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闆，您可能還不知道這裏的行情，以我們的品質，七折真的是最低的。您看看這個再說……」

    龔老三看着譚耀光滿臉堆笑地講解着，他也不記得這是第四還是第五次跟魏老闆談價錢了。

    這個看起來粗豪的北方客人，完全沒有印象中的豪爽和大神經，在談價錢的時候，近乎錙銖必較的精明讓龔老三都感覺頭大。

    這次一起跟他來的，是譚耀光，這個人他們工廠里說是除了老大之外就是他了 。之前幾次，他帶來的人在魏老闆眼裏都是「小人物」。

    用魏老闆的話來說「老子跟你談的是上千萬的生意，你弄個蝦米過來？看不起我是怎麼着？」

    在看過魏老闆用麻袋裝的滿滿的人民幣之後，龔老三也只能把譚耀光給拉了出來。

    做他們這行的，警惕性的是必須的。

    但是在看過魏老闆的做派之後，原本他們心中的戒意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原因無他，這個魏老闆談價錢的實在是「厲害」。如果不是真的想跟他們做這門生意，他大可不必要這樣計較。

    譚耀光個子不高，帶着眼鏡文質彬彬，如果只看他的外形，給人的印象也不過是個公司的白領，誰又能想到他是做這門生意的？

    這次來，譚耀光也是做足了功課。

    他給魏凱介紹着他們這批「貨」的水準。

    只見，他先拿出一個老款的紫外線驗鈔機，就是那種bp機大小，一側有紫光燈的小設備。

    在紫外線的照射下，該張「貨」的水印清晰地映照了出來。而當那紫光移開之後，水印就消失了，用肉眼只能看到淺淺的痕跡。

    看到這裏，魏凱的瞳仁就是微微一縮。

    「喲，你們這水印技術還行啊。」魏凱嘖嘖贊了一句。

    譚耀光呵呵一笑，說道：「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們東西賣的貴，自然有貴的道理。魏老闆，空口無憑，我就給您看看，這只是一個方面，您再看……」

    他一邊說，一遍給龔老三使了個眼色。會意的龔老三直接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裏拿出一個最新款的點鈔機，擺在了茶几上。

    譚耀光指着這台驗鈔機說道：「魏老闆，這是我從咱們這兒超市里買的新款點鈔機，發票還在老三那。」

    聞言，龔老三把購物小票恭敬地遞給了魏凱。

    拿到這張發票，魏凱兩眼一眯，心裏感覺愈發地沉重了。

    譚耀光見魏凱輕輕點頭，呵呵一笑後，將這次一起帶來的一百張「貨」碼齊了放進了驗鈔機里。

    隨着「嘩啦啦啦」的點鈔聲過後，一百張假幣全部順利地通過了點鈔機，並沒有一張被識別出來！

    這一幕，看得魏凱心驚肉跳。就連譚耀光在介紹十二版的編碼時，他都沒有聽清。

    他不知道這幫人經營這個多久了，也不知道他們能生產出多少這樣的貨。如果他們所有的「產品」都能達到這種水準，一旦流到市場上，多少人會深受其害？

    「譚老闆，我有點不明白啊。」魏凱摸摸下巴，有些不解地問道。

    「魏老闆請講。」

    「你們這假錢做的這麼真，驗鈔機都過不了，怎麼不自己花？賣出去多麻煩？這種點鈔機都能過，atm存款機也能過的吧？」

    被魏凱這樣一問，譚耀光有點語塞，可旋即說道：「魏老闆說笑了。我們之所以要這麼高的價錢，也是因為這批貨做起來成本很高啊。點鈔機能過，但是過atm還是力有不逮的。而且，如果在陽江一代突然出現這麼大筆的資金，對我們也不安全，您說是不是？我們將貨分散出去，也是處於這一點的考慮嘛。」

    「唔……也是，你們就十二版，有點少了。」

    「魏老闆說的是，但這品質您也看到了，這個價格是真的不能再低了。」

    譚耀光說的言辭懇切，但魏凱則依然不鬆口「譚老闆，如果是一般的客人也就罷了，可我們是什麼人？我們可是要兩千萬！就算按我說的價格，你們五折賣我，那也是一千萬！你告訴我，你們多久能賺一千萬？！嗯？你們公司就十幾個人，平分一人也有一百萬了吧？你要我七折，是不是太黑了？這玩意兒又不是真的，說到底還是假錢。」

    「魏老闆有所不知，第一，我們人沒有那麼少，總部加上外圍，一百多號人是有的，而且您有所不知，現在國家查的嚴，好的原料很難弄。我們成本是一方面，在陽江，還有方方面面的關係需要打理，您壓價這麼狠，說實在的，我們是真沒什麼賺了啊。您看，您能選這麼高品質的貨，那回去發工資也說明您是個好心腸的，又何必為難我們呢？」

    被魏凱這麼一激，早就放下心中戒備的譚耀光不由地說了一些魏凱希望他說的東西。

    「六折，不能再高了。」

    「六五吧魏老闆，給條活路啊。」

    「你媽的，我大老遠跑過來，不要油費啊！你帶着這麼多人，這麼多錢，我特麼能做高鐵還是能坐飛機？你們磨嘰個什麼勁？六折！不能再高了！」

    魏凱把眼一瞪，惡行惡相地吼道。

    譚耀光看似被他的氣勢唬住，有些唯唯諾諾，可眼神中的一絲喜意還是流露了出來。

    之前幾次的談判，魏凱就始終咬着五折不鬆口，這次好歹說是六折，這比老大給出的底線稍微高了一丟丟，對譚耀光來說，這次談判還是成功的。

    做了一個比死了親娘還難受的表情，譚耀光勉強答應了下來。

    「好……魏老闆，我知道您做那行的，也不可能只發一次工資，這次我權當交您這個朋友，六折就六折，您看，在哪兒交易？」

    「兩千萬你給我運過來？」

    「魏老闆開玩笑了，這裏地處繁華地帶，兩千萬現金目標太大了。」

    「那就約個地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呵呵，好說好說，西郊有個地方，在國道旁邊， 對外是一家養豬場，那邊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