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聚勇練兵有新法(三)

作品:《紅樓之山海志

    過了好一會,寧師道開口問道「四郎,天德兄,我們知道,團練軍不行關東軍鎮中擅用的大陣,就是因為這東南之地,河汊縱橫,山丘田頭,不要說是一營兵馬,就是一隊,一幢都難以展開。一窩蟻  www.yiwoyi.com要是有高山密林,只怕這一小旗軍陣也展不開,當如何?」

    「文黎兄,此陣乃四郎初創,這段時間,我們不斷磨練不斷改進,現在已近完善。此陣首先極為靈活。小旗長居旁調度,可如此前所言戰法,也可分為兩橫隊,或一橫隊,長槍手居中,狼筅手苗刀手居左右。又或變橫為縱,分為左右兩小陣或左中右三小陣。皆是長槍手為攻敵中堅,其餘皆是掩護,狼筅手擋敵,盾手跳蕩,苗刀手押陣。萬變不離其宗。」

    「其次,此陣對軍士要求較低。長槍手和狼筅手只需有臂力。長槍手每日苦練直刺、斜刺、上刺、橫刺簡單幾招,狼筅手只需苦練檔、掃、突簡單幾招。天天練,月月練,來來回回就是這幾招,只需三月,就是再愚頓的人也能練得無比嫻熟了。唯獨刀盾手和苗刀手要求習技擊之術,又有膽識,不過十之只需其四。」

    「徐大人說得極有道理,屬下此前在西軍,士卒們都是終日苦練不休,將官們恨不得他們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各個都如溫侯轉世。結果士卒們不堪其苦,適得其反。現在如劉大人、徐大人所言,每日只是練簡單幾招,必定會無比嫻熟。大家都是上過軍陣的人,有時候兩相廝殺,拼的不是誰武藝高,而是講得誰動作快,招式嫻熟。」

    宋輔國一席話,獲得眾人贊同,大家紛紛開口,談起這段時間操練的各自感悟。都是軍中英傑,講出來的東西都言之有物,切中要害,博得旁人讚許。於是你一句我一言,越談越興奮,只是忙得旁邊筆錄的兩個書-記官手快如閃電,毛筆都要甩飛出去了。

    談了一個時辰,該總結的優缺點都說得差不多,屋裏的氣氛又慢慢地冷了下來。

    劉玄咳嗽一聲,引起大家注意,然後開口道「剛才說的都是術,現在來談談道。也就是大的東西,方略上的文章。」

    眾人一聽,都凝神傾聽起來。

    「在我看來,行軍打仗,戰兵要乾的只有三樣,攻、守和行進。我將其分別命為攻擊力、防禦力和機動力。攻,要攻得破,當侵掠如火,若火燎原,不可往復,能將擋在前路的一切焚為灰燼。守,要守得住,當不動如山,如大山巋然,萬難撼動。行進講的是快慢轉換。快,當其疾如風,快捷迅猛,若風捲殘雲。慢,當其徐如林,行進從容,若森林徐徐展開。」

    徐天德喃喃地念道「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四郎這一句道破了玄機。」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四郎,此四如真言當為我軍準則」李公亮越說越興奮,大聲叫道「來人,取筆墨來。四郎,你當寫下此四如真言,再描在豎旗上,立在軍中。」

    眾人紛紛站起,拱手道「還請四郎/大人,書寫四如真言,以為軍中準則,鼓舞士氣。」

    劉玄推辭不過,揮毫寫下。又過了幾日,四面一丈二尺高的豎旗製作好了,掛在兩丈高的竹竿上,立在軍營前面,迎着風獵獵作響。

    「這可是劉大人親筆寫的。」軍士們指着這新立的旗子,指指點點地議論道。

    「哪位劉大人?」

    「還有哪位劉大人?當然是青天大老爺劉大人。」

    「啊,真是神目御史劉大人親筆寫的?」

    「那能有假?當初還是莫老三和狄悶頭端得筆墨進去的,親眼看得真真的。」

    「難怪看上去這般雄邁,氣勢非凡啊。」

    「那可不是,劉大人什麼人?天上文曲星下凡,可是中過狀元的人。」


    「嚇,豈止是文曲星,人家都說劉大人是北斗星官下凡,文武雙全。」

    「應該是,要不然劉大人怎麼能夠日斷陽,夜斷陰呢。」

    傳到後面,大家說這四面旗幟是「四如真言」,是青天大老爺、神目御史劉大人從黃帝真傳的《陰符經》抄錄的仙道無上真言,匯聚了日月陰陽精華、天地五行真靈、周天星宿妙源,可調四值功曹、二十八宿,驅六丁六甲、三山五嶽。有如此神力庇護,當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自此全軍士氣大振,每日早操前,全軍齊念「風林山火」的四如真言三遍。就是列隊結陣行進,也是口念此真言,無懼無畏,徐然向前。

    劉玄見軍心士氣可用,又手書一真言「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言此是道家秘籍《奇門遁甲》的秘祝,可破萬邪,諸難不加、無往不利。

    自此,團練軍養成慣例,值日軍官高呼「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全軍各隊高聲呼應,然後各隊各旗分列,舉槍推盾,徐徐行進,口念四如真言,神情肅穆,恬靜虔誠,如風搖森林,無邊無際。

    這一日,正是葉黃深秋。一人從杭州方向晝夜潛行而來,到得百官市軍營,尋了守門軍官道「我乃巡察御史大人故友家僕,有要事稟告。」

    軍官連忙稟告,中軍帳里得了信,帳門隨從韓振出得門來,見到來人,默默點了點頭,自帶他入營。

    不一會,一封密信被傳到劉玄手裏,拆開一看,只有一紙,上書,「藩庫危矣!就在近日。」

    劉玄連忙召集眾人,將此書遍示。

    在座的都是心腹之人,已經知道了此前定下的計謀。常豫春心急,搶先開口問道「那些賊子要行兇,攻打北新關臨時藩庫?」

    「也該動手了。歲銀和賬簿都已經入庫。且這一月多,溫州、台州連續傳警,甚至有海賊攻陷了石健巡檢所,正聚眾準備圍攻台州州府臨海縣城。那裏原是臨海軍駐所,其主力被抽調去了定海,與定海軍會師操練,正是空虛之時。要是台州淪陷,那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國朝百年之前所未有,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何大人已經調派水師主力南下平賊。現在看來,應該是聲東擊西之計。」李公亮點頭道。

    「這些賊子還真是狡猾。」眾人紛紛罵道。

    「不狡猾的話怎麼會讓丁軍門屢吃敗仗,又怎麼會和何老將軍周旋到現在!不過這是他們垂死掙扎吧了。這數月,何老將軍匯集兩軍水師,來回拉網,在海上破了他們十數次。再不搏一把,他們連泛海來的船隻都要打光了。」

    劉玄開始下令道「天德,友德,馬上召集全軍兵馬,連夜趕路,直奔杭州城!」

    「遵命!」

    一陣忙而有序的喧鬧後,第一波軍士開始出發了。劉玄正要跟隨中營出來時,韓振來稟告道「四郎,孫大人從鄞縣回來了,說有要事稟告。」

    孫傳嗣去鄞縣,除了調撥餉銀外,還去明州州衙交辦了幾件案子。畢竟劉玄還是沿海道巡察御史,還需要履行下職責。有些積壓案子,他和孫傳嗣審斷明白了,就發還給州縣。

    「有要事?叫傳嗣跟上來,邊走邊說。」

    劉玄翻身上馬,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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