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章 風波平

作品:《大明煙火

    造船想要幹什麼?當然是逃跑了啊!

    蔣明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若是這些人真的造船逃走,那就是他的問題了。燃武閣 m.ranwuge.com他前幾天還在信誓旦旦的向韓度保證,在不間斷的派船隻巡邏,絕對不可能有人從大洲上下來。可是現在的這一切卻向他表明,不僅有人從大洲上下來,而且人家更是在造船。

    畢竟人可以躲在海岸邊,或許難以發現,但是造船卻是要在海里才行的。

    「侯爺,末將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欺瞞侯爺,末將真的是派人在不間斷的巡查的啊。」

    面對蔣明痛哭流涕的指天立誓,韓度淡淡的擺擺手,說道:「呵呵,不要緊張,本侯自然是相信你的。而且,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還不知道,咱們繼續追下去。」

    韓度並沒有責怪蔣明,而是先安撫了他一下。蔣明的舉動的確是太讓人懷疑了,這金礦離的這麼近,就因為有豬婆龍攔路,損失了幾個人,便放棄。既合情合理,也讓人懷疑。再加上那些人竟然還能夠伐木造船,不讓韓度懷疑是不可能的。

    不過是非曲直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要抓住那些人就知道了。

    大軍繼續追下去,在一處懸崖上還發現了晾乾沒有用完的木料。

    「侯爺,有情況。」張超來到韓度面前稟報,「前面有一處隱蔽的坑洞,好似一處造船的地方。」

    韓度聞言一愣,臉色頓時板了起來,心裏有着不好的預感,連忙說道:「在哪裏,帶路。」

    一行人跟着張超來到一處峽谷,慢慢的走下去。入目便是被加工剩下的木屑,被扔的滿地都是。峽谷一端形成了一個大洞,洞內空間極大,但是在連着大海的一變又變得極為隱蔽。若是站在海面上,根本就看不到這洞內的情況。

    一條條棧道矗立在水中,現在不用蔣明解釋,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是怎麼造船的了。他們肯定是利用這裏環境的特殊,將洞口偽裝一下,然後便在這裏放心的造船,頂多派人盯着海面,看到巡邏的明軍便暫停一下。

    如此一來,想要發現真是千難萬難,同時也解除了蔣明的嫌疑。不能怪蔣明笨,只能夠說敵人太狡猾。

    順着水道出來,兩旁是筆直高聳的峭壁,中間一條長長的縫隙,一條水路從洞裏一直延續到海里。這水路雖然不寬,但還是足夠大船通過的。

    韓度臉色鐵青的站在海邊,沒有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讓那些人給逃走了。

    「蔣明。」

    「侯爺但有所命,末將無不遵從。」所有人當中,就只有蔣明最為被動了,於是他才迫不及待地在韓度面前表態。

    「立刻回去調集水師,給本侯追。」韓度看着波瀾起伏的海水,眼神冷厲,咬牙切齒的道。

    「是。」

    數日之後,水師大軍到來,韓度等人立刻登船。

    蔣明這幾日過的最為難熬,若是追不上那些人,他瀆職的罪名無論如何也逃不了。要想洗脫罪名,最好的辦法就算將那些人抓到碎屍萬斷。因此,蔣明是最為積極的。

    韓度一上旗艦,蔣明便連忙上前問道:「侯爺,咱們該往哪裏追?」

    韓度看着茫茫大海,立刻下令:「往東。」

    這裏就只有東西兩個方向,那些人既然不敢回頭往西,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往東逃了。至於往南,韓度不認為這些人會選擇這個方向。如果他們往南的話,那就又回到大洲之上。與其如此麻煩的造船,最後有回到了大洲上,那還不如直接往大洲深處逃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煩?

    水師一路往東追去,很快就在海面上發現了人為製造的垃圾。一行人精神大振,知道沒有追錯地方。

    方孝孺對於韓度大為驚奇,茫茫大海之上,韓度隨便找個方向,竟然就真的蒙對了?方孝孺卻不信這是蒙,因為在韓度下令的時候,水師的所有人都沒有異議,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顯然對於韓度,他們有着極度的信任。

    瞪大眼睛看向他問道:「這茫茫海上,你是怎麼一下子知道那些人往哪裏逃走的?」

    韓度耐心的和方孝孺解釋了一下,然後補充道:「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覺得他們從這個方向逃走的可能性很大。當然,若是咱們長時間都沒有找到絲毫蹤跡,我也會讓水師回航,再去沿着大洲追下去的。」

    方孝孺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韓度的解釋。

    隨着一日日的追擊,韓度等人每次碰到一座島嶼,都要上前查看一番,接連四個島嶼都沒有絲毫髮現。終於,在查看第五個島的時候,有了發現。

    一片平坦的海灘上,大大小小的出現很多淺淺的坑洞,裏面焦黑一片,有着草木燃燒後的灰燼。

    不用說,大家都知道,這些肯定是那些人在這裏休整的時候留下來的。這些人肯定是知道有大明水師在不斷的找他們,所以他們才不敢在大洲附近停留,一口氣來到這裏,才開始第一次休整。

    「繼續追!」

    大軍再次往東航行了三日。這一日,碧波萬里,晴空無雲。

    韓度的旗艦航行在最前面,乘風破浪。

    望斗上的兵士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了類似桅杆尖端的東西,連忙舉起望遠鏡看去,果然看到了飄揚的船帆頂端。

    「嗚」悽厲渾厚的聲音從望斗上傳來。

    韓度幾人正坐在船首上吃吃喝喝,聽到聲音的瞬間,所有人齊齊僵住,支棱起耳朵仔細傾聽。

    「嗚嗚嗚嗚」

    簡短的信號傳來,號角聲所代表的含義瞬間被所有人解讀。

    「前方有船,準備戰鬥」

    蔣明臉上瞬間大喜過望,在這個鬼地方遇到船隻,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些人。他的冤屈洗刷在望,如何不能高興?

    韓度瞬間將筷子丟下,站起來舉着望遠鏡朝前方看去。果然,看到有七八個船帆出現在海平線上。

    隨着雙方的接近,韓度慢慢開始可以看到船身。

    「嗚嗚」

    「不好,他們要逃」蔣明聽到望斗上的警示號角,瞬間在韓度旁邊說道。

    韓度在望遠鏡里也看到前面的那些船隻開始掉頭,顯然他們也發現了大明水師,知道不是對手,便想要緊急掉頭逃走。

    一方全力衝刺,一方要緊急掉頭之後,再開始逃走。雖然雙方的距離很遠,不過韓度還是帶着艦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着前面的船隻接近。

    「是韓度哪個王八蛋,耆老,怎麼辦?」一個中年人站在耆老身邊,面帶惶恐的說道,看向耆老的目光都禁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他們明明都已經走很遠了,為什麼會掉頭回來?就是因為,他在前方覺得無路可走,才不得不返回,準備另想辦法的。

    可好似他們的運氣都用光了,剛剛掉頭沒走兩日,竟然就正面撞上追上來的韓度。

    大明水師的明黃金龍旗,在他眼中,就好似招魂幡一樣可怕。

    甚至他都來不及想,韓度究竟是怎麼在茫茫大海之上找到他們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即便是要掉頭回去面對無邊無際的大海,他也不願意停下來面對韓度。

    「鎮定!」耆老一聲厲喝。目光如寒劍一樣,直刺中年人的心底。要不是這人是他的嫡系,他又如何會將這樣遇事慌張的貨色培養成接班人?幾大家族裏面,比他更好更優秀的人物並不是沒有。


    看着船隊已經完成了掉頭,開始朝着東方逃串,耆老神色恢復了些紅潤,擲地有聲地說道:「韓度又如何?他追了咱們這麼多次,咱們那次不是順利脫身?這次也不會意外。」

    不管耆老這話,是不是在自我安慰,他這句話的作用都發揮了出來。聽到他的話的幾個家主,臉上的惶恐之色瞬間平復了許多。

    可是吹牛吹的再好聽,自我安慰的再厲害,面對不斷迫近的大明水師,所有人臉上都逐漸禁不住露出驚恐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前來語氣帶着顫音稟報:「耆老,大明水師速度太快,咱們恐怕要被他們追上了。」

    耆老鎮定的姿態再也繃不住,豁然抬頭厲聲問道:「胡說八道,咱們吃了韓度幾次虧,專門造的以速度見長的船,怎麼還是不如韓度的戰船速度快?」

    來人臉上露出難色,連忙回道:「耆老明鑑,咱們新船速度要比大明水師更快一點。但是咱們是中途掉頭,現在速度還沒有開到最大,以現在的情況看,若是不能阻礙大明水師一下,咱們很快就會被追上。」

    耆老頓時明白過來,目光一凝,沉聲問道:「要是阻攔一下大明水師,咱們是不是就能夠擺脫韓度?」

    來人心裏一顫,連忙斬釘截鐵的說道:「絕對可以!」

    耆老旁邊幾人也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麼,這茫茫大海之上無遮無攔的,而且和大明水師的距離又這麼近,靠什麼才能夠阻攔一下大明水師,簡直是不言而喻。

    耆老目光冷厲的看了身旁幾人一圈,說道:「現在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了,若是不阻攔大明水師一下,咱們誰也別想逃脫。現在不是容你們細想的時候,下令吧!」

    耆老的話讓幾人渾身一顫,面面相覷之下,有個中年人站了出來。

    哭喪着臉,拱手道:「耆老,後面那艘船上,可是有我的兒子啊!若是讓他們斷後,我兒就必死無疑」

    耆老見其他幾人也低着頭,沒有說話,頓時雙目一瞪,厲聲罵道:「說什麼必死無疑?你以為咱們若是不讓他們斷後,他們就能活不成?前面的路你們也見識過了,不就是因為看不到出路,咱們才折返回來的嗎?咱們即便是擺脫了大明水師,也未必就能夠活下去。既然都是死路一條,那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分別?

    再說了,若是咱們這次能夠逃出生天,你們想要兒子,再生就是!」

    幾人聞言先是滿臉驚恐,隨後很快就陷入到沉默當中,最後還是剛才那位捨不得兒子的中年男人一咬牙,說道:「好,就依耆老所言,我這就去下令。」

    男人剛才有多不舍,現在就有多諷刺。的確,在生死攸關面前,妻兒老小也是可以捨棄的。他死之後,管它洪水滔天?但是,只要他活着,那沒有兒子將來再生便是。

    見總算是出現了突破口,耆老心裏頓時鬆了口氣。若是這個時候沒有人肯下令的話,那他即便是有理由勸說幾人,但恐怕也來不及了。

    現在卻是正好,耆老沒有絲毫猶豫,轉頭看向其他幾人,大聲喝罵道:「怎麼?你們還捨不得,是想要外面全都死無葬身之地,才滿意麼?」

    「沒,沒有」

    「耆老息怒,我等這就去下令」

    嗚嗚

    渾厚低沉的號角聲,帶着一股決然和淒涼。船隊的後半部分,有五艘大船頓時開始減速,轉舵脫離了原本的航道,甚至將船身橫亘在大明水師前進的道上。

    「不,快揚帆,開船,咱們要跟上去,難道你想死嗎?」一個渾身白衣的年輕公子,憤怒的抓住船主的衣襟,破口大罵。

    回應年輕公子的,只有船主冷冷的目光。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解釋,直接揮手說道:「掉頭,纏住大明戰船」

    五艘船隻就此掉頭,然後朝着大明水師戰船迎面衝過去,帶着一股決然和悲壯。

    韓度在望遠鏡里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嗤笑出聲:「沒有了速度的船隻,就如同沒有奔馳起來的騎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過雖然大明水師可以將這五艘船輕易的宰割,但是卻不能夠就這麼直接衝上去,別人明顯就是想和自己拼命,韓度若是就這樣正面衝過去,豈不是正好給了他們同歸於盡的機會?

    無奈之下,韓度只好揮手下令道:「左右散開,前陣戰船不過管這些船隻,直接越過去,繼續追擊。後陣戰船將這些船隻拿下,儘量抓活的。」

    這些船隻速度根本就沒有起來,將他們生擒活捉並不是難事。

    不過前陣戰船即便是沒有和那五艘船隻糾纏,但是猶豫分散從兩邊繞道過去,也不得不變相的減慢了速度。等到越過去之後,被前面的船隻給拉出了距離。

    而耆老等人有了這個喘息之機,船隻的速度已經慢慢開到最大。

    韓度在追擊的時候也發現,剛才還能夠不斷的朝前面船隻迫近,但是現在卻只能夠保持一個相對不變的距離,甚至到後來前面的船隻還以一個微弱的速度優勢,在不斷地遠離韓度戰船。

    韓度驚訝的看着前面的離得越來越遠的船隻,要知道韓度自己座下的戰船可不是水師原本的那些戰船,而是經過改良後,大明最新式的戰船。這樣的戰船速度比原來的還有快一點,更加具有優勢。可即便是這樣,速度也是比前面的船隻差了一點。

    韓度頓時眼睛一亮,速度對於船隻來說,可以說是第一生命,看着前面的船韓度心裏都火熱起來,想要一窺船隻速度這麼快的秘密。

    想到後面有五艘這樣的船,韓度甚至有了掉頭回去將五艘船隻保護起來的衝動。

    「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給本侯追上他們。」韓度立刻下令死命令。

    近一個月之後,韓度還是在一如既往的追擊。不過現在已經看不到前面船隻的身影了,韓度種憑藉他們留在海面上的痕跡,繼續追擊下去。

    因此,韓度也沒有必要在船首上看着,回到了船艙裏面。

    這一日,韓度趴在船艙里,在海圖上計算了現在的位置之後,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方孝孺嘎吱一聲推開門進來,就看到韓度難看的臉色。

    韓度搖搖頭,沒有和他解釋,朝着站在門口的兵士吩咐一聲,「去,將張超、蔣明找來,本侯有話要說。」

    「是。」兵士聽命,連忙小跑下去了。

    韓度這才回頭示意方孝孺跟上,兩人來到船首上,席地而坐。

    方孝孺知道韓度是想要等那兩人來了才會說話,也不催促靜靜的等候着張超和蔣明。

    「侯爺」

    「侯爺」

    和張超的沉穩平靜不同,蔣明原本惶恐不安的神色好了一點,總算是不那麼焦急了。

    這一次追到了五艘船隻,即便是前面的船追不到,他蔣明的罪過也可以一筆勾銷了。

    韓度點點頭,抬手示意道:「坐下說話。」

    兩人頓時雙腿交叉,豁然坐了下去。

    韓度等兩人坐下之後,兩手握在一起摩挲了幾下,才說道:「這些日子,咱們一路走來都有島嶼,能夠讓咱們補充一些淡水。」

    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韓度為什麼要將這件事情單獨提出來說。

    韓度將幾人的神色看在眼裏,躊躇一下張口道:「可是再往前,就沒有島嶼了。」

    「那,豈不是沒有地方補充淡水?」張超可是知道淡水在海上的重要性,完全不亞於性命,帶着震驚的問道。

    韓度神色凝重的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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