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說過這種慣例。」李牧聲音淡漠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絲毫沒有給小姑娘留面子。

    小姑娘被氣壞了，鵝蛋臉頰赤紅一片，翻掌間袖口滑出了一條赤紅色的長鞭，抬臂打向李牧的身軀後背。

    「啪！」

    李牧沒有選擇躲避，實打實的拿後背接住了這一鞭子，轉過頭，眸光如血：「我不清楚你們這裏的規則，先前算是我失禮在先，這一鞭子是還給你的，我們之間兩清了。若你還要糾纏着我不放的話，就不要怪我不死不休！」

    看着他明明不甚兇惡，卻莫名令人感覺到發自骨子冷的神情，小姑娘愣住了，久久無聲。

    她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一個人，一個眼神就能夠令她感覺到畏懼。

    「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同在一個城區裏面，雖說彼此交流的機會並不多，但酆都精魂到底是不願意看到這鐘馗小姐因此而隕落，稍微提點了一句說道。

    小姑娘眨了眨眼，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車。」李牧平靜說着，率先向山下走去。

    一般人是看不到酆都精魂的，這為李牧省去了很多麻煩，正大光明的帶着他登上飛機，降臨至江北市機場，在停車位找到了自己的車子，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食府之中。

    現在還是白天，陽氣太重，不適合召喚黑棺。

    況且若是沒有食府守護的話，他也不放心挑戰黑棺惡靈。畢竟到時候誰也無法確定，是自己和酆都精魂聯起手來圍攻黑棺，還是會出現他們兩個聯合在一起圍攻自己的情況。

    「老闆，好久不見。」食府之內，櫃枱後面，正趴在桌子上面算賬的徐倩倩活動了一下脖子，習慣性地抬頭一瞥，視線望見一道人影時頓時一陣激靈，騰的一聲從高腳椅子上面站了起來。

    「是有挺長時間沒見了，不過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李牧奇怪地問道。

    徐倩倩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或許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見感覺有些陌生了，陡然間一見到你就開始緊張了起來。」

    「放輕鬆，好好忙你的吧。對了，找人去給我買一百根白蠟燭，放在收銀台上面就好，晚上我有事要用。」李牧對她壓了壓手，示意讓她坐下，帶着酆都精魂一起上了二樓，敲開了孫旭陽的房門。

    「這麼快就回來了……後面的這位是？」床鋪上面，孫旭陽望着門口方向，開口說道。

    「總的來說一切順利，才能這麼快的趕回來。」李牧抬手指向酆都精魂說：「他是誕生於酆都香火中的一個精怪，你可以叫他酆都，也可以叫他為酆都神。」

    「酆都你好，我是本地的鐘馗，孫旭陽。」

    「一個江北市居然有兩個鬼差嗎？」酆都精魂一臉驚愕地問道。

    「這不是重點。你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今天晚上將會是一場惡戰！」李牧鄭重說道。

    酆都精魂搖頭說道：「沒什麼需要準備的，等待天黑就好。」

    李牧沒有再多說什麼了，在臥室裏面隨便找了一張碳素筆和信紙，一屁股坐在了一個單手沙發上，開始了簡單的素描，寥寥幾筆之間，一幅黑棺的畫面便躍然於紙上，栩栩如生。

    時間在靜謐的氛圍中飛逝，樓下大廳內轉眼間響起了午夜鐘聲，這聲音清脆而悠揚。

    「走吧。」李牧手中拿着信紙畫卷，自單手沙發上面站了起來，對電線杆子一般抱着肩膀杵在一旁的酆都精魂說道。

    酆都精魂目光閃爍了一下，一聲不吭地跟隨在他身後，下了二樓，在收銀台處取了好幾大捆白色蠟燭，一起來到了食府門口。

    此時，時間已經進入了後半夜，但是長街之上依舊燈火通明。

    李牧低身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伸手在口袋裏面摸出了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遞向身旁的影子：「來根煙？」

    「不用了！」酆都精魂自身上摸出了一面紋繡着青鬼的烏黑小幡，抬目望向明亮的月色以及燦爛的燈光：「你確定要在這裏動手？城市中心，遍佈攝像頭。」

    「在鬼氣磁場的影響下，沒有攝像頭能夠記錄下我們幹了什麼。」李牧平靜說道。

    酆都精魂長長吐出了一口氣，說道：「那你還在等什麼？」

    「等長街無人。」

    「你是怕會傷及無辜？」

    「我是怕有人會在無意間成為黑棺的救命稻草。」李牧說道：「話說你大小也算得上是一個神祗了，難道就不會一些陣法什麼的？」

    「不會。」酆都精魂搖頭說道：「我若是誕生於千年之前，或許還能夠學點陣法，可是很可惜，我誕生在新中國之後。國家神器威服海內，鎮壓四方，連野獸都不允許成精了，我哪裏還敢出去浪蕩，學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鬼怪們怕國家神器情有可原，你們這些野神毛神的，為何也會害怕？」李牧好奇地說道：「難道說，它將我們分成了一類？」

    「是一類沒錯啊！」酆都嘆息說道：「在這個世界裏面，我們這些香火怪物，和鬼又有什麼區別？舔着臉說自己是神，誰認？你信不信，若是我們敢光明正大的暴露在這個世俗間，別說受到萬民敬仰了，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灰飛煙滅！」

    李牧從煙盒裏面拿出了打火機，點燃了手裏的香煙，橘黃色的煙頭在夜幕下不斷亮起，氣氛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凌晨一點四十五分。

    李牧掐滅了第十一根煙蒂，渾身上下散發出濃郁的鬼氣，籠罩了方圓三里街道。

    一根根白色蠟燭被他有規律的栽在了地面上，種滿了整整一百根。

    四處望了望，尋來了一顆小小的石子，壓在畫像上面，李牧退出了燭光所籠罩的範圍，輕輕念誦說道：「戚懿，戚懿，戚懿……」

    他的聲音並不大，此處也不是那種特別空曠的地方，但是當他念了三百遍這個名字之後，天地間突然響起了陣陣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