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百年之期

作品:《東牙之狼煙天下

    「師父,你怎麼了?你在想些甚麼?」那英看着平時極少失態的阿木陀,居然在這種時候發起愣來,連忙好奇問着。

    「這個人,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不但如此,居然還在這裏身受如此重傷?這件事並不簡單…。」阿木陀眉頭深鎖的說着。

    「師父,你剛剛說這個人是戰梟,難道是傳說中的北境第1高手,戰梟?」那英確認着剛剛阿木圖說過的話。

    儘管戰梟在北境是個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但是北境畢竟幅員廣闊,再加上多數地方都是沙漠遍佈的蠻荒之地,部落間的交流自然極為有限,多數人就算知道戰梟這號人物,也沒機會親眼目睹此人,那英明顯就是其中1個。

    這回是他這輩子第1次看到戰梟,卻是個落荒而逃,身受無數創傷的落魄戰士,在他剛剛看到戰梟的第1眼時,根本不曾聯想到這竟會是大名鼎鼎的北境第1高手。

    所以當阿木陀神色怪異的念出戰梟的名號時,那英也不免好奇會不會是師父看錯了人,或者是自己聽錯了話,便立刻開口跟阿木陀確認。

    「沒錯,這個人十之89就是戰梟,除了剛剛他從1片黑水中突圍而出的絕妙身手,還有他1手抱着孩子,1手拿着大刀,尤其還身受重傷,仍然能夠行雲流水的1大步跨上駱駝,這樣的功夫,放眼整個北境,我還沒見過第2個人有此能耐。

    更重要的是他扔下來的那半截袖子,你看到上面繡的那隻老鷹嗎?你在北境活了3十幾年,幾時見過有人衣服上繡着如此精美的圖飾?那隻老鷹,聽說是戰梟的妻子特地去萬山中土學來的技藝,特地為他繡在衣服的袖口。」阿木陀1邊搓揉着戰梟留下來的袖子,1邊對那英說着。

    「原來如此,既然他是北境的第1高手,怎麼會在這裏身受重傷?難道這黑水部落還有比戰梟更厲害的高手?」那英不解的問着。

    「黑水部落這個地方,除了大家1向以為的貧困不堪,其實更是個龍蛇混雜之處…,裏面有些高手並不奇怪,但是無論如何,那些人都不應該是戰梟的對手…。」阿木陀搖頭說着。

    黑水部落做為各大沙漠部落邊緣人的聚集地,自然少不了各路牛鬼蛇神出沒,只是這些人多半在行動上或武功上受到相當限制,根本無法像正常人1樣自由活動。

    這些所謂的邊緣人,大多是在各部落欺凌族人的作惡之徒,他們多半是因為罪不致死,或是另有隱情無法讓他們就地伏法,便將這些人留置在黑水部落這個地方,徹底與外界隔絕。

    嚴格來說,黑水部落就是整個沙漠的牢房,在這個地方,只要能自由活動的人都可以視之為牢頭,他們在這裏照看着各個部落丟到這來的犯人;而那些無法自由活動的人,多半就是各地流放到這裏的邊緣人。

    阿木陀之所以納悶戰梟會在黑水部落這個地方受到重傷,就是因為這裏即便有幾個高手,也是行動或武功受到限制的階下囚,這種人根本不可能對戰梟造成任何傷害。

    如果黑水部落里真有人能將戰梟傷成這樣,就代表那些人已經突破各種加諸他們身上的桎梏,這對北境沙漠來說可不是1件小事。

    此時阿木陀突然想起之前那個黑水部落孩子所講過的話,他說黑水部落的人才是真的沙漠王者,真的北境王者,如果他指的那些人就是突破桎梏的邊緣人,這肯定會給北境沙漠帶來巨大的威脅。

    但是這些疑問可不能隨便亂說,尤其現在又正逢北境王者爭奪的關鍵時刻,如果沒有確實的證據,隨時都有可能給北境沙漠帶來不必要的恐慌,阿木駝只能暫時冷眼旁觀,看看接下來的劇情會如何發展。

    「師父,你想多了,這裏頭真要有甚麼高手能打敗戰梟,哪能甘心本分的守着那幾灘又臭又噁心的黑水過日子。」那英不以為然的說着。

    「這也是我剛剛的疑問,只是…,其中的貓膩可能更值得我們細思。」阿木陀看着戰梟騎着駱駝離去時所留下足跡,心神不寧的說着。

    「師父,你這又是從何說起?」那英好奇的問着。

    「這件事…,你知道北境在今年最重要的1件大事是甚麼?」阿木陀明知故問的問了1個那英肯定知道的問題。

    「這…,我當然知道,不就是沙漠王者之爭嗎?雖然我們剛剛才敗下陣來,但是我知道師父這是以退為進,故意輸掉跟蘇求部落的這1仗。

    我對師父與部落的能耐那是再清楚不過,就算不1定能奪得沙漠王者的封號,也不至於1出場就鎩羽而歸,絕對是師父向來不求虛名,1心顧全部落弟兄的生命安全。」那英是阿木陀唯1的弟子,向來對阿木陀的心意最是了解。

    「你講了這麼1大堆話,就只說對了第1句,而且這第1句話也只說對了1半。」阿木陀當場波了那英1頭冷水。

    「我整天都跟在師父身邊,哪有甚麼是我不知道的事?」那英不以為然的說着。

    「先拿你說對了1半的這句話來講吧。今年的確是每十年1次的沙漠王者之爭,如果擺在過去的9十9年來看,沙漠的王者之爭,就只是單純的沙漠王者之爭。

    但是擱在今年,沙漠的王者之爭就不僅僅是單純的沙漠王者之爭,而是…。」阿木陀繼續解釋着。

    「我知道,今年的重頭戲不僅僅是沙漠的王者之爭,後面還有整個北境的王者之爭。贏得沙漠王者封號後,還得與草原王者進行最後的爭霸,這是北境每隔百年才有的盛事。」那英得意的說着他從別人那裏打聽來的消息。

    「原來你早知道這件事了,但是你知不知道為甚麼會有這北境的王者之爭?」阿木陀繼續問着那英。

    「那當然是要確認誰才是整個北境當家做主的人!整個北境至少有着上千個大大小小部落,有些是在沙漠,有些是在草原,雖然平常時候都是各過各的生活,但是彼此的交流可不在少數,往來之間難免有些磕碰。

    尤其當部落間彼此為了爭奪地盤,或是趕集時的買賣糾紛,不時會有利害衝突的發生,但是大家都是長年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只要有人幫忙調停疏通,總不至於釀成大禍。

    而這個北境的王者,就是用來主持公道,排解沙漠與草原兩方矛盾衝突的調停者,就像是沙漠與草原各自的王者,向來處理的就是各自的內部紛爭。」那英早就知道沙漠王者與草原王者平常都在做些甚麼,此時他想當然爾的認為北境王者乾的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事。

    「既然如此,為甚麼沙漠與草原的王者之爭,都是每隔十年就舉辦1次,而北境的王者之爭,卻得隔上1百年才舉辦1次?」阿木陀反問着那英。

    「那是…,那是因為沙漠與草原之間的衝突比較少,不需要經常舉辦北境的王者之爭,以免傷了大家的和氣…。」那英試着以自己的臆測來回應阿木陀的提問。

    「你是否曾經想過,不管是沙漠與草原的王者,或是整個北境的王者,他們比試的可不只是拳腳上的功夫,還得懂得領兵打仗,調兵遣將,從來都不是只靠個人的單打獨鬥取勝!只有整個部落的勝利,才是最後的勝利,就像是我們跟蘇求部落之間的對決1樣。


    但是1個能夠領導統御整個北境的人,不管他再怎麼天縱英才,至少也得2、3十歲以上,如果這個人能活到7十歲,即便他能在2十歲的時候,就開始帶領整個北境,頂多也只能幹個5十年的北境王者,這麼1來,剩下的5十年怎麼辦?

    你得知道北境的王者之爭可是1百年才舉辦1次,要是這個王者早早1命嗚呼,並不會因而重新補選1個新的北境王者,這時候,沙漠與草原部落如果鬧起矛盾,又該找誰來主持大局?」阿木陀繼續追問着那英。

    「這…,這…。」這問題對那英來說,的確是超綱了,他這1輩子,還是第1次躬逢其盛,哪能知道這麼多的細節!

    尤其上回的北境王者之爭,更是發生在9十9年以前,根本沒有任何當年曾經實際參與過的人,現在還能夠現身說法。

    「不管是沙漠或是草原王者,他們的任務的確就是幫各自的部落主持公道,之所以要透過比試競爭而產生,那是因為這個王者的令牌,只能交給有能力威懾群雄的人。

    至於北境王者,這個角色反而不是用來主持公道或是調停溝通,而是必須率領整個北境去對付外來的敵人,所以他只能是由整個北境最強的部落來承擔責任。」阿木陀解釋着為甚麼會有北境王者的存在。

    「率領整個北境去對付外來的敵人?這個外來的敵人是甚麼來頭?不管是沙漠或是草原,多得是英勇善戰的豪傑,誰敢不知道好歹的來招惹我們?

    他們是來自萬山中土還是萬水長濱?過去怎麼從沒聽說過這樣的說法?」那英納悶的問着阿木陀。

    「都不是,北境跟萬山、萬水的關係好的很,他們怎麼會是北境的敵人!這個每隔百年來到北境1次的敵人,是來自死亡峽谷以西的魔域。」阿木陀簡潔明了的說着。

    「死亡峽谷以西?這不可能!傳說中的死亡峽谷,就連老鷹都飛不過去,怎麼可能有人能從魔域穿過死亡峽谷來到我們這裏?」那英知道自己的師父向來不說大話,但是他還是對阿木陀的這番說法不以為然。

    「不管你信或不信,這件事就是雷打不動的每隔百年發生1次,否則我們為甚麼要勞師動眾的搞甚麼北境王者之爭?」阿木陀理所當然的說着。

    「倘若這是真的,為甚麼從來就不曾在外頭聽到其他人提起?」那英1向在外頭交遊廣闊,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怎麼可能輕易錯過?

    「這件事,向來是北境不可說的秘密,不管是在沙漠或是草原!當年部落老頭目交代給我這件事時,特別叮囑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除了部落的下任頭目人選,所以知道這事的人少之又少。

    儘管如此,整個北境也有上千個大小部落,這上千個部落首領多半都知道這件事,只是大家都被嚴格要求這件事不能對外泄漏,你們自然沒法從別的地方聽到。」阿木陀對那英解釋着。

    「為甚麼不能對外泄漏?現在要對付的可是外來的敵人,就該讓整個北境的人知道,才能團結1致的去對付他們。」那英不以為然地問着。

    「為甚麼不能對外泄漏,部落的老頭目自己也不知道,他只告訴我,每個部落所知道的或許都只是1小部分,如果經由上千個部落首領的嘴巴說出來,至少會有上千種不同說法,這肯定會給大家帶來更大的困擾,所以就約定俗成的對此3緘其口。」阿木陀回想起當年部落老頭目交代給自己的那幾句話。

    「怎麼可能同樣的1件事,卻能有上千種不同的說法?如果真是這樣,北境怎麼有辦法團結1致去對付敵人?」那英不可思議的問着。

    「這就是北境先人鬼斧神工的地方,部落的老頭目說道,只要上千個部落各自按照代代相傳的說法去做,最後1定能成功的化險為夷,順利擊敗來襲的敵人。

    倘若有任何1個部落不遵照祖制,私下改變自己原本該有的作法,上千個部落就會因而亂成1團,敵人自然就能找到可趁之機。」阿木陀繼續說着。

    「這…,這還不好辦,就算上千個部落都把自己的不傳秘密給說出來,只要大家仍舊依照代代相傳的說法去做,不也同樣能夠化險為夷,順利擊敗來襲的敵人嗎?」那英異想着。

    「真要是這麼簡單,難道歷代祖先會想不出這個法子?你得了解既然每個部落所知道的秘密各自有異,自然就代表着各有各的不同作法,1旦這些不同做法都攤在陽光底下,肯定會衍生出許多不必要的紛爭。

    我這麼說吧,灰鷂部落代代相傳的指令,就是不能在北境王者的爭奪中勝出,非但如此,最好是1場比試都不要贏,這也是我們第1場比試就敗給蘇求部落的原因,我相信過去的千百年來也是如此。

    如果今天的我,就是不想輸掉跟蘇求部落的這1場比試,硬是打敗了他晉級下1輪,這麼1來,會不會讓整盤算計都亂了套?當然我並不知道倘若發生這種狀況,到底會造成甚麼影響,但是無論如何,這就是祖先交代下來的事。」阿木陀解釋着這些秘密為甚麼不能廣為流傳的原因。

    「就算如此,如果每1百年就會遭遇1次來自死亡峽谷以西的敵人攻擊,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過所有人?這件事不管再怎麼隱密,總有些蛛絲馬跡會被傳出來吧。」那英仍是不解的問着。

    「我也是第1次碰到這樣的事,同樣不知道整個事件的過程會是怎樣,但是我們可以合理的想像,如果實際在戰場上參與對抗敵人的那幾個部落,都對戰爭的1切守口如瓶,其他人自然就無從得知。」阿木陀憑自己的想像回復着。

    「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在北境這麼大的1個地方,居然有個全北境上千個部落共同遵守的秘密?不但如此,千百年來大家竟然有志1同的共同遵守,沒有1個人破壞規則?!」那英讚嘆着北境先人的偉大,以及千上個部落不可思議的共同默契。

    「也不能這麼說,說不定有人曾經私底下破壞了遊戲規則,反正其他人也不會知道,既然千百年來大家都還能在北境這個地方安居樂業,自然就代表1切沒有問題。」阿木陀聳了聳肩,樂觀的說着。

    「該不會事實上並沒有這個敵人,這只是祖先們跟我們開的1個玩笑?」那英又是異想着。

    「如果這只是1個玩笑,經歷了那麼多年,肯定會被揭穿真相,要知道上千個部落共同守護1個秘密,那可不是1件容易的事,如果不是確有其事,這些人不會傻呼呼的被耍那麼久。」阿木陀繼續說着。

    「師父,要是真這麼說,現在黑水部落里又出現能夠擊敗戰梟的人,這會不會是…。」那英立刻就聯想到阿木陀剛剛的憂心忡忡,如果在整個北境正團結1致的準備對抗外部敵人時,黑水部落這個原本就被忽略的地方,突然出現亂子,那可不是1件小事。

    「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地方。特別是你剛剛有否注意到,戰梟的背後正插着兩隻羽箭?」阿木陀提醒着那英。

    「當然,我當然記得他肩上的那兩隻利箭,怎麼了?」那英納悶的問着。

    「這兩隻羽箭,代表戰梟在黑水部落里可不是單打獨鬥遭到的毒手,而是腹背同時遭遇敵人。

    1個能站在戰梟面前,讓戰梟無法顧及身後偷襲的高手,光用想的,就足夠讓人膽戰心驚。

    換個角度來看,不管站在背後偷襲戰梟的人是誰,能夠將兩隻羽箭射進戰梟的身上,這樣的人,在北境同樣屈指可數。」阿木陀神情嚴肅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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