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書(9)(時間線:現在...)

作品:《死神不可欺

    測試廣告1    丁燳青望着掌心, 沉默不語,世界肉眼可見地枯萎、熄滅,黑色的濃霧侵入機械水母, 唯一的扁舟也被溶於永無邊際的黑暗。筆神閣 bishenge.com

    岑今的視角被黑暗籠罩, 下一瞬有刺眼的光灼燙着眼皮, 驟然睜開眼, 暫停的畫面仿佛被按下播放鍵, 熙熙攘攘的生活氣息自四面八方鑽入耳朵。

    眼前所見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行人路上摩肩擦踵,熱鬧非凡, 似乎今天是很特殊的節日。

    岑今轉頭看向櫥窗,倒影的表情很茫然, 來處未知,去路不明,置身人群之中,卻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記憶空白, 茫茫然不知所措。

    身旁的路人同他擦肩而過, 或與朋友、或與愛人並肩而行, 交頭耳語,目光瞟過岑今所在的位置無所波動,因為他們看不見這個人。

    岑今宛如幽靈,漫無目的地遊蕩於城市街頭,來到一處海灘邊, 身後是高樓大廈,身邊是熱鬧的人群, 而前方的夜空有煙花驟然盛開。

    電視裏的倒計時倒數新年快樂,人類結束步入千禧年,臉上掛着幸福喜悅的笑容,眼裏是對未來的憧憬,沒人知道1999年曾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未來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走向。

    海面匍匐着巨大的陰影,在煙花照耀下尤為顯眼,但人類看不見,岑今飛奔過去,鞋跑丟了,赤着腳衝進人群不斷招手呼喚,大聲告訴所有人快跑、海里有怪物!

    但是沒人聽得見他、看得見他,他永遠活在人類時間線里的未來一秒。

    岑今喊得嗓子發腫,回頭一看,海面匍匐的陰影已然潛入海底,岸上的人類對此一無所覺。

    他突然愣怔原地,一臉迷茫地看着海面呢喃為什麼沒人聽見他說話。

    岑今試圖找人搭訕,用盡各種方法都被無視,他活在幾十億人類之中,卻孤獨得只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存在,那人是他自己。

    孤獨會逼瘋一個人,記憶、認知和人格都被模糊,岑今於世界流浪,逐漸沉默,比邊緣化還恐怖的無視讓他連自我認知都扭曲。

    直到一個雨夜,他在港城街角看櫥窗里播放的動漫,主角大放異彩,卻叫他發現邊緣角落有一個配角沒有面孔,只有簡單的線條。

    那當然是動漫製作人為省筆墨而簡略的做法,而岑今卻在那一刻陡然與之共鳴,恍然大悟,因為他是配角,所以會被不停的邊緣化。

    他不就是被邊緣化到連簡單的線條都沒有的路人嗎?

    真正的路人,永遠都不可能被觀眾看見。

    雨勢漸大,屋檐下躲雨的行人越來越多,黑色的、紅色的雨傘撐開,擠滿街頭和十字路口,岑今讓出櫥窗的位置,專注地盯着豆大的雨珠,身邊有行人來去匆匆。

    有一個人撐着把大黑傘走來,身後邊有躲雨的學生妹連連驚呼,岑今無動於衷地聽着,大意是來人好看,像一個專業的r。

    那人走到跟前,皮鞋踩在積水裏,晶瑩的水珠飛濺。

    岑今抬眼看去,黑色大傘下,身材頎長,寬肩窄腰腿長,穿着黑色西裝,手指握着傘柄,指節分明,無端博物館玻璃櫃裏展覽的白玉竹節,關節分明而白皙,泛着瑩潤的光澤,和他的手很像。

    長發編成辮子側方於肩膀,輪廓深邃,漂亮得像一個費盡心思製作而成的華麗玩偶,眼睛尤其漂亮,竟是銀白色的,瞳孔更為獨特,應該是戴了美瞳。

    他垂眼,睨了過來,目光冷淡,僅停留一秒就收回去。

    咫尺天涯,不外如是。

    岑今屏住呼吸,捂着胸口,腳步不由自主跟上去,到轉角處跟丟了人,密密麻麻的大黑傘猶如海洋,眨個眼睛就能錯過彼此。

    暴雨傾盆,路上行人漸少,只剩下岑今慢悠悠地走着,繼續他孤獨的旅程。

    時間如流水匆匆而過,一晃眼過去好幾年,岑今流浪到新海城,習慣地找一個角落呆呆地站着,路邊忽然走來一個流浪藝人,背着把保養很好的結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彈奏,嗓音低沉,充滿故事感。

    琴弦顫動,醇厚的聲線低低沉沉地哼唱着,像一個說書人推開門自花叢深處走出,將故事中的情誼娓娓道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岑今抬眼看去,歌唱者身邊停下不少路人,專注地聽他唱歌。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恰時晚霞遍佈,夕陽染紅半邊天,情景交融,行人心惆悵。

    岑今偏着頭,面無表情,眼裏沒有波動,將注意力放到過路的汽車,變換的紅綠燈,不遠處的花店有一株驀然綻放的雛菊,再遠一些,倦鳥掠過層樓落向長河,忽而沖天直上,鑽入河邊一排密林不見蹤影。

    萬紫千紅的晚霞變換形態,有人停下,用手機隨手一拍,也有人專門架起專業攝影拍下瑰麗的自然之景。

    「我彈得不好嗎?」

    一道身影突然擋住岑今的視線,金髮綠眼,背着一把結他,笑眯眯望着角落。

    岑今想了想,挪開位置,繼續百無聊賴地觀察世間百態。

    那道身影靠着牆,肩膀就快碰觸到他的肩膀,姿態舒適放鬆,仿佛他在街頭偶遇老朋友,於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如果有啤酒和煙,估計能勾肩搭背到深夜。

    「我出唱片了,挺受歡迎,在我即將爆火之際,公司希望我組團隊,帶幾條廢柴。當然我不是歧視他們沒有音樂天分,可那是一群沒有音樂靈魂的行屍走肉,不像你。」


    岑今想着,他是在跟誰打電話嗎?

    「你真心熱愛音樂,我不會拒絕和你組隊。」

    瞄兩眼,他沒拿手機,耳朵沒掛藍牙耳機,明白了,他在自言自語,是一個怪人。

    岑今漠然地想着。

    「所以我拒絕公司的捆綁要求,撕毀合約,身家賠光,憤而出走,當回我的流浪藝人。」說到這裏,似乎想到好玩的事情,他笑了一下。

    「前面的十字路口向左走百米有一個廣場,建了一個音樂噴泉,關於噴泉有一個趣聞,甲方老闆突發奇想,要求音樂噴泉必須是智能,如果有人站在左邊喊話,高過某個頻率,播放的音樂就會自動回放,站在右邊則會快進,跳到一分鐘後的曲段。

    如果站在中間喊話,音樂就會如常播放。」

    聽起來很奇妙,岑今想着,也許晚上可以去那裏睡一覺。

    「但是建築師做不出來,花大價錢才做出一個聲控切歌模式,有所出入但某種程度也算完成甲方要求。」

    那人輕笑,回頭看來,眼眸像沒有雜質的祖母綠:「還是不理我嗎?」

    岑今愣愣地看他,半晌瞪大眼:「你,看得見我?」

    「看不見。」

    岑今聞言失望。

    「但我能感覺到你的存在,幸運的話,也能聽到你的聲音,為了找到你,可是耗費不少時間和精力,還好找到了。「

    「為什麼,找我?」

    久不與人言,岑今語言組織能力嚴重倒退,說話斷斷續續,幸好思維邏輯沒壞。

    「原因有三。一是有人在找你,找不到就要砸了我的家,拿我頭當球踢。二跟一有關,他要是失控,我的姐姐就如願以償。她要是得意,我就糟糕了。第三嘛……」

    「三,是什麼?」

    「我想幫朋友就幫了。」

    「……朋友?」

    「你不記得了,也不必記得。」

    他伸手,虛空握住岑今的手腕。

    岑今低頭,瞳孔顫抖,呼吸放到最輕、最小,小心翼翼地關注着手腕的觸感,多久沒和別人觸碰?

    不知道,不記得時日了,時間混亂,晝夜不分,渾渾噩噩,他以為會一直渾噩孤獨到死。

    「你是,什麼?」

    該說不愧是預言裏的救世主嗎?大腦沒有任何概念的前提下,還能這麼敏感,用『什麼』指代他,像是形容某種東西,潛意識裏就把他排除出人類種族了。

    「還好時間線距離現在並不遙遠,否則我還真沒辦法。」

    「我會把你拉回現在的時間線,鑑於他鬧出的動靜太大,盯着你的東西可不少,所以你得規矩點,別像以前那樣囂張。

    反正你身上的時間線挺亂的,去過『過去』,到過『未來』,你就以一個孩童的軀體回到『現在』重新長大吧。」

    「作為孩童,最好就別要有記憶了,反正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所有真相。」

    黃毛透過岑今的瞳孔,隔着時空遙望金髮碧眼的男人,曾在幽靈船和幽靈列車與他們同途的音樂人,2021年的音樂節上台表演的時候,丁燳青拿出七把樂器,每一把對應1999年小隊成員、後來的傳奇大佬,唯獨其中一把無主。

    丁燳青說那人住在花都,金髮碧眼,是個音樂人,是他們的朋友——

    男人柔軟的金髮熠熠生輝,笑眯眯地說:「回去吧,我可煩死他了。」

    帕特。

    北歐眾神中代表『現在』,性情最溫柔和善的命運之神維爾丹尼。

    岑今隱約記得帕特在送他回『現在』的時間線時,說了幾句話,然後徹底陷入黑暗。

    「嗬——」

    岑今像溺水已久的人驟然躍出海面,深吸一口氣,望着四周,發現還是烏泱泱的濃霧,霎時便明白他從過去的回憶中出來。

    他記起一切,記得所有,終於知道要去哪裏找到時間洪流里的丁燳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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