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十七章
作品:《大庭葉藏的穿越》測試廣告1第一百十七章/2021323
人的情感是複雜多變的。書神屋 m.shushenwu.com
特級過怨咒靈女生徒, 與其說是從「人們對太宰治的詛咒」中誕生的咒靈,不如說是從「人們對太宰的情感」中誕生的咒靈。
自二十年代的太宰治誕生至今,已過了近一百餘年,他的代表作《人間失格》仍能在日本每一家書屋的陳列柜上窺見其蹤影, 隔三差五就有太宰相關的影視作品、動畫作品問世, 相較於川端康成這種較為中正平和的作家, 無論是太宰與女人的逸聞也好, 他對芥川龍之介的狂熱也好, 他文中流露出的小布爾喬亞氣息,那讓女人憐愛的怯懦,都遠比其他作家更能勾起人的心神。
按「正論」, 減少咒靈的最好方法是保持心情平和, 可太宰治這個男人, 無論如何都讓人心情平和不起來。
「嘛,哪怕從這角度考慮, 也到不了形成特級詛咒的地步吧?」
說這句話的依舊是五條悟,而且是幾年前的五條悟。
之前就說過, 葉藏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留着對太宰治近乎狂熱的探究心, 這種心情甚至延續到了今日。
五條悟就好多了,他只是在某段時間中對太宰抱有興趣,這種興趣的根源是葉藏。
「阿葉的術式相當強哦,包括你那扭曲的性格,說不定真是隔代遺傳。」
當時的葉藏還能說什麼呢,他臉上還帶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仿佛被嚇到似的說「就算遺傳也不可能隔100年吧。」
心裏卻在大聲抱怨『可惡, 我知道自己的本性陰鬱, 可扭曲什麼的……唯獨不想被你稱為扭曲啊。』
『這種把唯我獨尊寫在臉上的人, 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呀。』
五條悟並沒看出葉藏在心中偷偷罵他,在這方面阿葉掩藏得格外好,此外五條悟並不在意這種事,他又回到了一開始的話題「所以說,單純憑藉他小說的影響力,根本無法支撐女生徒誕生啊。」
「但是……」他話鋒一轉,「加上女人就不一定了。」
「女人?」阿葉小聲地詢問。
五條悟當時的年紀並不大,卻能說出振聾發聵的言論「真要說的話,世界上沒有比『愛』更加強力的詛咒了。」
不知怎麼的,葉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有人詛咒了太宰先生?」
「與其說是詛咒,不如說是試圖詛咒吧。」五條悟說,「他的能力你也知道,仿佛被神明守護了一樣,一生都沒有受到侵擾,明明他被咒靈纏繞得密不透風來着。」他輕飄飄看了葉藏一眼,興味甚濃,「真要說的話,是你能力的弱化版吧。」
「……嗯。」
「聽說,當時有相當有名的女咒術師愛上了太宰。」五條悟興致勃勃,「而且還不獨一位。」
阿葉說「太宰先生與咒術界的聯繫如此深遠嗎?」
「不。」五條悟說,「源頭是有人發現他身上的異狀,於是派遣咒術師監視,」他拖長聲音道,「那男人身上仿佛有魔力似的,對男性還好,聽說去監視他的女咒術師無一不愛他的。」
「就像是《人間失格》裏的大庭葉藏一樣。」
談及此,葉藏卻少有地辯解道「……那是因為太宰先生有惹人迷戀的能力。」
「咒術師與『人』不同。」他靜靜地陳述着,「物種上並非隔離,但絕大多數的咒術師,啊,當然,不包括悟大人您……」
「絕大多數的咒術師都非常孤獨,因為他們是人群中的異類。」
「太宰先生的話……我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但根據史料以及《人間失格》來看,他身上確實有種吸引孤獨之人的氣質,一百年前女性的地位較之今天更低下,或許她們能與太宰先生引起共鳴。」
他說「我是這麼想的。」
五條悟發出一聲悠長的「唔」,最後他點點頭道「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說着他又調皮地眨了下眼睛,已經有了未來偽裝jk悟得風範了,「接着說吧,總之,有一位咒術師,或許是幾位,力量相當強大,她們都不約而同地詛咒了太宰治。」他笑道,「史料是這麼寫的。」
「詛咒的內容是……」
五條悟說「那誰知道,但有人說,她們詛咒的內容是拒絕太宰治的死亡。」
「這……」
五條悟說「那時候還沒有女生徒哦,某種意義上這種說法還挺可靠的,畢竟太宰是一直想要自殺、一直被咒靈所喜歡卻沒有死去的男人嘛,不過誰知道那說法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許多強力咒術師對他的愛匯聚到一塊兒,不知怎麼的便跟來自四面八方的『愛』『詛咒』混合在一起,然後鏘鏘!」他打了個響指。
「女生徒就出現了。」
「基底是誕生於小說的作品,哪怕斜陽族的哀怨再強烈,最多也不過能匯聚出二級咒靈吧,上來就是特級,哎,女人的愛,不對,愛這種東西可真可怕。」
他下了最終結論。
……
因某些原因,葉藏對「女生徒」懷有相當程度的好感。
哪怕是女生徒將他拉進了生得領域,這好感都未破除,正相反,他的濾鏡越來越厚、越來越厚。
他甚至認為女生徒的領域「寸屋九十九間半」都很風雅——其他咒靈的領域裏會有繪製山吹波紋的屏風嗎?他甚至看見了山茶花花紋。
那花紋的模樣他很熟悉,原因無他,津島家位於津輕的老宅就有如此模樣的紙門、屏風,他還記得小時候自己曾疑惑過,為什麼要用山茶花做花紋,這花朵在日本的寓意實在不好。
總之,這花色讓他倍感熟悉,仿佛自己跟女生徒擁有相同的身份,相同的過去。
『說我們身份相同也沒有錯。』他定定地站在其中一扇門前欣賞着。
女生徒的領域是近乎無限的和室空間,而在這空間內憑空出現一扇扇門,照領域展開的特性來看,只要是被拉入領域內的人便很難從內部打破空間。
打破領域的方法有三種,一,從外部打破領域;二,展開更為強大的領域;三,則是跟領域的主人比拼咒術,然後從內部打破。
第三種的操作難度是最大的,而女生徒的特性使得這種方法難上加難,一層套一層的領域體現了她糾結的性格。
女生徒在某一扇門的空間中,只要她不出現咒術師永遠離不開她的領域。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大殺器了。
『但這種以困住人為目的,注重構造的領域,攻擊力應該會相應減弱。』葉藏是這樣想的。
『她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麼,是隨機出現嗎……』
『即便是太宰先生的衍生物,倘若出不去的話……』
葉藏佇立在門前思索幾秒,最後以種毫無防禦的姿勢觸碰紙門。
當他手指觸碰到紙門的瞬間,憑空出現的造物就如同他腳下的土地,同他接觸到的任何領域一樣,被從邊角開始侵蝕着,突兀地消逝了。
這扇門是咒力構築而成的,被葉藏觸碰就會消失,只要他不斷走下去,不斷去破壞領域中咒力構成的部分,就一定能找到領域的邊界,人為製造新的出口。
可葉藏並不想那麼做,他對女生徒很好奇,而他現在的狀態就像是泡在溫熱的酒中,腦袋暈乎乎的,預期避開這些麻煩,他更想去、更想去探知些什麼。
葉藏心底響起輕悅之聲。
『聽說特級咒靈都有相當程度的智力。』
『她是來找我的嗎?』
……
特級咒靈具有相當的智力。
女生徒也是。
她不算太聰明,與未來喊着「在百年後荒野上奔跑的不一定是我們」的頗具大義的咒靈不屬一類,她像祈本里香,成日裏喊着「憂太、憂太」。
女生徒的口中只有「太宰、太宰」。
本來應該喊「修治」,可她的構成中有部分是人們對「太宰治」的狂熱追捧,因此女生徒總是叫那從來看不見她的男人「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不可以欺負太宰先生……」
「我最喜歡太宰先生了……」
她看見最愛的太宰先生被中原中也罵哭了,便想要將對方捏成一團,使人的身體中迸濺出她最喜歡的紅色,可在動手前女生徒又懵懵懂懂地想到,太宰先生喜歡安逸的生活,他不喜歡紅色,也不喜歡疼痛。
於是女生徒按捺住了自己的渴望,乖巧地藏在太宰先生的影子裏。
她不喜歡小山初代,不喜歡石原美知子,不喜歡小山清,不喜歡山崎富榮。
因為太宰先生喜歡她們,所以便用對待花草對待小動物的方式來愛護他們。
可是、可是……
「為什麼太宰先生那麼喜歡冰冷的河流?」
「明明他很痛苦的樣子。」
「因為在水裏太痛苦了,所以我將太宰先生撈了出來,但他有一次跟我說,『不管你是誰,你在哪裏,都不要救我了,讓我去三途川吧。』」
「因為那是太宰先生第一次跟我說話,我太高興了,我以為他終於看見我了,便答應了太宰先生。」
「然後,我把太宰先生弄丟了。」
想到這,女生徒竟然有點委屈,她怎麼能把太宰先生弄丟了呢?
對她這樣的咒靈來說,判斷人活着與死亡是很簡單的,可事關太宰先生,她就不那麼聰明了,她拒絕對方的死亡——可那沒什麼辦法,無論她怎麼做,在往後的歲月中,從來沒找到過太宰先生,她感覺不到太宰治了,感覺不到那時時刻刻吸引着她,讓她迷戀的咒力。
這種情況持續到90年,從某一年開始(當然,她並不能精準感知時間),總之,從某一年開始,她若有若無地感受到了別的東西。
咒靈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有什麼在召喚她,讓她前往某個地方,可到底是誰在召喚她,她又要去哪裏,又真的說不出。
可當看見葉藏的瞬間,她終於知道召喚着自己的是什麼了。
是對太宰先生的「愛意」。
「太宰先生……」
她搖搖晃晃、搖搖晃晃,挪向葉藏。
「喜歡……最喜歡太宰先生了……」
「太宰先生」的臉上,露出了女生徒所不能理解的厭惡表情。
……
『她竟然叫我太宰先生。』
『我這種劣等品,怎麼能與父親大人相提並論?』
這種念頭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陡然生出一股怒氣,是對女生徒的。
於是乎當那團不知該怎樣形容的怪物(咒靈就沒有好看的)試圖湊近他時,葉藏完全沒有躲閃,帶着一臉虛幻的微笑看着女生徒,讓她傻傻地伸出手,用過分細長尖銳的手指觸碰自己。
跟葉藏想得一模一樣,女生徒因為是特級咒靈,消散的進度比較慢,但她的手指也以肉眼可見化作齏粉。
可誰知道,明明她已經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正在消亡,卻沉溺在葉藏的笑容中。
「太宰先生……喜歡……」
「太宰先生……看見我了……」
這些話聽入葉藏耳中顯得無比刺耳,他本性還是很溫柔的,讓以前的他直接傷害別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大腦連續受到咒術刺激後情況好了許多,但看着女生徒這副模樣,這副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的模樣,他卻沒有辦法再對其抱有巨大的惡意。
『如果我不制止的話,她一定會這樣任憑自己消亡的。』這樣想着,他又扭捏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脫離女生徒的觸碰範圍。
「啊。」
女生徒呆呆地張開嘴,露出兩排尖牙,她可以去演恐怖電影了。
看女生徒還想上前,葉藏連忙說「離我遠點。」
女生徒止住了。
她變了表情,可能是變了,也有可能沒有變,說起來,從她可怖的臉上怎麼可能看得出變化,如果哭了說不定能看出來,可女生徒根本就沒有眼睛,天知道她是用什麼「盯」着葉藏的。
「太宰先生……」
阿葉問「你只會說這句話嗎?」
「不是。」
阿葉說「我不是父親大人……啊不,我是說,我不是太宰治。」
「將我跟他弄混實在是太失禮了,我只是劣等品,你的混淆簡直是在玷污太宰先生。」
女生徒並不能理解這麼複雜的話,她斷斷續續說「不要生氣……」
說着又伸出手想要撫摸葉藏的頭髮,葉藏拒絕了,他說「不要碰我」,於是女生徒瑟縮了一下,一點不像是特級咒靈。
阿葉「……」
這種情況,也是預料到的吧。
但是,該怎麼說呢。
他陷入了難以言喻的焦躁之中,正是因為女生徒是這種態度,他才沒有辦法祓除她,因為她在自己面前完全沒有流露出詛咒的凶暴,正相反,她小心翼翼的,卑微地愛着太宰先生,更糟糕的是,在她眼中自己跟太宰先生劃了等號。
『假設說我跟她都算是太宰先生的造物,那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動手,再加上她現在這樣……』
『可惡,你為什麼要來啊,為什麼要找過來啊,我根本不想看見你。』
心中抱怨了許久,最後阿葉還是對女生徒道「不管怎麼樣,先關閉領域吧。」
凶暴的咒靈像是再乖順不過的綿羊,彎下頭顱。
「好的,太宰先生……」
「叫我阿葉。」
「?」以女生徒的智力是弄不懂葉藏此舉的用意,但她還是說,「好的,阿葉。」
——太宰先生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全部,全部要幫他實現才可以。
……
七海的領域之旅不怎麼順利。
當然不順利了,哪怕是未來成為可靠大人的他都不一定能夠對付特級咒靈,更不要說沒有進入高專學習的他了,說白了現在的七海只能祓除三級咒靈與四級咒靈,他只是國中生而已。
女生徒在構造領域時犧牲了一定的攻擊力,可這犧牲也只是相對的,當七海推開一扇門時,湧現而來的是足以將人淹沒的黑色泥土,其中還參雜着各種三級四級的咒靈,好在他隨身帶了咒具,即使不那麼強力。
「……」
哪怕是他,都露出了代表「可惡」的表情,不祓除咒靈本體就會被困在空間裏,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也不具備一扇一扇門搜陣的能力。
只能期待窗的人發現這裏的異狀,從外部破開領域了嗎?
下了私塾應該直接回家才對,就不應該來看電影,明明電影院是詛咒高發地。
誰知道還沒等他後悔一輪,那奇詭的領域又宛若潮水一樣退去了,是真的主動退去,除了一閃而逝的,讓他顫抖的強大氣息之外什麼都不剩。
退得乾乾淨淨。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他眼前的景色便轉移成了電影院,只不過他從剛才的位置移動到了接近門的地方。
「……」
什麼情況?
若不是他自己還喘着氣,校服變得破破爛爛,領子上的紐扣都崩開了,他真會以為自己經歷了一場夢。
七海注意到,那些與他一同觀影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些人還是完好無損的,至於有些人……
哪怕是三級詛咒,都有相當程度的攻擊性,足以致人於死地。
更不要說是大量的三級詛咒。
七海別過眼去。
他先確定了自己同學完好無損後,撥通了「窗」聯繫人的電話。
「這裏是七海……」
……
「毫無疑問。」現場勘探過後,咒術界的人表示,「就殘穢來看,在此展開領域的一定是特級咒靈女生徒。」
「女生徒……原來她還沒有被祓除嗎?」
「前人都認為她是自然消散吧,不是說女生徒完全解放的幾次都是因為太宰治遇襲嗎?」
「被咒靈愛上什麼的,該說是幸運還是悲慘……」
特級咒靈的出現可是大事,再加上最近咒術界不算特別忙碌,由於缺少特級咒術師只能派幾名一級咒術師聯合來探查了。
除了他們之外,此次領域展開的親歷者七海也在現場,在聽完他的描述之後其他人點頭「跟記載得一模一樣。」
領頭的一級咒術師詢問道「所以,你說當時你在看《太宰治的一生》?」
七海冷靜點頭「是的。」
「按照女生徒的秉性,看見太宰便陷入瘋狂也不是不可能……」他是這麼說的,可緊接着就有人提出,「那是為什麼解除領域。」這名咒術師的問題比較犀利,「無論是怎樣誕生的,詛咒就是詛咒,對他們來說獵殺人類是天性,女生徒既然展開領域,便證明她受到了某種刺激,我們都知道,在領域展開的情況下,除非受害者全部身亡,詛咒是不會結束的,可這一次,女生徒的行為卻大大出乎人預料。」
「現場僅有一名男性死亡。」那人一錘定音,「一定有什麼阻止了女生徒。」
他扭頭看七海「有什麼異常的嗎?」
七海回憶道「女生徒出現之前曾有一對情侶……」
「嗯?」
「男子帶着女性提早離開了。」七海停頓道,「不同尋常的只有這處。」
他的年紀並不大,卻已表現出可靠的天性了,一板一眼,真是平成年間少見的青年,一級咒術師想他分明是混血兒,卻像是昭和時代誕生的日本人。
「可以調監控嗎?」有人詢問。
「不行。」技術人員道,「完全被打壞了,攝像頭。」
「果然,還是得去慰問受害者嗎……」領頭人道,「他們情況怎麼樣?」
「說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尋常人看不見咒靈,除了靈感強的那些,剩下的即便咒靈纏身都不會有什麼反應,只覺得腰酸背痛、精神不濟。
正當他們說話時,窗的一名工作人員拿着文件袋走來,他先被派遣去調查受害者身份,此時前來,當然是有了與眾不同的發現。
「本次被拉入領域的人員,有一人身份值得在意。」窗的工作人員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在公民系統中登錄的名字是津島修治,聽說是那位太宰先生的直系後人。」
……
「喲。」
五條悟帶來的探病手信是紅豆吐司。
「新宿那邊有家相當了不起的店哦,憑藉各色吐司開了幾十年,生意非常好,今天我去的時候排了足足半小時隊,這還是在前排的小姐將序號讓給我的情況下。」
他翹着二郎腿,吃自己帶來的探病禮。
葉藏入住的是私立醫院,從他昨晚遇襲到現在,五條悟是最後一位來探病的,甚至連吉野女士都來過了,淚眼汪汪的順平也跟了過來。
文治他們更不用說,深夜轎車的嗡鳴聲吵醒沉睡的街道,葉藏從未見文治英子他們如此失態的樣子。
於是當五條悟來說,床頭柜上堆滿了各色昂貴的水果,五條悟找了最甜的草莓配合紅豆吐司吃起來,他說草莓太酸了,不如混合蜂蜜的紅豆泥。
他問葉藏要不要吃紅豆吐司,葉藏露出了苦手的表情道「我不擅長吃這麼甜的點心。」
於是五條悟喜氣洋洋道「那我只能幫你吃掉了。」
那雀躍的語氣實在很狗。
等吃完最後一片吐司,他甚至還用舌尖舔了下手指與嘟嘟唇,五條悟這才說起正事「所以,女生徒去哪裏了?」
阿葉縮起脖子,他話中的內容實在與怯懦的姿態不符「在東京灣吧?」
「不知怎麼的,我不大想見到她。」
「因為說了『不要跟着我』就哭啼啼地入海了。」
「唔。」五條悟單手捂住嘴,「你這傢伙,是這種性格嗎?難道不是每天都哭唧唧玩着偽裝弱者的遊戲,把其他人騙得團團轉嗎?」
「這樣的話欺騙女生徒很簡單吧?」他又做出了女子jk一樣的動作,伸出食指點着自己的嘴唇,「是很厭惡女生徒?她把你跟太宰治弄混了?」
阿葉只是微笑着。
「因為你的名字太顯眼了,所以立刻就被發現了端倪。」五條悟說,「本來,本家的老橘子們一定會欣喜若狂,女生徒願意保護你,哪怕你是普通人,也有許多可利用之處吧。」說到這他突出一截舌頭,做出「嘔」的表情。
「誰叫我正好在這裏,就立刻幫你撇清關係了。」
「話是這麼說,肯定還有人來問詢你,你很會偽裝弱者不是嗎,把他們糊弄過去就可以了吧。」
他站起身道「我都幫你打了這麼多年掩護,一定要讓我在某天看見,皺巴巴的老橘子們連眼球都脫眶得表情。」
「……非常感謝,悟大人。」
阿葉只是柔順地表達自己的感謝,那姿態,像是溫馴的撫子。
五條悟說「你還在堅持這噁心的稱呼。」
說完他長腿一跨,旋即拉上了病房門。
『說到底,他是來做什麼的?』
阿葉想『吃完了紅豆吐司手辦,喵嗚喵嗚地說了一大堆。』
『就像是,來邀功的貓咪一樣。』
……
最先來看葉藏的是七海。
當事人並不知曉,這任務如何落在自己身上,「窗」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如果女生徒的異常與這位「津島修治」有關,他就有看見詛咒的可能,那他與女生徒究竟發生了什麼,就顯得異常耐人尋味了。
與其讓他們這群合格的大人來接觸他,不如讓身為國中生的七海先去試探,同為受害者,他去看葉藏也很正常吧?
七海不認為這很正常,以日本人的秉性來看,哪怕是在同一場災難中劫後餘生之人,也不會因此生出什麼患難與共的情感,更何況他根本不曾正面看過這位津島修治先生。
他曾萌生出的情感,不過是同情,因為他距離那對提早離開的情侶坐得很近,聽見的動靜或許比自己更多。
七海伴着一張臉走出電梯,腦海中回憶着葉藏的信息。
很快,他來到了病房前,門口已掛上了「津島」的門牌。
「扣扣扣、扣扣扣——」
「您好?」津島的聲音很年輕。
「你好,我是當晚同在電影院的七海。」他提着裝有一顆靜岡蜜瓜的禮盒。
「此番特來叨擾……您的身體怎麼樣了?」
「哎呀。」津島驚呼一聲,七海心中難免泛起一絲波瀾。
這反應,也未免太女氣了。
「請……快點進來吧。」
弱氣而柔軟的聲音。
七海推開門道「那就打擾了。」
【「你這個人,一定會被女人迷戀的。」】
『我的國文素養,也指達到了國民平均值。』七海自敘道,『太宰治肯定是看過的,卻不大喜歡,要我選擇肯定是大江健三郎更好些,可《人間失格》若沒看過,又不能算是日本人了。』
『當我看見他的瞬間,撞入腦中的,竟然是書本中竹一愚蠢的奉承話。』
烏黑的、蜷曲的髮鬢緊貼他蒼白的臉頰。
「我是津島。」與蒼白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過分嫣紅的嘴唇。
「很感謝……你來看我。」
/le提示/
/我到東京了。/
fro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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