴聲叮鈴叮鈴地想起。監考老師宣佈考試時間到,同學們紛紛交捲走出教室。不時聽見有人抱怨:這次考試沒考好。

    「走吧,去後門吃點東西」王宇天說。

    張微惠由於跟李業輝住在同一個小區,從小上幼兒園時就認識。所以由於時常跟李業輝在一起玩耍,便漸漸認識了大家,跟他們一起同流合污。雖然有時會佔用她許多學習時間,但也讓她收穫了以前從未體會也未曾想到的經歷。

    「好啊,考試完當然要放鬆一下,走,今天哥請客。」李業輝說。

    正準備走時,楊林說:「不好意思,今天和別人約好去上網了,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他們離開教室。途經操場時,看到一群男生在籃球場上打籃球,看台上放着幾瓶喝到一半的水。有幾對女生撐着傘,手挽手的走在足球場跑到上。

    「你們要吃什麼。」李業輝問。

    「椰子水吧。」大家回答。

    「老闆,來五個冰凍的椰子。」李業輝對老闆娘說。

    「好嘞,稍等一下就好。」老闆娘答。

    天空仍舊下着小雨,住校的同學陸續從宿舍進進出出,天空中偶爾從學校圍牆外的池塘邊飛過幾隻不知名的小鳥。離學校門口對邊稍遠的碼頭,也會不時傳來航船的汽笛聲。

    他們的四周都坐滿了其他學生,有說有笑。張微惠觀看着鐵絲網對面的幾個男生打籃球,突然說:「你們男生真無聊,下雨天還打籃球,不怕滑摔嗎?淋濕濕的還容易感冒呢!」


    「我倒不擔心他們會滑摔,我比較擔心他們會不會被雷劈。希望他們今天考試沒有作弊」王宇天答道。

    「放心,老天有眼,要劈也會先劈你們幾個,成天不務正業的傢伙。」

    「你不知道有個詞語叫有眼無珠嗎?」李業輝說。

    「可以哦,都會用成語現在了,看來這次考試有望拿第二名了。」張微惠說。

    「你妹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拐彎抹角罵我。」

    「哪有,我一直都在指桑罵桑。」

    他們邊喝邊聊,互相拿對方開玩笑,討論各種話題。

    張軒問道:「一個近視的人,在夢境裏是否也是近視的?」此問題像一顆定心丸似的,使大家陷入沉思,都在回想着自己曾經的夢境,卻忘了自己都不是近視眼。

    「不知道,每天晚上做的夢白天起床就記不得了。」楊林回答。其他人也相繼發表評論,胡亂猜測。

    「我最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人活着是為了什麼?」吳祖誠問道。

    「從物理角度分析,對每個人而言,從生到死,理論上位移沒有發生變化,不同的是在這過程中,所經歷和感受的東西。所以,活着就是不斷去經歷和感受。」張軒說。

    「那從文學角度看,從生到死,每個人雖經歷和感受的東西不同,但都是一個接受愛,感受愛和付出愛的過程。所以,我個人認為活着就是為了愛。」張微惠說。

    「你們別這麼迷信好不。分析事情要從科學的角度出發,什麼物理文學亂七八糟的歪理。活着就是為了生存繁衍下一代。所以,活着就是為了吃。」李業輝答道。

    「你能不能有點追求,沒聽過嗎: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張微惠說。

    「這話是不是高曉嵩說的。」

    「對呀。」

    「那我問你高曉嵩胖不胖?」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高曉嵩也是吃胖後才想到談詩和遠方,你們目前需要追求的不是詩和遠方,而是眼前的苟且。」

    吳祖誠安靜的聽他們逗嘴時,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時變成了橙紅色。突然覺得世界真奇妙,活着真好。

    起風時,天色漸漸暗下來,在操場繞圈的女生走了,打籃球的男生也散了。留下了空中盤旋的小鳥。

    接下來的幾天,成績發下來後,有人歡喜有人憂。李業輝發揮正常,考得全班倒數第一。楊林緊隨其後不遠。而張微惠呢,降到十幾名,班主任上課時含沙射影的讓她與大家保持適當距離。吳祖誠經歷許多事後,變得喜歡胡思亂想了。

    上課時,他想到:「這些天裏,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太陽依舊東升西落;學生依舊時常犯錯;老師總愛拖堂下課。其他人也隨往常一樣,在一樣的時間起床上課;在一樣的教室學習。生活好像什麼都沒改變。但在這不變之中,卻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着什麼。今天的太陽是同一個,卻不是同一天;每天穿的是同一件校服,卻是不一樣的心情;這變與不變,孰是孰非,真假難辨。人生,去追究這些東西會有意義嗎?」

    「而我們在學校里重複着這百無聊賴的日子時,世界的某個角落卻在發生着許多不可思議的事。美國又在干擾別國內政;日本還不想還中國的島嶼;非洲乾旱死了許多人;中東地區動盪不斷,宗教、民族、資源問題引發了許多戰爭。」

    「為什麼大人們總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呢?他們的行為與動物沒什麼區別,都在相互殘殺。為了生存、爭奪利益,各國領導人天天在電視上鼓吹和平共處,共同進步,其實這不過是個政治的幌子罷了。短暫的和平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平靜的海面一般。一旦時機成熟,公約、協議成了幾張沒用的廢紙,嘲諷着世人的天真。不多時,勝利者就會站出來,向人民宣佈,正義永遠是站在勝利的一方。而我們的教科書也是這麼寫的。真相永遠都是個迷。」

    「達爾文的進化論像上帝預言般深刻揭示了人類的本質起源,而這本質也透露出上帝是個殘忍的劊子手。」

    「當我們長大後,獸性就會暴露出來。現在我們只是像小動物般,由於感知能力不強,及在父母的保護下,才沒能了解和發現這世界的殘酷。所謂的性善論就是個蛋。那麼說當我們長大了,也會拿起武器攻擊別人嗎?」

    鈴鈴,下課鈴聲響起,打亂了他的思緒。班主任收拾好課件後,準備離開時,突然停頓了下,然後說:「哦,差點忘了,這周六開家長會,時間是早上9:30,地點是我們班。好了,可以下課了。」說完便離開教室。留下怨聲不斷的學生。他們安靜的收拾書包,相繼離開教室。吳祖誠在走廊上看見霍欣在和其他人聊天,途徑時,一直沒看霍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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