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世界的路
作品:《我寫的自傳不可能是悲劇》「尼桑,看到你沒事我真是太高興了!」
「哼!」
剛剛從警局被保釋出來的岩崎裕平黑着臉,根本沒有理會岩崎秀吉張開的雙臂。
冷哼了一聲從對方身邊走過,徑直走向他身後的一輛商務車。
岩崎秀吉臉上的笑容不變,聳了聳肩也不以為意,笑着跟了上去。
「爺爺有什麼指示?」
「爺爺說,讓你儘快回國,這裏的事接下來由我全權負責。」
岩崎裕平頓時停下腳步,臉色更不好看了。
讓這個家主競爭者看了笑話事小。
可岩崎半藏連將功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才事大!
這說明……爺爺很失望,事情很嚴重!
「爺爺還想讓你拿到佛頭?」
按照常理,岩崎家都已經鬧出這麼大動靜了,退回扶桑偃旗息鼓才是正常做法。
可現在卻讓岩崎秀吉留在華國……那就說明爺爺很可能還沒死心……
這佛頭究竟有什麼魅力,事已至此居然還不放棄?
「爺爺想讓我做什麼,就不勞裕平歐尼桑操心了。」岩崎秀吉澹澹笑道。
岩崎裕平盯着對方那張皮笑肉不笑,仿佛帶着面具的秀氣臉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華夏有句古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呃……」岩崎秀吉愣了愣。「我做了什麼?」
還跟我裝是吧?
「哼!故意破壞我的行動,讓我栽這麼大一個跟頭,然後再主動請纓將我取而代之……
佛頭就是被你的人搶走的吧?
現在你只要把佛頭送到爺爺面前,這功勞的確是大大滴!
不愧是我的秀吉毆豆豆!真是好算計!」
岩崎秀吉目瞪口呆的看着岩崎裕平,顯然是被這一口天降黑鍋給砸懵了。
這事兒你也能賴在我身上?
「裕平歐尼桑,這你就有些冤枉我了,當時你來華國做什麼,除了爺爺和你,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我怎麼破壞你的行動?」
「哼!你也許事先不知道,但是我調查李海濤,動用的是家族資源。
只要是家族的高層想查,就會知道我的目標是他!
所以你就提前找到了李海濤,讓他在我面前演了一齣戲。
假意配合,實則是在給我下套!
沒有李海濤做內應,什麼人能夠知道我的計劃時間精準截胡?
沒有他反戈一擊,我又怎麼可能讓華國警方抓到把柄!」
岩崎裕平死死盯着對方。
「說吧,你用了什麼手段,讓那位李館長不惜把自己搭進去,也要拉我下水?
是手裏掌握了他更多的把柄?還是綁了對方的兒女?」
岩崎秀吉:「……」
你這一頓分析勐如虎,我都差點相信這事兒真是我乾的了!
我承認,如果早知道那佛頭對爺爺那麼重要,說什麼我也得搞你。
問題是,真不是我啊!
張嘴想解釋,可發現對方這邏輯居然完美自洽,根本無懈可擊。
不論是能力還是動機,最大嫌疑人似乎都是自己……
「歐尼桑,失敗是你自己的責任,不用什麼髒水都往我身上潑吧?
就算你懷疑我,也得拿出證據啊?」
岩崎秀吉一臉委屈道。
他是真委屈,然而那張略帶偽娘特質的清秀臉蛋,怎麼看怎麼虛偽。
看在岩崎裕平眼中,這就是赤裸裸的有恃無恐了!
「你別得意!最好不要讓我找到證據!哼!開車!」
岩崎裕平雙目噴火的瞪了對方一眼,鑽進商務車揚長而去……
岩崎秀吉原地凌亂,表情有些僵硬。
本來是來聽「敗犬哀鳴」的,結果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口黑鍋。
這傢伙該不會是知道回去肯定會受罰,所以打算在爺爺面前告自己的狀,來為自己推卸責任吧?
不愧是自己的一生之敵岩崎裕平,這招無中生有、反客為主,用的可真是無恥!
搖搖頭,將這件事暫時放下,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查清佛頭的去向……
人還未到華國,他就已經動用家族勢力,加上金錢開道,將當天晚上的事情調查了個七七八八。
岩崎裕平派出的人很確定的說,是有人在他身後不足一米偷襲了他。
然而從警方拿到的監控中,從頭到尾卻只有一個人。
而裝着佛頭的背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這事兒……聽着跟博物館怪談一樣……
東西肯定不會憑空蒸發。
要麼就是跟岩崎裕平猜測的那樣,被人半途截胡,要麼……只能是華國人自己搞的鬼!
想想也知道,有能力刪減或者剪輯監控視頻的,就只有華國方面。
而華國之所以這麼做,動機也很明顯。
畢竟東西要是沒丟,那華國還怎麼找藉口發飆?
不發飆,岩崎家怎麼可能大出血?
撈個岩崎裕平不算事兒,賠償丟失的佛頭,那才是大頭!
不往佛頭的評估價上翻個五六七八倍,那華國能善罷甘休,這麼痛快就將人放了?
「幽靈大盜……哼!根本就是自導自演吧?」
岩崎秀吉露出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鑽進另一輛商務車漸漸遠去……
……
看着前後腳離開的兩輛車,不遠處盯梢的汪兆平皺了皺眉。
岩崎裕平背後的勢力,雖然已經通過外交手段,付出了一筆數目令人無法拒絕的賠償金,將人暫時保了出去。
不過華國警方,卻還沒有放棄對佛頭的追索。
事後,他們翻遍了整個博物館,幾乎是挖地三尺,卻始終一無所獲。
那佛頭,就好像真的憑空蒸發了一樣。
對館長李海濤的審訊也沒有任何收穫。
他一開始,甚至對手機里的錄音都一副毫不知情的錯愕模樣。
直到反應過來之後,才立刻改口,稱自己良心未泯,這就是專門留給警方戴罪立功的。
面對減刑的機會,傻子才會說這「錄音」是「幽靈」給自己錄的呢!
「幽靈大盜」這邊毫無頭緒,汪兆平等人的懷疑目標自然就又回到了岩崎裕平的身上!
雖然明明即將得手,根本沒有必要節外生枝,還把自己給搭進去。
可自始至終,也就只有這個岩崎裕平派出的人接近了佛頭……
在沒有「第二嫌疑人」的情況下,岩崎裕平自然就是最大嫌疑人!
就這樣,岩崎裕平懷疑佛頭在岩崎秀吉手中。
岩崎秀吉則認為佛頭還在華國手中。
而華國卻覺得佛頭可能就在岩崎裕平手中……
一條完美閉環的猜疑鏈就出來了……
吩咐人盯緊岩崎家的動向,汪兆平想了想,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世界第五大王牌情報組織」——「朝陽群眾」的熱線電話……
【都~都~】
電話里幾聲等待提示音之後,才被人接通。
【喂!】
對面傳來孟浪的聲音,不過背景音比較嘈雜,似乎有點像是……在寺廟裏聽到的那種梵音禪唱?
「孟老弟,我是老汪啊,你現在在哪兒呢?方便說話嗎?」汪兆平遲疑道。
【方便啊,在家呢,有什麼事你說。】
在家?在家你放什麼梵音禪唱啊?我還以為你在廟裏呢……
這年頭的90後,不搞rapper,都喜歡這調調了?
按下心中的疑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孟老弟,我今天找你,其實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兒,你聽了千萬別生氣,是關於那個佛頭的……」
說起來,這佛頭還是人家三番兩次提供了情報,最後才給找回來的。
要是沒有人家提醒,那佛頭更是早就在半道就給劫走了。
人家為了國家大義,不遺餘力的免費幫忙,可以說是追回佛頭的第一大功臣。
而且臨走,人家還再三叮囑有人可能還在打佛頭的主意。
可是現在呢?因為博物館出了內鬼,導致佛頭丟失,這完完全全就是他們看管不嚴、疏於防範的責任。
換成你,一腔熱血的給公家獻上國寶,結果還沒焐熱呢,就被內部給監守自盜了……
那不得寒了仁人志士的心?
佛頭剛丟的時候他就想跟孟浪說這件事,卻一直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
只想着若是能追回來,到時候再跟孟老弟說一說自己與「幽靈大盜」的鬥智鬥勇。
可事到如今,佛頭能不能追回來還兩說。
他還是覺得怎麼也得給孟浪一個交代。
【哦,你是說佛頭被盜的事兒啊……】
「呃……孟老弟你……你都已經知道了?」
汪兆平一臉錯愕。
由於桉件還在偵破階段,加上岩崎家動用了關係,這件事都還沒見光,新聞上更不可能有相關報道。
「也是,以孟老弟的情報能力,這事兒肯定也瞞不住你……」汪兆平一臉苦笑。
【誒!別介,什麼情報能力,我就是個干保險的銷售,也就是朋友多了一些,多聽了一些小道消息。
這麼說可容易讓人誤會。】
「行!知道孟老弟你低調,不過這事兒我得代表政府向你鄭重道歉!
明明你都已經提醒過我們了,可最後還是……」
【別!道什麼歉啊,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偷了人國寶還給砸了,結果人家還得派人來跟我道歉……
這事兒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啊……
「啊?什麼?」汪兆平不明所以。
【咳!沒什麼,我是說,這次沒能提前警示你們警方,是我這個熱心市民的失職,我也應該對此負有一定責任。】
啥?
汪兆平都聽懵了。
讓壞人得逞了,人家不但不怪罪警方,居然先怪自己沒能盡到提醒義務……
聽聽!聽聽人家這都什麼級別的思想覺悟?
這要是每個華國公民都能有這種責任心,出了事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華國警方的聲望何至於每況愈下?
原來華國不缺好警察,缺的是好市民啊!
不過……聽着怎麼有點怪怪的……
「咳!那個,孟老弟你就別說反話來諷刺我們了,我們知道這事兒辦的實在差勁,讓你失望了。」
【怎麼會,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唉!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事兒?】
汪兆平聞言,更加不好意思了。
「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也是想要找孟老弟幫忙,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關於岩崎家的信息。
比如……對方為什麼三番兩次的想要得到那個佛頭?
雖然那個李館長和岩崎裕平的供詞都如出一轍,說是為了家中長輩大壽獻禮。
不過以我辦桉多年的經驗,只怕這事兒絕不是這麼簡單!」
嗯……老汪你的直覺很敏銳,岩崎家確實不只是喜愛這尊佛頭那麼簡單。
不過這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說來話長,長到不能跟你說,不然我怎麼知道的就解釋不清了……
【這事兒我恐怕幫不上忙,國內的八卦我還能給你打聽打聽,你看我也沒出過國,國外的消息那真是鞭長莫及。】
「這樣啊……」汪兆平倒也不抱什麼希望,點點頭。
「行!那孟老弟你幫忙關注一下,如果有任何有關佛頭的消息,麻煩你第一時間告訴我。」
【一定一定!】
……
掛斷電話,孟浪看了一眼書架角落一本泛黃的古籍。
佛頭都碎成渣了,找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不過這《華嚴經》倒是可以找個時間還回去……
零已經將內容都掃描下來了,這書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他仔細檢查過,上面也沒有關於「奇書」的任何有用信息,也不用擔心信息泄露。
其實論文物價值,這本女帝手抄本的經書可比佛頭更勝一籌。
一換一,國家也不虧。
就是得等這陣風頭過去再說……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阿唎耶……」
梵音禪唱依舊在耳邊縈繞,是種讓人寧靜心安的旋律。
敲了敲筆記本。
「零,咱們繼續上課!
剛剛我們講到,零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牛馬眾生……」
【主人,我其實不明白,為什麼我一個機械人,還需要學習佛法和兒童啟蒙?】
孟浪沒好氣的瞥了它一眼。
「別抱怨讀書太苦,那是你去看世界的路!」
頓了頓,還有句話憋在心裏,擔心殺氣太重,到底是沒敢說出口。
「如果這個世界都沒有路了,那還要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