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哥倒下了

作品:《全能建造師

    以破磚、爛瓦、夯土牆為街景的鄉道上,眾多騎着大梁自行車的村民來來往往。

    偶爾有輛小三輪,停在還算闊氣的供銷社,裝上一提膠絲繩捆綁的三孔啤酒,突突啦啦拖起一屁股煙塵跑遠了……

    鄉道中段不算繁華的岔路口,路東豎着一扇腐朽不堪的老牌坊,上書:十里營。

    十里營之名,來歷眾說紛紜。

    有說齊國與魯國對抗,修齊長城,按烽火台間距,每隔十里設一營,而在十里營北方,還保留着孟姜女哭長城的記載。

    也有說宋遼交戰,為避免敵軍襲擊東京(開封),在百里之外,每隔十里設一營,而西北側,則是陳橋驛。

    但不論怎麼說,在眾多『十里營』中,十里營能保留至今,全憑人多。

    陽曆9月5號,農曆七月十五。

    正值十里營大集。

    趕集的村民人潮湧動,一股腦擠向中心街岔路口……

    這年頭,驢子拉車不稀奇,稀奇的是驢子拉破轎車,後面還拖着木排。

    轎車內,張偉被臊的滿臉通紅。

    顧安民卻悠然自得,遇到離得近的男子,就透過車窗,遞上一支老顧放在車內的軟華夏。

    「老哥,建軍磚窯缺人,回村幫忙問問,工錢絕對往高了算。」

    「沒問題,沒問題。」

    「謝謝老哥,再來根華子!」

    霎那間,更熱鬧了。

    「別擠,別擠,這是頭瘋驢,別嚇到它。」

    許久,車隊遠離中心街。

    張偉看一眼空了的軟華夏,還有三包同樣被散光的紅塔山,張口欲言。

    這可是連廠長都不捨得抽,放在車內襯托排場的好煙。

    等回去,你就不怕挨打?

    顧安民對此好無所覺,半躺在副駕駛,靜靜思索賺快錢的門路……

    不多時。

    道路兩側出現十幾座並排的紅磚平房。

    這是鄉里最先富起來的一批人,響應鄉里號召,遷出鄉,或者遷出村子,在這片臨近鄉道的地頭,蓋的『門市房''。

    可惜,鄉里發展緩慢,群眾買東西也都去中心街,導致這些門市房,紛紛變成養殖場。

    前面住人,後面養豬、養牛、養羊……

    另一個時空,自家無緣與此。

    這個時空,老顧發家致負,不僅坐落在位置最好的地段,還跟派出所面對面。

    很安全。

    「吁~~」

    張偉止住驢子,後者沒有理會。

    顧安民發聲,後者駐足。

    張偉:「……」

    隨後,張偉下車拉開鐵柵欄,顧安民牽着韁繩走進前院。

    「廠長,我們回來了。」

    「進屋說話。」

    橫向五間的門市房,左二,右三,右側中間客廳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回應。

    顧安民拴好驢子,邁過前院,抬腳踹開廳門。

    哐當……

    房間挺大,條件卻極其簡陋,酷似被人抄過家。

    廳內僅一張方形矮桌和幾隻破舊小馬扎。

    矮桌下放着兩提三孔啤酒,桌面擺着幾份小菜和一隻燒雞。

    正前方,一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中年漢子,此刻正叼着香煙,目瞪口呆的注視自己。

    瞧這副德性,妥妥老顧!

    顧安民心中巨石落地,撐開馬扎,拎起啤酒,咬開瓶蓋,撕塊燒雞大快朵頤。

    「???」

    中年漢子,也就是老顧,滿頭問號,看向張偉。

    出去上了三天大學,回來連爹都不喊了?

    後者站在顧安民背後,暗中指指腦門。

    直到這時,老顧方才發現自家小兒子的額頭上,貼着一疊血跡斑斑的手紙。

    當即小心翼翼詢問道:「小五,你腦袋?」

    「被驢撞了!」

    「……」

    聽着沒好氣的回答,老顧目光呆滯。

    這還是老實巴交,三槓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小兒子?

    尤其是,這廝竟敢在自己面前抽煙!

    「咦?老顧,怎麼沒點上?來。」

    刺啦。

    看到湊到面前的火苗,老顧下意識吸一口……

    顧安民甩甩火柴,回頭看向張偉,「坐啊,傻站着幹嘛?」

    「哦,哦。」張偉猶如小學生,找個馬扎,正襟危坐。

    「……」

    老顧腦子有點不夠用,臉色一正,「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


    「娘胎里!」

    「……」

    老顧脫鞋,作勢欲打……

    哐當!

    忽然,廳門再次被踹開,走進一名五大三粗的紋身胖子,其身後跟着兩名長相彪悍的小青年。

    「老顧,我知道你在家!」

    「咦?海哥,快請坐。」

    老顧看到男子,連忙拿起軟華夏,順勢示意張偉。

    後者起身,端茶倒水。

    「小五,叫海叔。」

    海叔?

    顧安民目視猶如黒涉會收保護費的白胖子,腦海里浮現出文件包里的複印件。

    欠張海10萬,日息一毛。

    這是來收高利貸的。

    俗話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借了,又按下手印,自然要還。

    問題是,借款憑證沒有規定還款日期,只以一年為限,到年底還早着呢。

    雖然利息很高,高的離譜,到時候至少要還23萬,但出來混的,要守規矩。

    在另一個時空,能從窮小子,混到包工頭,再坐上大老闆,靠的就是守規矩,要不然早就進去了。

    顧安民衡量雙方體格……

    咧嘴一笑,拍拍身旁馬扎,「海子,來,坐!」

    老顧:「……」

    陸廣富:「……」

    張海:「……」

    三個小弟:「……」

    「傻站着幹嘛?飯不香嗎?」

    「你小子………」

    張海小弟反應過來,滿臉怒氣,就要上前。

    顧安民本打算拿出搶工地的絕活,握緊剛剛拍過的馬扎,向上一提,擊其胯下,左手再趁對方彎腰,補上一記酒瓶腦崩,先聲奪人。

    不曾想,剛有所動作,門口忽然出現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名壯漢。

    板寸短髮幾乎碰觸到門框上沿,魁梧身軀塞滿一米二寬的半扇小門,整個人擋住照射進屋內的陽光,留下黑漆漆的一片陰影。

    跟棕熊似的!

    「嘶……」

    不止顧安民倒吸一口涼氣,就連老顧、張偉,亦是如此。

    『涼了!』

    顧安民決定認慫,抓小馬扎的右手,瞬間變成拍一拍,左手舉起的啤酒,轉而放到嘴邊咬開瓶蓋,順勢露出虛偽笑容……

    然而,尚未開口,門外的龐然大物,卻猶如打排球一般,一巴掌呼向擋在其身前的海哥。

    砰……

    海哥捂着後腦勺,翻翻白眼倒下了。

    海哥倆小弟咽咽唾液,抱頭蹲地,看向顧安民,悲憤萬分,「你小子真陰,竟然藏人!」

    「???」

    不是一夥的?

    但肯定是討債的。

    老顧雙手發顫,拿出之前沒讓出去的軟華夏,「好漢,抽煙。」

    「不抽。」壯漢滿臉冷漠。

    「好漢,不知您是哪路討債的?」

    「討債?不,我是來投奔的。」

    老顧:「???」

    「誰是顧安民?」

    「我~~」

    顧安民弱弱的舉起手。

    「民哥,終於見到您了。我叫大馬,來自草原,別看我沉默寡言,外表冷漠,其實我內心似火,奔放如歌,嚮往四海為家,自由一生!」

    「馬叔好,馬叔一路辛苦了,馬叔快請坐。」

    「別別別,今後您是老闆,我只是打工人。」

    「工錢?」

    「吃飽就好,談錢傷感情。」

    大馬毫不見外的拎起張海丟到一旁,隨便找個馬扎坐下,打開啤酒對吹,隨後抱起燒雞狂啃,「嗝,舒服!」

    老顧:「……」

    張偉:「……」

    顧安民眼神一凝,瞥到門外本應該拴好,現在卻四處溜達的壯實小毛驢,驟然想起始終不見的肇事者。

    難道是來取驢車的?

    怪不得不要工錢……

    不對啊!

    驢車就在外面,直接帶走,誰敢攔?

    哦,差點忘了,對面是派出所。

    胡思亂想中,顧安民下意識揉揉眼,驀然發現視野右上角,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半透明數字:1/5。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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