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溫熱
作品:《假千金聽見真千金心聲後》「父親,母親。」慕宛兒恭敬地行了一禮,絲毫沒有緊張畏縮感。
明黃色綢裙襯托出她的身姿,簡潔而不失明媚。
「唉——好孩子。」許氏與崇德侯對視一眼,眼中儘是感慨。
他們二人原是回了許氏娘家一趟,未曾想竟發生此等大事。
許氏溫柔地將女兒拉進身邊,關切道:「這幾日住可還習慣?若是有什麼缺的少的,儘管告訴母親。」
慕宛兒大方揚起微笑:「母親放心,宛兒沒什麼缺的。」
夫妻二人見狀,心中皆是一顫。
那模樣與許氏年輕時簡直如出一轍,這必定是他們的孩子無疑。
反觀慕安寧,她雖性子與許氏相似,溫婉嫻熟,但隨着年齡增長,她的容貌逐漸展現出張揚的艷麗,不免受人議論。
就連許氏的閨中密友,安慶王妃洛氏,也曾半開玩笑地調侃過,不知這孩子到底像誰。
未曾想,她竟真不是他們的孩子。
崇德侯打量慕宛兒半晌後,肅然開口:「這位是你兄長。」
慕宛兒側身行了一禮,乖巧道:「兄長好。」
【這哥帥是挺帥,就是嚴肅了點。】
【唉...就是有點可惜,他結局那麼悲慘。】
靜靜立在一旁的慕安寧眸光微動,不露聲色望嚮慕宛兒。
她竟再次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兄長是大理寺少卿,平日裏因公務繁忙鮮少回府。
她說他結局悲慘...是何意?
慕歸凌微微頷首,他的臉龐線條硬朗,輪廓深邃,眸光凌厲審視着眼前這位新妹妹。
他曾審過一件大案:一女子為復仇,冒充一戶人家失散多年的女兒,最終那家人皆慘死,無一倖免。
故而,他在聽說這等荒誕事竟也發生在他們侯府時,疑信參半地回了府。
然而,如今少女那張與他也有幾分相像的臉龐,令他心中疑慮消散殆盡。
許氏笑看着兄妹二人,眸光旋即落在養女身上,尷尬一笑:「這是...這是安寧。」
「安寧姐姐。」慕宛兒福了福身,莞爾一笑,「我們見過了。」
慕安寧輕輕點了點頭,並未開口。
她一向善於洞察他人心思,又怎能察覺不到養母此刻的心情。
或許是冥冥之中註定,她們母女兩人從來不算親密。
許氏在誕下二胎後便羸弱多病,因此她在老夫人膝下長大。
除去許氏在她偶爾失了禮數時的訓斥,她們談話的次數少之又少,久而久之便逐漸疏遠。
她偶爾出席各類宴會時,不止一次羨慕過他人的母女情深。
【我女今天好美,我可以!】
【不過她看起來興致不高,看來已經開始對我生嫌隙了。】
慕安寧今日身着一襲淡藍色紗裙,頭上只戴了一支珊瑚釵,聽見讚譽後,感到一絲不自在,避開了少女的視線。
她並未對慕宛兒心生嫌隙,只是有些無地自容罷了。
【得想辦法逃過系統檢測,跟我女搞好關係,我可不想她最後再自戕!】
這是何意?
慕安寧目光有些怔楞,陡然想起那場似預知般的夢境。
莫非...她此前的猜測是真的?
思及此,她黑白分明的杏眼輕輕轉動,暗自留意起眾人反應。
好似...真的只有她才能聽見慕宛兒的心聲。
昨夜她翻閱了許多書籍,試圖尋找關於此靈異之事的記載,但卻毫無所獲。
崇德侯注意到神色凝重的慕安寧,驀地開口:「安寧,日後你依舊是侯府大小姐。」
話畢,他轉向另一側的慕宛兒:「宛兒,你便是侯府的二小姐。」
他輕撫着長須,意味深長道:「三日後,宮中將舉辦百花宴,到時你們二人一同參與。」
一面是上京略有名聲,養了十五年的養女,一面是鄉下長大,剛尋回的親生女兒,他需得考量一番。
許氏柔聲接話,慈愛看着慕宛兒:「我與你父親已商議好,若是有人問起,便說你從前身子孱弱,養在鄉下莊子。」
慕宛兒乖巧點頭應下。
但在場之人心中皆知,這種說法漏洞百出。
慕安寧耳邊驟然響起一道空靈聲——
「親生女兒待遇果然不同,剛到府中便能參加宮中的百花宴。」
「他們就不怕她一個鄉野丫頭會在這樣的場合出醜,丟人現眼嗎?」
慕安寧雙眸微微失神,忍不住心想:是啊,從小她便日復一日地學禮儀,直至絲毫挑不出錯處,才得以參加京中宴會。
憑什麼慕宛兒一來便可以...
少女身形微顫,被自己的想法驚到,陡然回過神。
這聲音是...那日害她落水的東西。
它竟還能控制她的思緒?
養父母能讓她留在府中,她已感激不盡,又怎該對他們的親生女兒生起妒意?
慕安寧竭力穩固心神,面上卻沒顯出絲毫異樣:「父親母親,安寧身子有些不適,想先行告退。」
崇德侯與許氏微微頷首,皆未表露出任何挽留的意願。
慕安寧烏睫半垂,遮住杏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她步履輕盈,獨身踏入庭院散心,忽聽一道好聽的聲音響起:「慕大小姐——」
他尾音拉得很長,懶散的聲調似笑非笑。
她聞聲回首,卻空無一人。
倏然,春風拂過,一道身影從樹上翩然而下。
少年身着一襲絳紅色鑲金絲長錦衣,華貴而張揚。
他生得劍眉星眸,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眼微微上翹,略顯妖冶。
桃花瓣隨着他的動作,輕盈飄落,落在二人肩頭與發梢。
慕安寧內心掀起一絲漣漪,怔怔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少年倚着樹幹,笑得玩世不恭:「本世子在你府中住了一日一夜,某人竟都沒來探望你的救命恩人?」
慕安寧清澈的眸中宛如秋水漾漾,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的欣喜:「那日落水是世子救了我?」
顧淮之眉梢輕揚,語氣不耐:「你以為是誰?」
那日,他被母親硬遣着拜訪侯府,未曾想意外碰上她與一陌生姑娘交談,還無意聽見侯府秘聞。
緊接着她便失足落水。
那同她談話的姑娘呼救聲及其響亮,他心知很快便會引得下人注意。
他本不欲多管閒事,但瞥見水中那抹淡紫身影,心中卻是煩悶無比。
他知道,她從小便不會水。
最終,他還是輕踏假山巔躍入水中,徑直游向她。
將人救起後,他只是打了個噴嚏,慕老夫人便讓他在府中住上一日。
他本欲拒絕,但身旁小廝卻奉他阿娘之命,懇求他務必留下。
他明白阿娘意圖促進他與未來妻子的情感,但他最是厭惡被人約束。
「小姐,您也真是的,怎的不跟老爺夫人說呢!」
遠處傳來的女聲打斷了二人之間的談話。
顧淮之星眸微凝,一把環住少女纖細的腰身,躲到了假山後。
慕安寧眼睫一顫,搭住少年強勁有力的臂,堪堪站穩後,不解道:「世子這是作甚?」
顧淮之下意識伸出手,覆在她紅潤的唇上:「本世子可不想讓人瞧見,你我同在一處。」
少女聞言,心底不由得泛起失落。
他果真還是那樣不喜她。
但唇上突如而來的輕柔觸感,卻使她臉頰泛起淡淡紅暈。
她久居深宅,從未與男子有過這等接觸。
鼻尖飄來一陣少女獨有的蘭香,顧淮之陡然反應過來自己出格之舉。
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慌忙鬆開手,如碰到燙手山芋般。
他們並非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他心底為何升起了一抹異樣?
他輕摩挲着方才碰過她的那隻手,那溫熱的觸感仍縈繞在他掌心。
二人不約而同將視線從彼此身上移開,而另一邊的談話聲也變得愈發清晰。
「小姐,明明是大小姐故意落水,害得您禁足!」
慕安寧眉心輕蹙,遠遠地看見,說話的是祖母分配給慕宛兒的丫鬟。
慕宛兒撇了撇嘴,對婢女的話置若罔聞。
若非她還受着系統限制,恐怕早已出聲反駁。
然而那丫鬟卻沒察覺主子的不悅,仍舊滔滔不絕:「小姐,不是奴婢說您,但您也得長些心眼。」
「若是大小姐說服老爺夫人將您趕走,那您就依舊是鄉下出生的野丫頭,而大小姐則繼續做回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您便再無立足之地。」
「您得學會討好老爺夫人,成為侯府獨女,這樣奴婢也能跟着您過上好日子!」她只當慕宛兒是毫無心計的鄉下人,便也口無遮攔。
「我知道了,芸香,讓我清靜會行嗎?!」慕宛兒捂住耳朵,加快了腳步。
她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
狗作者安排了無數這樣的角色,挑唆原本沒有嫌隙的姐妹二人。
【煩死了,不過明天我該怎麼避免我女再次受傷?】
【我可不想她再被人誤會。】
主僕二人逐漸遠去,直至周遭變得寂靜,只剩假山後少男少女的心跳聲。
顧淮之忽而饒有興味地,低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
這真假千金的故事他已縷清。
他着實好奇,這位素來舉止得體的侯府嫡女,此時是否會失態。
然而,她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皓白如雪的臉上並無任何表情,似是沒聽見一般。
實際上,慕安寧正凝神思考,全然忘卻面前還有一人。
照慕宛兒所言,她明日竟又會故技重施,陷害於慕宛兒?
倘若當真會發生,那慕宛兒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當真是越發奇怪了。
思索間,她乍然感到耳邊有輕微癢意。
原來是顧淮之在她耳邊,低聲道:「原來你並非侯府女兒。」
慕安寧感到右耳微微發熱,下意識側過臉,稍稍拉開與少年的距離,輕輕『嗯』了一聲。
顧淮之俊眉微揚:「那我們二人的婚事,便也不作數了?」
慕安寧失神片刻,抬起眼眸,撞上少年帶着笑意的桃花眼。
他看起來分外欣喜。
但他說得沒錯。
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該是慕宛兒的,包括與顧淮之的一紙婚約。
思及此,少女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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