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武瀟眼睛睜得大大，滿臉不可思議。

    因為她看到村長婆婆站在一具神屍上，瘦弱的身軀變得非常古怪。

    手、腳、脖子跟只猴子似的，全是紅色的毛髮。

    紅毛閃閃發亮，流光韻彩，淡淡的九彩顏色不斷地閃爍。

    武瀟特別擔心，眼眸散起水霧，飽含淚水，強忍着不滑落，哽咽着道：

    「婆婆，你是婆婆嗎？」

    書生和樵夫攔在武瀟面前：「小心些，她長得像村長，有可能不是。」

    他們還是第一回看到如此古怪的生物，像猴子，卻不是猴子的生靈。

    「請問你是村長嗎？」

    書生背負着手，一步步向她走去，邊走邊觀察。

    然而她臉色平靜，毫無波動。

    書生只好咬着牙道：

    「你家養的鵝毛都被我拔光做鵝毛筆了。」

    村長婆婆目光猩紅，毫不猶豫出手，食指和中指一划，一道璀璨的劍氣從天而降，霸道凌厲，將書生打落地面。

    地面坍塌，煙塵滾滾，書生不斷地咳嗽，道：

    「看得出來，她的確是村長婆婆，就是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無所謂，我先把她制服，帶回村子再說。」

    「你小心些，別弄疼我婆婆。」武瀟提醒道。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長得白白淨淨，帶着一個白色帽子的書生，衣袂飄飄，看起來斯斯文文，弱不禁風，卻擁有着難以想像的力量。

    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修浩然文氣，這就是他的神技。

    傳說，修煉到極致，可以成神化道。

    手中普普通通的鵝毛筆便是他的法寶，隨手一畫，一座萬丈高山出現在高空，打算強勢鎮壓村長。

    平日裏都讓着她，現在是時候讓她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讀書人。

    讀書人，一筆一畫都是河山，都是人間。

    一筆落下，萬丈高山分裂出數十座高山，圍繞着村長婆婆。

    他再次畫出一筆，太陽和月亮被他畫出來，從天而降，映照着村長婆婆。

    隨即刷刷刷地畫，瞬間形成牢籠禁錮着她。

    「搞定。」

    書生剛想將筆收起來，突然，禁錮力量爆碎。

    村長婆婆眼神一閃，猩紅的力量化作一柄劍意筆直朝着書生斬殺。

    書生一慌，用鵝毛筆抵擋，鵝毛筆化作齏粉。

    樵夫迅速出手，手持着一把柴刀，將村長婆婆的劍意化解。

    兩人大戰起來。

    樵夫手持着柴刀，每次出手，天空都會被辟成兩部分。

    而村長婆婆就好像是遠古神靈，隨意打出的一道劍意都足夠樵夫全力抵擋，三兩下，樵夫就漸漸落下風。

    武瀟出手。

    她主修劍道，是村長婆婆傳授。

    但是這麼多年，她早就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招式。

    一出手，血紅色的靈力瀰漫天際，映紅天穹。

    武瀟，樵夫全力攻擊村長婆婆，很快，書生又加入戰鬥。

    打着打着，天空中的無頭神屍活了，站起來，斷口的脖子處流淌着鮮血，隨手一伸，一把巨大的斧頭出現在手中。

    他一斧頭批下來，龐大的龍屍化作兩段，血液染紅天穹。

    他的殺氣特別強烈，恐怖的力量纏繞。

    像個瘋子，握着斧頭，不斷地亂劈，暴動的力量將空間打出一塊塊，一道道漣漪擴散，其它的神屍像被他砸出肉泥。

    村長婆婆立在無頭神屍的肩膀上，目光中帶着猩紅，閃爍着寸芒，正控制着神屍進行攻擊。

    武瀟，書生，樵夫節節倒退，越來越驚悚。

    「你們不是對手，速速退去。」

    李命將手探進去，時間好像是靜止了，手上流轉着燦爛的光雨，手從天而降，中指輕輕一彈，將無頭神屍彈飛。

    神屍轟然倒在地面，不斷掙扎，卻再也無法掙脫，慢慢地化作一尊石像立在地面。

    目光再次凝聚村長婆婆的身上，手印反轉，將她托在掌心裏面。

    長滿紅毛的村長婆婆在李命的手掌里爆發渾身的劍意，試圖破極，逆轉力量。

    然而，她的力量不夠，不能摧毀李命的手指。

    於是她打算逃離，想要跳出李命的掌中世界，可是不管怎麼跳都不能跳脫。

    這就是李命的五指山。

    是他的掌中世界，自成一片乾坤。

    村長婆婆在裏面就好像是迷途的羔羊，不管動用什麼力量，都無法離開。

    李命的五指開始合攏，仙靈力在裏面爆發，擠壓着空間，仙靈力開始燃燒，熊熊地燃燒，如同烈火焚魂。

    掌心中的婆婆開始劇烈燃燒，手、腳、脖子、臉等等身體各地方的紅毛都被燒得一乾二淨。

    村長婆婆也恢復神智。

    她一臉懵逼地望着周圍，望着五根擎天柱：「好高的五座金山，我在哪裏？」

    「婆婆。」武瀟落到李命的手掌中，眼眶中的淚水差點忍不住流出，一把抱住婆婆，「婆婆，你沒事吧？」

    「沒事，瀟瀟。」村長破婆拍拍武瀟的後背，道：「對了，你怎麼在這裏？我怎麼在這裏？這是怎麼地方？」

    武瀟簡單地說說明情況，他們進入養老村第一條小巷裏面，得知這是雷澤禁地。

    村長婆婆腦袋隱隱作痛，揉揉眉心，道：

    「我終於想起來了，我跟書生在天坑中打了一架，就迅速回養老村，看到一隻紅毛怪在小巷裏面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就追進去，一路追，就來到雷澤禁地。」

    「然後呢？」武瀟追問。

    村長婆婆沉聲道：「我跟那隻紅毛怪打了一會兒，紅毛怪不見了，正想離開，就被什麼東西敲了一棍，後來就不知道發生什麼，就出現在這裏，總覺得自己變成那隻紅毛怪，渾渾噩噩，不知道在做什麼。」

    她想想就覺得膽戰心驚，這太離譜。

    樵夫問道：「那紅毛怪長什麼樣子？」

    村長婆婆只是簡單地描述幾句，說那玩意長得向一隻猴子，並沒有過多描述，但是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答案。

    如果只是長得像一隻猴子，她不會死追着不放。

    她覺得這猴子長得像少主。

    這就是她不計較後果追進去的原因。

    但是，她不打算說，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面。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村裏面。」村長婆婆望着五根矗立眼前的五座大山，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道：

    「這什麼東西，都覺得帶着神秘的力量，我們不可敵。」

    武瀟道：「這是李命。」

    村長婆婆一愣，滿臉的問號：「他是一隻手？」

    武瀟跟婆婆簡單解釋一下，說他還被困在詭異的地方，還不能出來，只能打出部分的力量，這一次能找到婆婆全靠李命。

    乘此機會，武瀟打算刷刷李命的好感。

    說他冒着生命危險，費盡千辛萬苦找到婆婆，還差點修為倒退，道心崩潰，反正就是亂說，把李命說得很難很難，救她的過程很難很難。

    說德李命都差點信了。

    旁邊的書生和樵夫不斷翻白眼，覺得武瀟真能扯，明明看起來很簡單。

    村長婆婆道一句多謝，此次要是沒有李命，自己真的會折在這裏，拱手道謝：「李前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婆婆，生疏了，喊我李命就好。」況且，他沒有那麼老，李命給她傳一句話。

    武瀟抱着婆婆的手，笑嘻嘻道：「對啊，婆婆，別客氣，你叫他李命就好。」

    婆婆翻翻白眼，一點她的眉心：「別跟我嬉皮笑臉，總是不回我的信，我記在小本本上呢，我回去再收拾你。」

    武瀟吃吃地笑，搖晃她的胳膊，皺鼻，像是小女孩似的。

    村長婆婆真是服了她，都多少歲，還跟個小女孩似的在她面前撒嬌，都不覺得丟臉。

    書生和樵夫也都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婆婆見到武瀟，會擰着她的耳朵，揍她一頓，現在看來多慮了。

    李命將手收回來。

    書生和樵夫開始觀察這個「垃圾場」，這裏有成堆成堆的屍體，不知道堆放多少年，他們打算看看有沒有寶物。

    村長婆婆和武瀟見狀，也到處找找。

    他們找到了須彌戒，手鍊，腳環，小鍾，鈴鐺，大鼎和珠寶等等，不過東西都是破碎的，上面佈滿裂紋，但好過沒有。

    能帶走的統統帶走。

    書生和樵夫本來想把無頭神屍的斧頭翻出帶走，可是找不到，不知道去哪了。

    村長婆婆在扣龍鱗。

    武瀟到處觀望，想看看有沒有還沒有絕世珍寶，可是全都是破碎的法寶，就連看到的瓦片也是破破爛爛的。

    這裏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正要離開，突然鬼使神差地轉身，將小小的破瓦片撿起來，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但還是把它裝進須彌戒中。

    就去幫婆婆扣龍鱗，可是剛剛扣了一顆，這個「垃圾場」好像是活過來似的，特別是那條龍睜開了眼睛。

    目光轉了轉，眼睛充血，咆哮的聲音傳出。

    武瀟，村長婆婆，樵夫和書生趕緊朝着雷澤禁地飛去。

    身後一大批「屍體」追過來。

    幸好追着追着，雷澤降下雷霆，籠罩着這方天地，眾屍體紛紛停下步伐，漸漸被雷霆淹沒，一切又恢復平靜。

    他們順着小巷重新回到養老村。

    兩位神相快速上前，左顧右盼，沒有流血跡象，探脈檢查武瀟的身體，也沒有發現異常，才鬆了一口氣。

    外面的村民紛紛靠過來，噓寒問暖，問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村長婆婆笑呵呵應付，將裏面的事情都描述一遍，特別是紅毛怪，說要是日後再出現，一定不要輕舉妄動，記得喊她。

    說完後，讓大家都散了，各回各家。

    村長婆婆帶着武瀟，還有兩位神相回自己家。

    見他們都平安了，李命跟武瀟說了一句，晚點再聊，正打算關閉無量碗，突然婆婆道：「明日中午時分，我打算跟瀟瀟說一說養老村的秘密，你也可以聽一聽。」

    李命對養老村的秘密還真的有興趣。

    既然她願意講，李命肯定聽。

    隨即關閉無量碗，站起來，伸伸懶腰，道：「這一日過得真充實。」

    他打算出去活動活動，動動筋骨。

    突然，他覺得自己的皮膚痒痒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伸手去摸一摸臉頰，突然感覺到毛孔擴展。

    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冒出來。

    他伸出來的手像是凝固一般，滿臉皺眉。

    他曾經做夢也夢到過自己渾渾噩噩，長出奇奇怪怪的東西，可那只是夢。

    難道剛才接觸到渾身長紅毛的婆婆？

    觸發了什麼？

    可剛才並不是真正的手觸摸，而是打出去的手印。

    就算真正的接觸，也不可能出現問題啊。

    他滿臉疑惑。

    剛想問黑狗和綠蘿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

    「汪汪汪……」黑狗狂叫，嚇得渾身發抖，不斷倒退，一直倒退到門口，嘴巴汪汪叫着。

    它覺得李命的身體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綠蘿也注意到了，滿臉的驚恐。

    「哥哥，你……的毛孔怎麼在呼吸，裏面是不是要長東西……」

    「問題不大……」

    李命目光一閃，仙靈力瞬間涌動，無色火出現，直接包裹全身，火焰瞬間將他徹底燃燒。

    體表、血液、經脈、筋骨和穴位等等全身燒過一遍。

    一切東西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隨即盤坐地面，口誦佛經。

    《靜心咒》《淨化咒》《金剛經》《隨願往生經》《地藏經》《妙法蓮華經》《不正經》……

    「咚咚咚！」

    一個木魚出現在手中，仙靈力擴散，敲了半個小時，才停止下來。

    李命的鬆了一口氣。

    他從來不相信不詳，他只相信他自己，只要自己足夠強，就能鎮壓諸天萬敵。

    區區不詳，不值一提。

    為了穩一手，他還是去藥田中摘了一些佛手葉、竹葉和艾葉，將雲夢宗也淨化一遍，將自己也淨化一遍。

    這才覺得渾身舒坦起來。

    晚上，約十點鐘。

    李命躺在紅玉水晶棺中，蓋上棺材蓋，打開無量碗，看到武瀟正在被窩裏面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李命問道：「想什麼呢？」

    「在等你。」

    武瀟裹着杯子，問道：「今日不知道為何，總感覺怪怪的，你沒事吧。」

    「我無敵，能有什麼事。」

    「瞧你嘚瑟的，遲早有一日我能鎮壓你。」

    「夢裏吧。」

    「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