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黑暗無光的世界

作品:《幕後大佬竟是我

    阡陌依然在黑暗中跋涉。

    這裏是崩壞的世界,走向毀滅的神國,一切的規則,一切的常理在這裏都是不存在的東西,連真正的聖人都對這樣的所在避之不及,而自己卻真真正正地陷落在這裏。

    仔細想想還真是諷刺啊。

    雖然說星曦在最後關頭給出了警告,但是他還是放心不下想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將對方救走,不過現在回頭想一想,即使他當機立斷地逃走,恐怕也很難脫離這塊死地。

    當然,如果他真的逃走的話,甚至說只要他有一點動搖,那麼星曦就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為他在最後關頭抓住了星曦,所以即使跌入這個崩壞的世界,他們也在很近的距離,而他本身也沒有受多重的傷,尤其是星曦為他擋下了幾乎所有從古神核心迸射出來的液體,所以才能夠儘快地甦醒,找到星曦並且處理她的傷勢。

    天知道這個少女傷的有多重,天知道她怎麼可能還活着。

    不過既然星曦一息尚存,那麼加上自己霓凰族的血液,便真的能夠幫她吊住一條性命,還真是因果連環。

    他當時敢在星曦的身邊現身實在是冒了巨大的危險,畢竟殺死他的這個任務在星曦的執行列表裏排位高的不可思議,他真不敢保證少女不會先殺了他再去解決那隻已經瀕死但仍然足夠毀滅這裏所有人的古神,作為傲雪華的近衛,從戰鬥的最開始他都潛伏在附近,只是他潛伏的功底實在太好,即使是暴怒的古神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當然這與他沒有加入洛貝兒組織的心靈鏈接有很大的關係。

    這場恐怖又絕望的戰鬥幾經翻轉,原本在葉青射出那一箭之後他也以為勝局已定,但是古神的頑強還是突破了想像的極限。

    星曦那一拳給了他無法磨滅的記憶,看着星曦慢慢走進這座古神的殘骸,他真的相信這個神奇的少女能夠創造奇蹟殺死古神。

    但是星曦畢竟榨乾了她全部的潛能,當他確定星曦憑藉一己之力已經無法處決古神的時候,立刻明白而今唯一有可能弒神的工具,只有他手中的皇天古劍,否則的話一旦星曦失敗,那麼整個夏末友人社都會全軍覆沒,即使從未參戰的他,也很難活着離開向別人述說在這裏發生的一切。

    所以當他在那裏出現的時候,已經真真切切抱着必死的覺悟。

    但是星曦沒有殺他已經讓他有了足夠的驚喜,那麼之後這個少女為他用身體擋下了那些致命液體的行為,便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了。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因為這根本來不及任何思考,只能依靠最深處的本能。

    他甚至不確定如果自己的身後是傲雪華的話自己會不會這麼做,恐怕也不是絕對吧。

    但也因為是這樣,讓他保全了最完整的體力,並且在星曦被吞噬的那一瞬間抓住了對方,才能夠在最後將她救了下來。

    但是在這個黑暗的無盡地獄裏,即使救下了星曦,一切才只是剛剛開始。

    就像星曦所平靜敘說的,自己的最大價值,就是作為食物被阡陌吃掉,這有這樣,阡陌才有一丁點的機會脫離這個世界,而不是陪她與這個世界一起殉葬。

    如果是慶曆四年春的話,或許他就已經答應了吧。

    阡陌甚至會這樣想,不過即使是那個又殘忍又自私的傢伙,做這個抉擇的概率也是五五之間吧。

    而對於阡陌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值得考慮的議題。

    他同意星曦提議的概率。

    是永遠的零。

    他與星曦都很了解崩壞世界,這樣的世界不要奢求別人的救援,只有努力活着走出去才是唯一的生路,也就是說,只有在這個黑暗的崩壞的世界裏,找到自己進來的那唯一的一個出口,才能夠有機會活着離開。

    依靠自己的雙腳,一步又一步,在這完全沒有光明的世界裏,尋找幾乎不存在的出路。

    「我無法理解。」阡陌背上的星曦靜靜說道。

    在阡陌拒絕了他的提議之後,星曦便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在沉默中阡陌背着她慢慢地向前,雖然沒有方向也沒有光明,但是阡陌在隱隱中有種預感,如果照着這個方向走下去,自己就一定可以找到出口。

    阡陌不知道為什麼,同時隱隱地也不想知道為什麼。

    直到星曦主動與他交談,阡陌才開口回答:「為什麼會無法理解?」

    「活下去不是大多數人的最終需求嗎?」星曦問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把你給吃掉,這樣不僅少了負擔,並且還能夠獲得充足的食物儲備。」

    「你現在也可以把我吃掉啊。」阡陌淡淡回答道,絲毫不感覺他們彼此討論的問題都已經突破了道德的下限:「我可以不反抗,以你的手段,即使是這樣孱弱的身體,也足夠把我殺死了吧。」

    「想過,但是沒有意義。」星曦說道:「我的身體無法支持長時間的行走,這不是吃了你能夠解決的,並且我想要活下來就需要你的血,但是你死之後血液並無法有效保存,所以殺死你的效益實在太低,相對來說,你吃了我是一件非常高效的決策。」

    「所以不要和我提這個沒用的議題了。」阡陌笑了笑,聲音輕得如同風吹過蘆葦:「我是不會再嘗試這件事情了。」

    星曦點了點頭,不再說服對方。

    「如果你真的感覺自己沒用的話。」阡陌緊接着說道:「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多虧我這是修煉過千劫的身體,我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我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所以,你能不能給我講故事呢?我付出背你的體力帶着你一起走,而你也拜託消耗一點體力給我講一些故事,以免我一個人寂寞地發狂。」

    「我不會講故事。」星曦拒絕地無比果斷。

    「既然不會講故事,那麼就講講關於自己的故事吧,無論是什麼都可以,反正我們都要死在這裏,如果就這樣寂寞地死去了,那麼就算是我的鬼魂也會非常不甘心的。」

    「寂寞?」星曦問道:「是什麼東西?」

    阡陌笑了笑:「就是你一直害怕的東西啊。」

    「你總是一個人,總是害怕與新的人結識,總是害怕會被命令把新認識的人殺死。」

    「這種害怕的心情,就是屬於寂寞的一種情緒。」

    星曦沒有說話,阡陌也不再追加解釋,他只是微微笑着。

    「女巫,你知道嗎?雖然我聽過了你哥的解釋,但我還是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經歷,能夠讓你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這裏沒有暗星,也沒有星軌長老會,更沒有那位星主大人,他們都不會來到這個鬼地方命令你要做什麼,所以說,從你出生以來,再沒有一刻能比此時更加的自由。」

    「所以,為了滿足在下小小的好奇心,也為了讓自己有用起來,我希望聽你那一個個小小的故事,希望可以聽到你我死去為止。」

    白貓眯眼微笑。

    它確實很有微笑的天賦,以至於在不笑的時候它都像是在笑,更何況此時真的是在笑。

    當葉青收起了恆天之陣與黃金天平,展示自己不願繼續戰鬥的誠意之後,白貓扭過頭去,看着那位傾國傾城的聖人,話語令人毛骨悚然。

    「公主,這還不殺了他們。」

    這句話清晰地傳遞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但是沒有誰動。

    畢竟這根本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完全戰力的夏末友人社在克里斯蒂的幫助下面對一隻殘缺的古神都要付出那樣大的代價與犧牲才能在不可能中攫取奇蹟,如果要讓他們面對一個貨真價實的聖人,或者說,幾乎是公認的戰力最強的聖人,反抗就顯得更加沒有必要了。

    不過瀟也沒有動,她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渢瀅,我最初就沒有殺他們的意思不是嗎?」

    白貓重重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夏末友人社眾人:「如何,我的公主是不是不會說話到爆了。」

    「既然這樣的話,請讓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一切的緣起,都從我真正的身份說起。」

    白貓輕盈行走在潔白如雪的石地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梅花抓痕:「你們所認識的我,是那隻作為九公主殿下的寵物,受瀟委託照顧這位因果纏繞之人的護道人。」

    「雖然我幾乎沒有做什麼事情,但是注視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在這之前,我是瀟的契約魔獸,是被更多人知道的事實,在他們眼中,我是無所不知的遠古魔獸,並且很有可能是這個世界僅存的神境魔獸。」

    「但這就是真正的我嗎?」白貓狼顧回頭,笑容款款。

    「我從公主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不久就開始關注這位宿命者,並看着命運將她送到了我的面前,然後一起行走於世人眼光之中,在那之前,我便在這座湖的近畔,不過還沒有存在用湖之主這個稱謂要稱呼我。」

    「所以說,你才是最初的湖之主?」葉青問道:「這片森林最初的魔獸霸主?」

    「一方面是,但更多的不是。」渢瀅細緻地糾正:「我誕生於這片森林第一顆種子萌發之前,也誕生在這片大地從混沌灼熱的荒古冷卻凝固之後。」

    「我是吾主終焉最後的靈性,捨棄復活的夙願之後重生的唯一之物,從而以這樣弱小的姿態度過了吾主死後更加漫長的無盡歲月。」

    「所以說你才是那位遠古至強古神?」葛生遲疑問道:「或者說是它金蟬脫殼的產物?」

    「很遺憾,都不是。」渢瀅安靜搖頭:「如果不是真正的,徹底的死亡,吾主那些強大的敵人又怎麼會善罷甘休,我的生命直接誕生於吾主的精粹之中,可是除此之外,吾主並沒有留下任何多餘的痕跡,雖然那個時代的大多數古神都不比你們剛才所見的摩薩耶更加的高明,只是遠遠超出的強大,但是吾主卻緩慢學會了思考。雖然相對而今的萬物,即使吾主是那樣的強大,但是它的思考本身卻滑稽而可笑如同孩童的夢囈。」

    「但這是世界已知的最初的理性對吧。」出乎意料的,開口的竟然是石璃,這個每每驚鴻一現便又消失無蹤的幽靈少女,此時她的身影依然是散發着熒光的半透明狀。

    「是啊,天鍾禍骨。」渢瀅感慨回答道。

    「如今的我,已經無法用那個名字來稱呼了吧。」石璃淡淡反駁。

    「不不不。」瀟開口否定:「之所以稱你為天鍾禍骨,並不是出於什麼惡意。」

    聖人停頓了一下似乎醞釀了一下話語,讓葉青更加坐實了這位聖人其實不怎麼會說話的證言:「羅德里格斯是我曾經的好友,是的,非常親密的朋友,時至今日我依然願意給他這個評價,他並不是你所遇到的那個扭曲的殘魂一般有着近乎癲狂的執念,而是一位非常溫柔的紳士,以至於而今我還能以這個形態活在這個世界上,便是我們合作的成果之一。」

    當瀟主動開口,在場的許多人都瞬間點燃了八卦之魂,要知道瀟與羅德里格斯這對前任與現任的當世最強之間的相愛相殺,一直都是史學家所研究的重點問題,不過由於羅德里格斯身死,瀟又已成聖難以當面求證,缺乏第一手材料的後果就是這段歷史基本都來自於史學家的腦補,大致觀點基本都是瀟少不更事,羅德里格斯老謀深算將瀟誘騙至自己身邊,結果最終陰謀被拆穿瀟在逃跑中羅德里格斯攔下並爆發大戰,羅德里格斯於此戰隕落,從而揭開了聖人時代的帷幕云云。

    而像瀟這樣的當事人親口承認羅德里格斯是自己非常「親密」的朋友,一位溫柔的紳士什麼的,簡直就是顛覆性的披露了。

    看到眾人如此踴躍,瀟居然有點支撐不住,之前的每次相見,瀟都是以當代聖人的身份出現,如果是公開場合那可是比當世之皇還要高一層的身份,所有人都要行禮致敬,不過這一次瀟基本是被葉青威脅出來的,此時的狀態基本是一個接受質詢的情況。

    如此一來瀟有點無法理解話題為什麼偏到了自己的情史上了。


    但是瀟最終還是給了答覆。

    「那個時代的世界,比他更加淵博睿智的人類只有月佚聖者一人而已,我們也曾有過非常愉快的合作,但是最終矛盾卻依然成長到必須決裂戰鬥的地步,你們應該知道,理念的衝突是朋友間相處最無法彌補的裂痕,而我們之間則恰巧有着關於生命定義的衝突,雖然我們一同製作了可以讓容顏永不衰老的長生藥……」

    當瀟說到這裏的時候,女孩們瘋狂了,蘭澈擠到前面:「您說的長生藥是不是就是您的侄孫女湘所服用的那一種?」

    雖然說湘很遺憾的永遠保留了十二歲的心智,但是那種永不衰老的效果可是每個人都看在眼裏,而眼下在場的女孩們大多數都處於一個最希望可以青春不老的年紀,而完全沒有湘那種長不大的焦慮感。

    瀟點了點頭:「是的,但是這種藥有着很嚴重的副作用,並且無法繼續改良。」

    「什麼副作用?」蘭澈迫不及待地追問。

    瀟有點悲傷地看着年輕的褐發女孩:「由於這種長生藥吸取了許多亡靈魔法的經驗,所以實際上,這是一種製作活屍的藥,哪怕說青春不老從根本上來說與活屍並沒有區別,可是服下長生藥之後,便意味着從此與生者劃分了界限,從此你再也無法孕育新的生命。」

    「也便是說,服了長生藥之後,可以繼續吃飯睡覺,也可以修煉成長,身體永不改變,容顏永不衰老。」葉青終於發問:「只是將永遠失去生育的能力,或者說,會喪失部分的情感?」

    「那麼我想知道。」葉青看着聖人:「您的藥是否是您自願服下的?」

    黑暗之中,星曦緩慢咬了一下嘴唇。

    「可以。」她說:「但是你要把面具摘下來。」

    阡陌啼笑皆非:「有必要嗎?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誰?」

    星曦沒有回應,只是平淡重複着:「可以嗎?」

    面對這樣的少女,任何辯解都顯得有點蒼白無力,阡陌苦笑一聲,低頭把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世界是那樣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也沒有一絲風。

    如果不是兩個人相伴在一起,恐怕早已經在這樣的世界瘋掉了也說不定。

    當然,這樣黑的世界裏,你摘下或者不摘下面具,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阡陌隨即感到一隻手靜靜摸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星曦用的是她的左手,她的右手至今還是一團軟綿綿夾雜着碎骨的爛肉,如果在正常的條件下,阡陌甚至會考慮直接截肢,不過現在不行,光是止血就是二人無法應對的事情。

    星曦的手指很冰。

    似乎女孩的手指大多都很冰,帶着玉石一般的晶瑩質感,這不由讓阡陌想起了傲雪華的手指,社長大人的手指要更修長,是一雙很適合握劍的手,只是和星曦比起來,傲雪華的手指沒有那麼冰,也沒有那麼硬。

    是的,星曦的手不太像屬於人類的手,雖然從感官上有着羊脂玉一般的細膩光滑,卻一點都不溫軟,又硬又冰好像是活動着的大理石,這隻大理石般的手慢慢從他額頭向下拂去,沒有一絲戲謔,也不帶多餘的情感,所以沒有停留,也沒有加速,只是簡簡單單從上到下地從額頭拂到了下頦,指尖划過睫毛划過鼻尖再划過嘴唇,最後划過下巴上軟軟的絨毛。

    「好了,我記住你的樣子了。」星曦點頭說道。

    阡陌不由想如果是他這樣在女孩臉上拂上這一下,能不能記住對方的模樣,但是他畢竟不是星曦,所以不能一概而論,於是笑着:「就這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聽故事的人已經洗耳恭聽,講故事的人要講一個好一點的故事哦。」

    「我只講自己的事情,好不好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星曦說道。

    「我是星曦,星澈的星,曦光的曦。」

    「也就是說,我是沒有自己名字的人。」

    「你應該知道克里斯蒂·克勞夫特,阿賴耶識,從出生就開始認識世界的半聖存在,她與我相見的第一眼就告訴我,我們是同類。」

    「我什麼都沒有說,卻明白她在一瞬間便看透了我。」

    「是的,我們是同類,我的記憶,也是從誕生的那一瞬間開始延續的。」

    「和她一樣,我也是不應該誕生在世界上的人。出生時便背負着罪惡,就如同我的出生是以我的父母死去作為代價一樣。」

    「只是和她不一樣的是,我不夠了解這個世界,也從未想過,隱藏自己。更重要的是,我的天賦不在於思考,而在於戰鬥。」

    「隱族之血,擁有一種便可以成為世人所矚目的天才,同時擁有兩種卻沒有死去的我,又算什麼呢?只是當初的我,什麼都不懂。」

    「以至於當時頂替曦徹哥哥參與那個計劃的自己,並不知道那個明白是不好計劃的自己,無法想像到這究竟是一個多麼不好的計劃。」

    「很多年後你們都這樣稱呼它。」

    「兵器計劃。」

    「而我則是兵器計劃中唯一成功的兵器。」

    「但究竟什麼是兵器計劃呢?在你們看來,不過是一場場殘酷的訓練,殺人與被殺,服從與不服從。」

    「事實上,它代表着一種人生。」

    「一種必須服從的人生。」

    「剛到的最初兩年裏,大多數孩童還是懵懵懂懂,喜哭喜鬧,我安安靜靜站在那裏,原本以為這就夠了。」

    「教習只說了兩個字,安靜。」

    「這世界上有多少只聽到兩個字就會安靜的三歲小孩呢?更何況這些之前都屬於皇族貴胄的孩子們。」

    「事實上答案是沒有。」

    「這個時候教習便從高高的天台上扔下一柄匕首,告訴我們,哭的都殺掉。」

    「誰來殺呢?自然是沒有哭的我們。」

    「如果是現在的我,那麼第二個呼吸整個房間裏便只會剩下我一個人。」

    「但是在那個時候,我還不是我啊。」

    「所以當沒有人動手的時候,便有人向着房間裏射出了第一支箭。」

    「一支很細,幾乎沒有任何威力卻附帶着詛咒的小箭。」

    「哭的最厲害的那個孩子中了箭之後便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抱着自己的手開心啃咬起來,一口一口,咬開皮膚,啃食肌肉與脂肪,舔舐露出的骨頭上的油脂,最後咬碎骨頭咽進喉嚨,就這樣,開心滿足地,一點點吃掉自己。」

    「所有孩子都在那一瞬間嚇呆了,是的,三歲的孩子大多數都很迷糊,但是你讓它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恐懼之後,他還是會照做你教給他的一切事情。」

    「就在我們的眼前,他吃掉了自己的雙手與雙腳和自己能夠到的一切身體,腹部漲成一個大球地死去了。」

    「我第一次被這樣完全不屬於自己世界的殘酷手段所震撼的時候,還不明白這一切才只是剛剛開始,不是這段人生的開始,是他們教給我的第一節課的開始。」

    「教習對這樣鴉雀無聲的房間非常滿意,在上面開口說這是他教給我們的第一節課,是命令就要執行,思考是完成命令的事情,而不是判斷執行的事情。」

    「然後他看着我與那些少數開始就很安靜的同伴,說還記得嗎?你們也沒有執行命令,原本你們幾個都能活下來的,只要你們殺掉了這裏剩下的所有人,但是現在不那麼一樣了。」

    「只有殺掉所有人的人才能活着出去,否則就只能去死了,順便說一句,剛才的死法還是比較溫和的一種,如果你們想要嘗試的話,大可以把所有的死法一一體驗一下。」

    「只是那個時候還是沒有人動手,畢竟看着別人去死和親手殺人,還不是一件完全相同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比上次更快,第二支小箭很快射出,這一次射在離我最近的女孩身上,她很快就失去了理智,並且獲得了比起以往強大幾十倍的力量,開始瘋狂地攻擊身邊的同伴,她是那麼的強大,以至於可以輕鬆扯斷別人的四肢,要知道在手無寸鐵的孩子中間,再沒有比這更加可怕的武器了。」

    「有的。」阡陌突然靜悄悄地插嘴:「還有一把匕首對吧。」

    星曦點了點頭:「是的,還有一把提前被扔到裏面的匕首,當人類被逼到了絕境,總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潛力,有人用這把匕首偷襲了那個女孩,成功刺穿了她的肺葉。」

    「也便是說,終於有人主動殺了人。」

    「這仿佛打開了一個最可怕的盒子,雖然偷襲的人被女孩臨死前的反擊胸口被打扁了,但是匕首還在,每個人都開始瘋狂地爭奪那把匕首,因為不知道下一支箭什麼時候會射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殺的人就是自己。」

    「但這一切似乎與你無關?」阡陌再次發問。

    「是的,我的天賦是戰鬥,在場之人再沒有比我更強的存在,或者說,我比他們中最厲害的還要厲害太多太多,我一直站在那裏,看着他們彼此廝殺,明明最多只能活下來一個人,他們卻如此殘酷的爭奪那個不可能的機會,不知為何我竟然笑了出來。」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是會笑的。」

    「我原本以為會有一支箭向我飛來,我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擋下那一支小箭,卻聽到上方的教習叫着我的名字,問我是不是知道自己是不被允許射箭的。」

    「我說我不知道。」

    「他繼續問我,那麼自己就真的不怕死嗎?尤其是被那些殘酷的,痛苦的方法殺死。」

    「我只是反問他,殺人與被殺,有區別嗎?」

    「正在這時,他們終於決出了最後的獲勝者,教習看着我們說就讓他來證明有沒有區別了,然後讓他殺了我。」

    「他無法殺死我,我也不願去殺他,當戰鬥陷入僵局的時候,教習親自從高台上落了下來,站在滿屋的孩童屍體當中,伸手便拍死了那個拿刀的男孩,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和我來到這裏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活着。」

    「既然你不願意殺他,那麼為什麼不願意被他殺死來讓他活着呢?」

    「教習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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