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缺德了

作品:《當守墓人的那些年

    汪苗珠死了。

    胡青寒站在汪苗珠的屍體旁,看着地上冰冷僵硬的屍體,咽了口唾沫。

    對方死前,臉上還保持極度痛苦的表情,雙眼有被石灰粉灼噬的血紅,嘴巴也微微張開。

    小腹位置,更有一大團刺眼的殷紅,邊沿還有些發黑。這是他那一腳踹下造成的。

    殺人了!

    胡青寒站在原地,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門派內殺人可是大忌,不管有什麼仇怨,殺人就要償命。

    「完了完了……」胡青寒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過他的心中,並沒有一絲為失手殺了汪苗珠而自責,只是在擔心門派的重罰。

    對方本來就要對他霸王硬上弓,吸他的純陽之氣,那相當於斷送他的前程。

    要是門派沒有殺人償命這一條,他恐怕已經宰了好幾個師姐殺雞儆猴了。

    上一世他清清白白,沒有殺過人。但這一世換了個身體,讓他心智都被影響。加上世道不同,所以他覺得殺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胡青寒來到石門外,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後,又退回石屋,將門關上。

    他點燃蠟燭,燭光下汪苗珠的屍體充滿了一種詭異的色彩。

    胡青寒在門派內沒有什麼關係網,所以沒人能幫他。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汪苗珠的死應該還沒有人知道,不然一晚上這麼長的時間,早就有長老來查了。

    也就是說,只要他抓緊時間毀屍滅跡,就不會有人知道汪苗珠已經死了,門派內頂多查到她失蹤。

    加上汪苗珠大晚上來找他,就絕對不可能把饞他身子這種事情,跟別人提起,甚至她出門多半都刻意避開了其他人的耳目。

    畢竟強暴師弟這種事情,說出去可不好聽。

    所以汪苗珠來找他,沒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擺在他面前最嚴肅的問題,是把屍體藏在哪兒?

    胡青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墳冢。

    他守着一座墓地,隨便塞進其中一個墳冢沒有人會去查。

    但是那樣做了的話,到時候有師兄師姐來安置屍體,就會被發現,所以這個辦法短期內或許可以,長期肯定不行。

    第二個辦法,就是將屍體燒成灰,到時候四處隨便撒一點,堪稱毀屍滅跡絕佳手段。

    可燒屍體動靜不小,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都可能被人發現。

    思來想去,胡青寒環視了一下石屋。

    地面是四四方方的石磚鋪成,牆角有一口水缸,裏面有半缸水,旁邊是一把鏟子。

    他之前可是干工地的,現在積累的經驗就派上用場了。

    胡青寒先將汪苗珠的長裙撿起來,費力的給她僵硬的屍體穿上。

    過程中,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汪苗珠身上有無其他傷勢,好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被自己失手殺害。

    但是檢查完之後,他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也破滅了,對方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只有腹部的皮膚下面有大片暗紅。多半是被自己那一腳,踢的內出血,這也是汪苗珠的致命傷。

    這個世界上有氣感的人,力氣非常大。如今十五歲的胡青寒,他的力氣比起上一世最厲害的格鬥家,多半都差不多。況且他那一腳,還有泄憤的情緒,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難有人能承受。

    就在他將長裙給汪苗珠穿好時,他摸到對方胸襟的位置,有什麼東西。

    拿出來後,他吃了一驚。

    銀票!

    看銀票的面額,竟然有五百兩?

    胡青寒口乾舌燥,他兩年時間省吃儉用才存了五十兩銀子,這汪苗珠隨身就攜帶五百兩的銀票,可不讓他眼饞。

    不過一想到汪苗珠是負責運送材料的領工,幹這個的都有回扣。加上汪苗珠入門時間比他早,胡青寒就不覺得五百兩對汪苗珠來說很多了。

    而且說是隨身攜帶這麼多,實際上這應該是汪苗珠的全身家當。畢竟能將銀兩兌換成銀票,那肯定要將家當隨身攜帶,對他霸王硬上弓的時候,也不例外。

    難怪不得剛才他右眼皮在跳,原來是有五百兩銀票等着他。

    胡青寒又搜了一下對方的身,發現除了銀票之外,就沒什麼有價值的了,於是他貼身將銀票收好。

    接着就開始幹活。

    ……

    小半天后。

    屋內汪苗珠的屍體已經消失,但是牆根多出了一座剛剛搭起來的灶台。

    大白天的在外面埋屍體有風險,所以還不如直接埋在屋子裏,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埋了汪苗珠,又用多餘的泥巴搭一口灶。

    做完這一切,胡青寒沖洗了一下後,就匆匆離開。

    現在他要去搞一口鍋,然後還要扛兩捆木柴來。要做就做的真一點。


    胡青寒忙碌完這一切,還不忘將水缸里的水打滿,順便洗了個澡。當他換了身衣服過後,都已經是黃昏了。

    忙碌了一天的他,躺在石床上,摸了摸胸口的銀票,只覺得有些不真實。現在都不太敢相信,他竟然殺了人,還埋了屍。

    相信汪苗珠失蹤的事,很快就會被門派察覺,他很想知道門派會有什麼措施,又會不會查到他的頭上。

    當然,這種事情千萬不要去打探,不然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甚至他都有些後悔,昨晚上就不該找朱小農的,尤其是他急匆匆的樣子,萬一被朱小農留意,然後門派長老再四處徵集線索,對方會不會稟告長老?

    想來想去,胡青寒覺得心煩意亂,於是就來到了門口,準備透透氣,順便冷靜下。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就在這時,石門後方的墓地中,傳來了一陣吟詩的聲音。

    胡青寒探出頭,就看到了瞠目結舌的一幕。

    只見在一座墳頭上,站着一個看起來二十八九歲,身形瘦高的灰衣弟子。

    對方雖然跟他一樣,都穿着玄陰派的灰衣長袍,但洗得乾乾淨淨,打理的平平整整。就連腳下的靴子,都不沾塵埃。

    其頭髮高高盤起,用了一塊布包裹,再用絲帶纏上。左右腰間,分別有一塊香囊和玉佩掛着,手裏還拿着一本書。

    整個人的氣質溫文爾雅,一看就是學識淵博的書生。

    只是這書生一邊吟詩,一邊竟然在墳頭上甩開了褲子撒尿,尿柱淋在墳頭嘩嘩作響。

    在玄陰派,男弟子保持童子之身是很重要的。因為童子尿陽氣重,能夠侵蝕煉屍。

    而且童子尿越老威力越大,要是一個人活到八九十歲還是童子身,一泡尿下去,煉屍可能直接被焚燒的燃起來。

    這書生實在是太缺德了,在墳頭上撒尿,絕對會影響墳冢當中的陰氣循環。要是浸透到屍體上,還會對屍體造成侵蝕。

    如果是在平日裏就算了,但胡青寒既然是守九號墓園的,就有義務和責任將每一具屍體給看好。

    於是就聽他輕咳了兩聲,「咳咳!」

    他的咳嗽聲剛剛落下,嘩嘩聲戛然而止。

    墳頭上的書生錯愕抬起頭,跟胡青寒四目相對。

    這一剎那,時間都靜止了。

    「師兄這是在幹什麼!」胡青寒走出來,

    書生尷尬得臉色漲紅,強行憋住後他將褲子往上一提,從墳頭上跳下來,看向胡青寒說:「這位是新來的師弟?」

    「是的。」胡青寒點頭。

    對方看起來挺正經,可在墳頭上撒尿,一看就是老陰比了。

    他繞到墓碑前看了一下,發現這具屍體的擁有人,是那個張沖。

    胡青寒暗說,面前的老陰比,跟那張沖是不是有不小的間隙。

    這時就聽書生問:「不知道師弟怎麼稱呼?」

    「胡青寒。」胡青寒報了名字,然後問:「師兄呢?」

    「在下李上白,是八號墓園的看守人。」說完,叫李上白的老陰比,還向着他抱了抱拳。

    胡青寒不想這個李上白,就是他的鄰居。

    他抱拳回了一禮,「李師兄跟這位張師兄之間,難道有什麼仇怨?竟然讓李師兄有剛才的行為。」

    李上白老臉一紅,但還是如實說:「實不相瞞,的確是有點仇怨。」

    說完後他神情變得憤怒,「師弟你是不知道,這張沖竟然對申花師姐有意思,申花師姐三年前就是我的夢中情人,在我李上白「想娶的女人」排行榜上,高居第七位,豈是他這個大老粗能有非分之想的,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胡青寒面色古怪,但還是表示了對李上白的理解,說:「那對方確實有點過分。」

    看到胡青寒的態度,李上白心中一松,然後問:「師弟是什麼時候被安排過來的?」

    「昨天晚上來的。」胡青寒說。

    然後他一轉話頭:「師兄應該經常在這裏撒尿吧?」

    聽到撒尿二字,李上白再次尷尬得臉色通紅,「其實也沒有……就……就今天撒了一次。」

    胡青寒暗說我信了你的邪。

    他主要是想從李上白的口中,打聽一下對方有沒有看到汪苗珠。或者有沒有其他人常在這周圍出沒,要是有,汪苗珠來找他的事,就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

    於是他做出了一個讓李上白意想不到的舉動,只見他跳上墳頭,直接垮下了褲子,嘩嘩嘩地就向着墳頭淋。

    「既然都是鄰居,加上我與李師兄一見如故,今天這泡尿,算我胡青寒一個。」

    雖然從之前李上白的話來看,對方應該不知道汪苗珠來過。但胡青寒看到對方撒尿,李上白肯定會對他產生隔閡,保不准有所隱瞞。他必須想一個辦法打破隔閡,才方便打聽。

    而且這李上白跟他是鄰居,胡青寒初來乍到,關於墓園還有很多不明白的,跟對方處好關係,也方便他積累經驗。

    李上白先是一愣,然後連說了三個好字。

    「好好好……胡師弟性情中人,此時此刻,黃昏夕日之下,你我二人算是結交了。」

    說完後,他也跳了上來,和胡青寒並排着尿。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