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汪直的大寶貝

作品:《這個刺客有毛病

    來來來,我給你看樣大寶貝。

    這句話在不同的場景說出,那麼就意味着有着不同的含義。

    此時汪直在如此多的江湖好漢面前說出這句話,當然不會是單純逗你玩的程度。

    他說有寶貝,那麼就一定是有寶貝的。

    「汪老闆的寶貝,那麼一定是好寶貝了。」台下有人開口說道:「不過汪老闆今天把我們都聚在這裏,就只是為了讓我們看一眼汪老闆的寶貝嗎?」

    汪直笑了笑:「諸位遠道而來,那肯定不可能就單純看幾件寶貝了,我汪某人花了這麼大的價錢,讓大家聚在這裏,也並不是看一場熱鬧就結束的。」

    這樣說着,汪直輕輕拍了拍手:「抬上來吧。」

    汪直話音未落,就看到兩個精壯的漢子抬着一口沉重的箱子走了上來。

    方別看着那口箱子微微皺了皺眉頭。

    是的,連箱子都沒有換,就是郭盛讓方別從汴梁帶到應天府的那批貨物中的箱子中的一隻。

    「好熟悉啊。」旁邊的薛鈴也忍不住說道。

    「汪老闆就不要賣關子了。」下面仍有人催促道,一切的寶貝,只有在箱子裏面的時候才最具吸引力,就好像抽卡的時候,卡池裏才有着無限可能,一旦抽出來,那麼除了能夠證明自己是個大號的非洲人之外就一無是處。

    可是即使如此,有幾個人能夠忍着不把手中的卡池抽光來一看究竟。

    「凡事要有一個先來後到,饅頭也要一個一個吃。」汪直笑着說道,又繼續拍手,第二口箱子很快也被抬了上來。

    「打開吧。」汪直這樣說道。

    面前的手下便順從地打開了兩口箱子,將箱口朝向所有的來賓。

    方別定睛望去,眉頭就微微皺起。

    兩口箱子,一口箱子是方別所知道的,裏面裝的是一條條包裹着油紙的火銃,並且並不是什麼早期型號,而是幾乎已經改良成火繩槍的量產型。

    而第二口箱子,是方別沒有見過的。

    打開之後,裏面的東西方別倒是很熟悉。

    或者說並不熟悉。

    說熟悉是因為這東西的形狀太過於突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東西。

    說不熟悉是因為,方別還真的是第一次見這玩意。

    因為第二口箱子裏面裝的是一門鐵炮。

    並不是佛朗機炮,佛朗機炮是一種相當成熟的後裝鐵炮,射速頗快,但是體積龐大,運輸非常不便,更不可能裝在箱子裏被兩個人抬過來。

    但是遠遠望去,僅僅從這鐵炮的大小形狀以及特徵來看,應該是仿製佛朗機炮製造的縮小版本。

    大佛朗機炮乃是海戰利器,也只有海上戰船才能夠裝得上這玩意,而如果在陸地上,它唯一的用途就是守城攻城,畢竟體積大,重量大,運輸是個老大難問題,仇恨值也高的離譜。

    而這縮小的型號,雖然說威力上自然比不上大佛朗機炮,但是看起來卻是相當成熟的野戰炮的樣子,兩個人就能夠提過來,放在車上的話,普通的騾馬車就可以輕鬆地運輸,其戰略價值要比想像中大的很多。

    方別有些意外,而那些江湖群豪就更加不明就裏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汪直說要拿出來寶貝,結果拿出來的卻是這兩箱槍炮。

    這算是什麼寶貝啊!

    「汪老闆能不能解釋一下?」台下已經有人開口了。

    「這還需要解釋嗎?」汪直笑了笑,伸手往箱子中輕輕一指:「這是我找神州工匠製作的東瀛鐵炮。」

    「說起來,這東瀛的鐵炮還是我從西邊那群弗朗機人手裏買過來的,但是沒想到東瀛人竟然能夠將這弗朗機鐵炮重新改進,使其射程更遠,射速更快,精度更高,比起來我們神州的火銃,真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所以我特意找了一批東瀛工匠,讓他們來神州開設鐵炮廠,最開始可真的是花了我老鼻子的錢,但是現在。」汪直拍了拍裝着鐵槍的箱子:「一天他們能夠給我產五十支這樣的鐵炮,如果原料供應充足,一百天就是五千隻,一年就是一萬八千二百五十隻。」

    「這樣的鐵炮,五十步外能打飛鳥,槍響鳥落。」汪直看着眼前的江湖群豪,微笑款款:「你們說如果這還不是寶貝,那什麼才是寶貝呢?」

    台下群豪一時間有點鴉雀無聲。

    是的,一桿槍沒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是鳥銃,尋常江湖人士也不會將其放在眼裏,畢竟鳥銃打靜止目標還行,如果打高速移動的靶子,那就要真的隨緣了。

    但是一杆鳥銃不算什麼,如果七八根十來根,乃至於成百上千根呢?上百根鳥銃一個齊射,豈不是一品高手也要落荒而逃?

    咱們不說江湖,且說朝堂。

    如果按照汪直所說,他一天能夠產五十支這樣的鐵槍,一年就是一萬八千二百五十隻,一年的產量,就能夠裝備一支接近兩萬人的大軍,這樣的大軍,朝廷還能夠圍剿地了嗎?

    到那個時候,誰圍剿誰都說不準了。

    而汪直看着台下的反應,有點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其實這鐵炮尚且不算什麼,說白了就是大頭兵的玩具,而這東西,才真的是寶貝。」

    汪直看着另一個箱子的大炮說道。

    「來,把這大炮抬出來讓大夥開開眼,這可不是什麼西洋玩意兒,這可是正宗的咱神州生產的高級大炮,能打三四里地那麼遠,炮彈落地,寸草不生。」

    汪直這樣說着,就有手下有些吃力地將裏面的大炮給抬了出來,只見火炮粗細不過成年人手臂那般粗細,長五六尺的樣子,原本裝大炮的盒子就十分狹長,不過這抬出來之後,所有人才看清楚這大炮的廬山真面目。

    而方別則又皺了皺眉頭。

    汪直的技術水平,讓他非常意外。

    因為這鐵炮,實在太細了。

    鐵炮並不是越粗越好的。

    事實上早期的鐵炮之所以那麼粗,主要是因為冶煉技術不過關,大炮的炮身鐵質策劃差,雜質多,什麼氣泡啊廢渣啊,都是家常便飯。

    炮身質量不過關,就是容易炸膛,如果一門大炮能夠做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麼敢開這門炮的人我只能說敬你是條漢子。

    那麼冶煉技術不行怎麼辦?

    只能把鐵炮儘量做得厚實一點。

    畢竟大就是美嗎。

    多就是好。


    一門鐵炮做得又粗又大,不是看着就感覺威風嗎?

    當然,然後這門炮就只能呆在城牆上,安靜地眺望每天的餘暉。

    然後每次打仗,都要隨即抽取兩名幸運炮手祭天。

    如果說汪直並不是故意打腫臉充胖子,而是真的能夠製作出來炮管這麼細的大炮,那麼方別也不得不承認,汪直就代表了這個時代的先進生產力。

    「那大炮看起來不怎麼厲害的樣子。」在一旁的薛鈴開口說道。

    薛鈴是真的不懂這方面,也不可能懂,反正在妹子看來,也是大就是好,多就是美。

    這台上的大炮看起來那麼苗條,戰鬥力怎麼能夠起得來?

    而台下已經又有人起鬨發言了:「汪老闆,你這炮看起來這麼瘦,打起來會不會直接炸膛啊。」

    「要不要給大夥試試炮?」

    汪直聽着下面的聒噪,不由笑了笑:「好啊。」

    「來人,把這門大炮抬出去,我們就讓客人們好好看看這黑旗將軍的威力。」

    這樣說着,已經有人重新將這叫做黑旗將軍的大炮抬上了肩,然後向着大帳之外走去,汪直也跟在後面,其他人見汪直都出去了,當然也耐不住好奇,也一窩蜂地跟着出去。

    方別故意吊在後面,看着臉色鐵青的廣濟奇:「怎麼樣?汪直是不是給了你很多驚喜?」

    「你現在如果在這裏殺汪直,有把握嗎?」

    廣濟奇靜靜搖了搖頭:「絕無可能,他有高手貼身保護,想要在這裏刺殺他幾乎沒有任何機會。」

    「而且,那些鳥銃,哎,那些鳥銃。」

    「我總感覺汪直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有那麼多鳥銃,並且是一天比一天生產地多的鳥銃。」

    「如果汪直真的有那麼多鳥銃,朝廷還能夠打的過他手下的那些海盜嗎?」方別問道。

    廣濟奇沒有絲毫猶豫:「那是萬萬不敵的,所以只能趁他羽翼未豐,先下手為強。」

    說到這個羽翼未豐,廣濟奇又是長嘆了一口氣。

    如果說現在的汪直羽翼未豐,那就未免太過於自欺欺人了。

    汪直已經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神州大地上偷偷設置了槍炮廠,來生產這些槍炮,這些槍炮生產出來總不能當擺設吧,除了賣給別人之外,更多的便是武裝自己。

    那麼汪直——他究竟還想要做什麼。

    鳥銃姑且不說,那鐵炮在船上就是一個鐵憨憨,繡花針,但是如果到了陸地上,這樣的野戰炮就真的威力驚人了,什麼土牆碉堡,真的能夠一炮干下來一個。

    如果能夠湊夠足夠多的大炮,攻打應天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別看着臉色鐵青不住思索的廣濟奇,不由笑了笑:「既來之則安之。」

    「汪直的表演才剛剛開始,就讓我們一起看看他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了。」

    廣濟奇點了點頭,和方別一起向着大帳之外走去。

    大帳之外就是玄武湖。

    玄武湖外可以看到那影影綽綽的應天府城牆。

    畢竟玄武湖雖然不在應天府中,但是距離應天府也實在太近了一點。

    看着手下熟練地將這門黑旗將軍炮架了起來,此時夕陽將落,半江瑟瑟半江紅。

    汪直抬手一指玄武湖中兩三里外的一塊湖中礁石:「看到那塊石頭了嗎?」

    「我們就打那塊礁石好了。」

    這樣說着,他讓手下調整好了大炮的方位和角度,當着所有人的面填裝好炮彈,最終將火捻也鋪設完畢,自然有人將火把放在了汪直的手邊:「報告船主,一切準備妥當。」

    汪直接過火把,回身看着身後眾人,「諸位好漢要不要和我汪某人打這個賭,就賭這一炮能不能正中那湖中礁石?」

    江湖群豪自然是不信的。

    這個時代大炮的精度其實也是一個玄學的事情。

    想要精準判斷落點,擊中三里之外的一塊礁石,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汪直如此篤定,又讓人感覺心底有點虛。

    畢竟他可是汪直啊,還沒有人能夠在打賭這件事情上,贏過眼前這個男人。

    否則他也賭不到今天的這般身份地位。

    「汪老闆要拿什麼來賭呢?」

    正在沒有人說話之際,方別向前兩步,站了出來,看着眼前的白衣汪直,平靜笑道:「汪老闆有什麼賭注,我都樂意奉陪。」

    汪直看着這個突然站出來的少年,只覺地非常面生,但是不知為何,他隱隱又感覺完全不敢小覷對方。

    想到此處,汪直不由哈哈大笑了一聲:「這位小哥,既然這樣說了,那麼我們就賭這門黑騎將軍炮好了,如果說這門炮能夠一炮正中礁石,那麼這門炮就送給小哥你。」

    「那倘若我輸了呢?」方別繼續說道。

    汪直看着方別:「如果小哥你要是輸了,那麼就不妨留下來為我效力三年。」

    「三年之內,我汪直短不了小哥的開銷,敢問小哥意下如何?」

    方別笑了笑,上前擊掌:「那就一言為定。」

    「不過敢問汪老闆。」方別指了指汪直手中的火把:「不知道能不能讓我來點火?」

    汪直看了看方別的眼睛,笑了笑搖頭:「恐怕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傷到了小哥。」

    這樣說着,汪直上前,用火把點燃火捻,只見火星亂竄,周圍人不由往後退了一圈,畢竟這大炮雖然已經固定架設好了,但是炮身如此之細,如果真的炸了膛,那可以說又到了隨即抽取幸運觀眾的時候了。

    不過汪直居然敢以身犯險,又說明他對自家的黑旗將軍炮,是相當的自信。

    火捻很快就燃燒到了盡頭,然後鑽入炮管之中,引燃了炮管中已經壓實的火藥,火藥燃燒釋放出大量的膨脹炙熱的氣體,最終推動炮彈向前。

    「轟!」

    只聽得一聲巨響,所有人都看着一顆烏黑的炮彈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飛了出去。

    然後濺落在玄武湖中。

    距離汪直所指的那顆礁石,還有數十丈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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