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作品:《棄婦歸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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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棄婦歸來(重生)

    愛我就到晉江來找我, 麼麼噠

    姑嫂二人在房裏嘀咕了一陣,最後萬家舅母高高興興的走了。

    回頭,萬氏就把傅芷璇叫進了屋:「阿璇, 我已經跟你舅母說好了,她一聽說文明有出息了就毫不猶豫地答應借銀子給咱們了。只是你知道的, 你舅媽那人有些愛計較又小氣……」

    說到這裏,萬氏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

    傅芷璇瞧了,溫柔地笑了,善解人意地說:「舅母有何要求,母親但說無妨。」

    萬氏拿起手帕半掩着臉,一副羞愧至極的模樣:「哎,我都不好意思說,你舅母竟問我要利錢。」

    傅芷璇嘴角含笑, 眼神中卻一片冷然:「哦, 不知舅母打算借多少銀子給我們,利錢又怎麼算?」

    萬氏不安地瞥了傅芷璇一眼, 瞧她臉上帶笑, 和和氣氣的樣子,心裏的不安稍退, 按住額頭, 一副很是頭痛地模樣:「她說借五百兩給我們,利錢按月算, 一個月一分利。」

    五百兩, 一個月一分利, 那每個月的利錢就是五十兩,現在離過年還有四個月,到期就是兩百兩。比錢莊的利錢還高,真當她是冤大頭不成?

    傅芷璇心中冷笑,面上也帶了幾分不悅:「母親,錢莊一個月的利錢才八厘左右。」

    萬氏從未與錢莊打過交道,哪知道這些,她沒想到自己說高了,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乾脆把鍋都推給了萬舅媽:「這樣啊,你舅媽真是個不靠譜的,回頭我一定跟你舅舅……」

    &了!」傅芷璇打斷了她的話,「母親不必去找舅舅,免得弄得親戚間失了和氣。這些年,夫君不在家,舅舅也幫扶我們良多,多的兩分利就當是咱們替夫君孝敬舅舅的。」

    萬氏感動得眼眶紅紅:「阿璇,你真是個好孩子,文明娶了你,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親說笑了,這是媳婦兒該做的。」傅芷璇低垂着頭,故作嬌羞地說。

    兩人又表演了一番婆慈媳孝的戲碼才散場。

    回到屋,傅芷璇的臉就拉了下來,她沒想到這麼早萬氏就開始打她嫁妝的主意,甚至今天還夥同萬家舅母一起來誆她的銀子。

    真當她傻是吧,希望等過年時萬家舅母來問萬氏分贓的時候,萬氏還能笑得出來。

    &夫人,誰惹你不開心了?」小嵐看傅芷璇臉色不對,忙關切地問道。

    傅芷璇搖了搖頭,回了她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沒事。」

    小嵐看她還是有些鬱鬱寡歡的模樣,忙安慰道:「小嵐還沒恭喜少夫人呢,少爺凱旋而歸,少夫人以後就是官家夫人了,這七年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

    萬氏放出兒子立功做官要回來的消息後,季家上下連同僕從都樂開了懷,其中又以小嵐為最,她真心替傅芷璇高興。

    傅芷璇以前也這樣想,熬一熬,男人回來就好了,殊不知男人回來才是噩夢的開始,還不如死在外面呢。他沒回來,這七年她不也過得好好的。

    &嵐,聽說過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的故事嗎?」傅芷璇突地挑起了一個不相干的話題。

    小嵐點頭:「知道啊,路過戲樓的時候聽裏面唱過。」

    傅芷璇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想不想知道後面的故事?」

    少夫人今天好有興致,竟要給她一個小丫鬟講戲文,小嵐高興地坐到傅芷璇,挺直背脊,眼巴巴地看着她。

    傅芷璇撫額一笑,眼神飄到跳動的燈火上,聲音柔緩,娓娓道來:「唐朝,京都長安,諫議大臣王允生有三女,么女王寶釧有沉魚落雁之容,王公大臣、世家子弟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

    少夫人講得真好,比酒樓的說書先生講得還吸引人,小嵐雙手托腮,兩隻眼裏冒着星星,滿是崇拜地看着傅芷璇。

    &嵐……」不知什麼時候,傅芷璇停止了講故事,伸出柔荑在小嵐面前晃了晃。

    小嵐回過神來,手一歪,下巴差點磕到桌子上:「少夫人,你叫我?」

    傅芷璇哂笑:「不是聽故事嗎?發什麼呆?」

    小嵐歪着頭,嘿嘿笑:「我在想王寶釧,她的守候沒有白等,薛平貴成了蓋世英雄回來找她了……」

    看着小嵐臉上那嚮往又羨慕的神情,傅芷璇的心裏突然無端端地生出了一股極其難受的情緒,冷幽幽地說:「可是故事還沒結束呢,王寶釧與丈夫重逢後,僅僅過了十八天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就死在了閨中。」

    &小嵐愕然,怎麼一個好生生的喜劇故事一下子就變成了悲劇呢。

    看着小嵐擰緊的眉頭,傅芷璇站了起來,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意味深長地問道:「小嵐,你說值不值呢?」

    這是她的前車之鑑。

    可惜小嵐沒聽出傅芷璇的暗示,反而樂呵呵地安慰傅芷璇:「少夫人不用擔心,咱們家少爺很快就回來了,不會讓少夫人等十八年的。」

    這傻丫頭,還一股腦兒地做着她的少夫人跟少爺能相親相愛的美夢呢,殊不知她的「少夫人」就要換人當了。

    算了,讓她再多高興一陣子吧。

    傅芷璇打消告訴小嵐實情的想法。

    得了傅芷璇的準話,沒了後顧之憂,年底還有兩百兩銀子的利錢入賬,萬氏高興極了,等頭上的傷口一結痂就興沖沖地去了季家老宅,把修葺祠堂和建族學的事給季老太爺說了。

    季老太爺向萬氏確認了一番後,隨即召集族人知會大家這事。

    季家老宅隨即炸開了鍋,誰不想自己的兒子能上學,考秀才,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不過是沒銀子,交不起束脩,買不起筆墨紙硯書本罷了。

    現在有人願意免費給他們建學堂,請先生,季氏族人哪有不開心的,毫無意外,萬氏在族裏的身份立即水漲船高,以前看不起她的現在都捧着她、敬着她,討好她。

    萬氏憋屈了半輩子,終於揚眉吐氣一回,每天走路都帶着風。

    以前門庭冷清的季家也開始熱鬧起來,不時地有親戚街坊前來串門。萬氏整日被人吹捧奉承,腦袋發暈找不着北,提前開啟了官家老太太的奢華生活,吃穿用度的標準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光新衣這個月就做了三身。

    每天招待客人的茶水是靜安齋五兩銀子一兩的素茶,點心是傅芷璇鋪子上一兩一斤的雪花酥,僅僅半個月就花掉了以往一個季度的家用。

    傅芷璇冷眼看着,反正家裏的銀子已經被她捐做了香油錢,沒剩幾個子,現在萬氏多花的又不是她的銀子,她一點都不心疼。

    她不心疼,萬氏自己心疼啊。

    以前萬氏諸事不理,天天拜佛念經,缺了什麼知會傅芷璇一聲就是,她雖然也知道銀子重要,但到底不是從自己口袋裏掏銀子,體會沒那麼深。

    但現在花的錢都是掏的她的私房,每掏一次,萬氏就要心疼一回。

    這一日,用過晚膳,萬氏睡不着,從床下搬出她的小匣子,拿下系在脖子上從不離身的鑰匙,打開小匣子。

    匣子一開,銀光四射,裏面鋪滿了白閃閃的銀元寶,一顆顆胖乎乎的,看着就讓人歡喜。萬氏伸手戀戀不捨地撫過一顆顆冷冰冰的銀元寶,及至左側時,突地摸到兩個空格。

    萬氏臉上的喜色陡然散去,化為了不悅和羞惱。

    家裏賬上只有二十兩銀子,沒幾天就用光了,最近花的都是她的私房錢,才不過短短十天,就花了她兩個銀元寶。

    看着本來塞得嚴嚴實實的小匣子裏突然多了這麼個缺口,萬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她猛然合上小匣子,把它塞回床底,然後沖外間叫道:「如意,進來。」

    如意連忙掀開帘子走了進來,福身行禮。

    萬氏板着臉問她:「家裏的賬上還沒有銀子嗎?」

    如意身體一抖,這句話老夫人每天都在問,可沒有銀子就是沒有銀子,她也變不出來啊。

    &有。」如意低垂着頭,小聲說。

    萬氏斜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去請少夫人過來。」

    萬氏很氣憤,傅芷璇怎麼回事,這都到月底了,她還不拿銀子回來,家裏人都喝西北風去?

    這時候她只顧着埋怨傅芷璇沒拿銀子回來,卻沒想,自己幾天就花掉了以往一個月的開支,傅芷璇又沒有金山銀山,哪夠她這樣揮霍。

    如意去的時候,傅芷璇已經拆掉了頭上的朱釵,披散着一頭青絲,準備休息了。

    聽了如意的話,她拿起一根釵子,隨意地把頭髮挽起一個髻,披上外衫,然後起身,施施然地說:「走吧。」

    這個時找她去,萬氏的目的並不難猜,不外乎是銀子的事。

    這幾天用膳時,萬氏看她的眼神都帶着挑剔和不爽,只是礙於季美瑜在場才沒有發作。

    傅芷璇走進萬氏的屋子,屈身福禮:「媳婦見過母親。」

    &了,我這裏沒這麼多虛禮。」萬氏一招手,臉色黑漆漆地,直接問道,「阿璇,你怎麼當家的,家裏的賬上一文錢都沒有了,廚房裏買斤鹽都沒錢。」

    &我……是媳婦兒失職。」傅芷璇漲紅了臉,連忙認錯,「明天兒媳就想辦法去湊十兩銀子回來。」

    萬氏的眉頭擠得死緊,十兩銀子能做什麼?家裏靜安齋的素茶已經用完了,再讓人去買,至少也要五兩銀子。前段時日她才認識的牌友劉太太的生辰要到了,這位劉太太可是鴻臚寺少卿的遠房姨表妹,少不得要送上一份生辰禮。

    今年美瑜又長個兒了,她一個大姑娘不能不做新的冬衣,還有家裏十幾口人每天的嚼頭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十兩銀子連零頭都不夠。

    &麼才這麼點?」萬氏不屑拐彎抹角,直愣愣地問了出來。

    傅芷璇低眉順眼,聲音里淨是無奈:「母親,今年津江地區遭遇洪災,興城等糧食主產區顆粒無收,今年的糧食一天一個價,不少糧鋪都限售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每日的糧食都要十幾升。等夫君回來,家裏少不得還要添幾口人,需要的糧食更多,兒媳擔心以後更難買糧,所以一狠心,索性把手裏的銀子全買了糧食,為此還借了一些錢。」

    最近糧價飆升的事萬氏也聽來串門的婦人提起過,她也知道現在是有錢也不好買糧,但她素來不管事,因此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現在經傅芷璇這麼一說,這才想起,自家人也要吃飯,什麼事也大不過填飽肚子。傅芷璇這麼做都是為了家裏,她沒法指責她,只能悻悻然地說:「還是你想得周到。」

    想了想,萬氏到底不甘心,又問:「那你鋪子上什麼時候才周轉得開呢?」

    把糧食在萬氏面前過了明路,傅芷璇心情大好,再度給萬氏畫一張大餅:「幾個老主顧的銀錢都是按月結算,點心鋪那邊這個月的盈餘我拿來還錢了,下個月月底應該就有一些進項了。這些日子,先讓店家把賬記上吧,等下月底,咱們再一起結賬。」

    下個月月底正好是季文明回來的日子,這是她送給季文明的第一份見面禮。

    萬氏完全沒料到傅芷璇這建議包藏禍心。只要不讓她掏銀子,又能讓她保持現在的這種奢侈生活,她就完全沒意見,萬氏隨即轉怒為喜,贊道:「還是阿璇你想得周到。」

    &夫人呢?」如意跑過去,一把拽着小嵐急切地問道。

    小嵐扭頭看是她,有些意外:「如意姐姐,你怎麼來了?今天不用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嗎?」

    &呀,別問了,出大事了,少夫人呢?快叫她回去。」如意急得嘴都起泡了。

    小嵐為難地說:「少夫人跟嚴掌柜出去辦事了,我也不知道。」

    如意急得跺腳:「那趕緊去找,看看少夫人平時愛去什麼地方,都去找找,找到人趕緊叫她回去,老宅那邊的二夫人把老夫人打傷了。」

    &小嵐嚇了一大跳,連忙說,「好,我這就去。馮六,你也去找找,找到嚴掌柜和少夫人,趕緊讓他們回來。」

    如意嘆了口氣,折身沖了出去:「我去點心鋪那邊看看。」

    幾人分頭出動尋人。

    這會兒,被人滿城尋找的傅芷璇心情極好,因為她托嚴叔找的房子有着落了。

    小嵐那丫頭單純天真,未免她說漏嘴,所以傅芷璇沒帶她。

    嚴叔找的房子不錯,位於城東,一進的院子,雖然不大,但周圍的環境還不錯。四周居住的多是在各部做事的小吏,還有府衙的好些捕快也住附近,家境都還算殷實,也沒有地痞流氓敢在這一片滋事。

    以後她一個和離的婦人住在這裏也比較安全。

    至於和離後回娘家,傅芷璇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前世,她被休就連累父親丟了差事,她不想這輩子還連累父母。

    &夫人,你看還行嗎?若是沒有意見,就可以立契了。」等傅芷璇看完了房子,嚴掌柜直接問她意見。

    傅芷璇滿意地頷首:「好,今天就立契吧,不過後面的事還要麻煩嚴叔多跑幾趟。」


    嚴掌柜憨憨一笑:「應該的。」

    他去找來賣家和房牙子,開始擬定契約,辦完後,雙方簽字畫押,餘下的去官府備案交稅就由嚴掌柜代勞了。

    傅芷璇看了一眼逐漸西斜的日頭,笑道:「嚴叔,時間不早了,今天先回去吧。」

    嚴掌柜把契紙折好收起來,跟着傅芷璇一起返回客棧。

    路上,他又說起了糧食的事:「還是少夫人有遠見,南邊的水患比京城嚴重多了,津江地區洪災泛濫,尤其是興城,受災嚴重,十室九空。最近這幾天,糧食是一天一個價,多虧少夫人提醒,不然我這一家子接下來大半年都要餓肚子了。」

    嚴掌柜不但自家囤了大半年的糧,還發動親戚多存點糧食,現在看到比以前漲了近一半價格的糧食,嚴掌柜慶幸不已,對傅芷璇更是感激。

    傅芷璇苦笑,哪是她有遠見,她也不過是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而已。人在這種天災面前真是太渺小了,即便她比旁人先知幾天,也改變不了什麼。

    傅芷璇的情緒有些低落。

    嚴掌柜沒有察覺,繼續說:「少夫人,目前糧價已漲到十五文一升,還有價無市,不少大糧商每天都限量售糧。咱們這好幾百石糧食放在人來人往的客棧太扎眼了,你看要不脫手算了,這也能賺不小的一筆銀子。」

    傅芷璇會意:「有人找上嚴叔,想買糧?」

    嚴掌柜頷首:「有幾個中小糧商有意把咱們這批糧包圓兒了,價錢也不虧咱們,十六文一升。依我的意思呢,咱們既然不打算開糧鋪,轉手給別人也好,免得以後生出禍端。」

    這批糧他們買的也比平常貴,十文一升,十六文賣出去,這一倒手,也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了。

    若是想賺點快錢,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不過傅芷璇的目的不在此,她搖頭拒絕了嚴叔的提議:「不用,嚴叔,這批糧食咱不賣,以後再有人想買糧你都打發了吧。」

    嚴掌柜有些着急:「少夫人,我知道糧食還要漲,散賣漲到二十幾文一升都很有可能,只是咱們人手少,以後南邊的流民湧入京城,恐會生出亂子,還有那些個糧商……」

    人在絕境下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這東家只是一女流之輩,家中又沒靠山,萬一被人盯上,有個好歹怎麼辦?

    只要人在以後何愁沒有賺錢的機會。

    傅芷璇比嚴掌柜更明白這事的嚴重性。她記得上輩子南邊上萬流民入京,朝廷一開始體恤災民受難,並沒有禁止他們入城。

    結果這一放入城就壞事了,流民沒有錢,想找個工也不容易,京城物價高,沒辦法,快餓死了誰還管什麼律法刑責,還是先填飽肚子最重要。因而京城發生了好幾起打劫搶糧甚至傷人的惡>

    最後還是朝廷在城郊建難民營,發動富賈巨商和達官貴人們去城外施粥,朝廷也設置了官方施粥點,並貼出修築津江堤壩的告示,召集了大批青壯年服役,以徭代明年的田賦,這才解了流民之禍。

    不想讓嚴掌柜因為這批糧寢食難安,傅芷璇乾脆給他透了個底:「嚴叔,這批糧,我不打算賣,而是準備捐獻一大部分給朝廷,餘下的拿來施粥。」

    &嚴掌柜眼珠子瞪得老大,這一捐可是一兩千兩銀子呢,季家又不是什麼富貴之家,少夫人她男人幾年沒音訊了,家裏還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姑子要養,這把錢都散出去了,以後遇到點事怎麼辦?

    他滿是複雜地看了傅芷璇一眼:「少夫人可想清楚了?」

    傅芷璇勾唇淺笑:「嚴叔放心,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決定。」

    &夫人高義。」這下嚴掌柜是真佩服傅芷璇的灑脫勁兒,不是誰都有視金錢如糞土的豁達。

    傅芷璇笑笑,沒好意思接他這頂高帽子。她哪是高義,她都是為了自己這條小命。

    回來這些天,傅芷璇一直在反思,自己前世為何會落敗到那等地步,思來想去,除了她對季家人不設防外,還有一個致命的因素,雙方實力懸殊巨大。

    季文明是新封的正五品武義將軍,新的老丈人是正三品的安順參將,手握一方兵權,位高權重。反觀自己這邊,父親只是一個從九品的工部柴炭司大使,大哥眼高手低,一把年紀了還一事無成,二十幾歲了連童生都還沒考過。

    對於季文明和錢珍珍來說,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所以大家都知道她冤屈,都知道她被休棄的理由站不住腳,但誰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去開罪風頭正健的季家呢?

    現在距季文明回京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想短期內改變傅家人的地位是不可能的。

    傅芷璇手中資源有限,除了劍走偏鋒,她別無他法。

    不過這撒銀子也是要看時機,現在朝廷還不是很缺糧,她就是把這幾百石糧獻出去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好在傅芷璇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夫人,少夫人,可找到你了,快回去吧,家裏出事了,老夫人被老宅那邊的二夫人打傷了……」遠遠的如意看到傅芷璇,連忙跑過來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說。

    看來她出門時許諾的一個水晶肘子是輕了,就顏氏這戰鬥力,再給她十隻水晶肘子,傅芷璇也願意。

    傅芷璇心裏說不出的痛快,礙於兒媳的身份,她不能明目張胆地對付萬氏,但總能治得了她的。顏氏就是很好的人選,稍微許以微利暗示一下,顏氏就會屁顛顛的上來做這把刀。

    兩人現在鬧得不可開交,她是傻了才眼巴巴地趕回去收拾這爛攤子。

    傅芷璇拿起手帕壓住上翹的唇角,清咳兩聲道:「好,走路太慢了,還是去客棧坐馬車吧。」

    如意一想是這個理,隨即跟着傅芷璇一起返回客棧。

    哪知馬叔卻不見了人影,客棧大門緊閉,一個人都沒有。

    如意傻眼了,眼巴巴看着大門,愁死了:「馬叔人去哪兒了?」

    傅芷璇垂眸不語,馬叔自然是去找她了啊?連馮六都關掉客棧到處去尋人了,馬叔怎麼可能守在門口乾等。

    &回去吧。」靜默了幾息功夫,傅芷璇語氣沉重地說道。

    &是……」如意隱隱覺得不妥,客棧比剛才她找到少夫人的地方離季家還遠,她們這不是又白繞了一圈嗎?這樣回去得是什麼時候了?

    傅芷璇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你說怎麼辦?我們就在這裏等馬叔?馬叔不來,我們今天就不回去了,也不管老夫人在家等着我們?」

    如意瞧見傅芷璇肅穆的冷臉,心頭一悸,連忙垂下頭說:「少夫人,是奴婢說錯話了。」

    她是萬氏的人,傅芷璇懶得理她,轉身往季家的方向走去。

    這麼繞了一圈,等她們趕回季家時,已是日落西山十分,平時冷冷清清的季家門口圍了一群人,熱鬧非凡。

    &麼回事?」傅芷璇扭頭問如意。

    如意苦笑,她這一下午都在找少夫人,哪知道府里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正一頭霧水時,季美瑜兩眼哭得紅紅腫腫的從門口擠了出來,一把撲進傅芷璇的懷裏,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嫂子,伯祖父親自來了,好嚇人,我害怕!」

    安鄉侯那麼一跪,大理寺、刑部和府尹大人緊急會審流民滋事一案被傳得沸沸揚揚,安鄉侯家二小姐差點被流民欺負的事也鬧得人盡皆知。

    知道輕重的姑娘們自然不敢以身犯險,乖乖躲在家裏,就算非要出門,也有家裏的父兄等壯年男性相陪。

    傅芷璇雖然也急於知道朝廷的信息,但為了自身的安全,她還是按捺住心裏的焦急,待在家裏,只是每天吩咐馬叔去街上打聽消息。怕馬叔對這些消息不敏感,漏掉了,她還每天都讓馬叔去找一次嚴掌柜。

    幾次之後,嚴掌柜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索性每天去街上打探一周,然後親自來季家向傅芷璇匯報這事。

    嚴掌柜在京城做了二三十年掌柜,結交的人物囊括三教九流,他的信息甚至比傅芷璇所知還要全面和及時。

    這不,沒幾日,嚴掌柜就給傅芷璇帶來了準確的消息。

    &夫人,戶部常年寅吃卯糧,壓根拿不出賑濟流民的銀子,現已開始向大戶人家募捐。不過效果並不好,據說大部分官員豪紳富戶都只意思意思的捐了一二十兩了事。這點銀子對數量龐大的流民不過是杯水車薪,聽說戶部范大人的頭都快急白了。」

    對此傅芷璇並不意外,沒有好處的事,誰捨得大筆大筆的撒銀子,畢竟就是大戶人家,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叔,你這幾天盯緊點,有消息再來告訴我。」

    嚴掌柜有些意外:「少夫人還不準備贈糧?」

    傅芷璇按住額頭:「不急,再等幾日。」

    自古以來雪中送炭都比錦上添花更讓人感激和珍惜。目前得了這批募捐,戶部還能撐幾日,現在送糧固然能得到范大人的感激,但遠遠達不到傅芷璇想要的效果。

    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嚴叔也沒有多勸,只說:「好,那我明日再來給你匯報情況。」

    傅芷璇頷首:「麻煩嚴叔了,對了,客棧那邊,你再去鏢局聘幾個好手,日夜守在那兒,直到我們把糧送出去為止。」

    &我這就去辦。」糧食放在那兒,嚴掌柜也不放心。

    傅芷璇把他送出了門,回頭,走到門邊時,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季美瑜站在鬼鬼祟祟地躲在門邊,她趁着馬叔茅房的功夫,一溜煙地跑出了門。

    外面這麼亂,她偷跑出去做什麼?

    傅芷璇這才想起,最近一段時間,季美瑜似乎沒怎麼粘着她了。

    她回頭問小嵐:「知道美瑜最近在做什麼嗎?」

    小嵐搖頭,圓圓的眼睛裏充滿了困惑:「奇怪,小姐好幾日沒來找少夫人了。」

    以前用過晚膳,季美瑜可是經常跑到傅芷璇房裏聽她說外面的事情消磨時間,往往要到睡覺才回自己的屋。

    看來不是她多疑,季美瑜確實有事情瞞着他們。

    傅芷璇抬腳出了門,跟了上去。沒走出幾步,就在小巷的拐角處看到了季美瑜,她雙手握着一根白玉簪,臉上佈滿了紅暈,眼神嬌嬌怯怯地看着對面那男子。

    雖只是驚鴻一瞥,但傅芷璇可對這個男人記憶深刻。

    因為前世她也撞到過一次季美瑜跟他來往,季美瑜說是普通朋友,傅芷璇雖信了,卻告誡她這男人眼神虛浮,油嘴滑舌,沒有擔當,讓季美瑜不要跟他往來。

    這並不是傅芷璇空穴來風,因為在此之前,傅芷璇見過這位祝公子好幾次,每次都見到他與不同的女子糾纏不休。

    這人自忖長了一副好皮囊,遊走周旋於不同的姑娘間,沾沾自喜,傅芷璇怕季美瑜年幼被他迷惑,私底下把這事告訴了萬氏。

    此後萬氏緊緊看着這個女兒,每次季美瑜出門她都跟着,才沒鬧出什麼不好的風波來。

    沒想到,今生這兩人又湊到了一塊兒。

    &子……」季美瑜告別了祝公子,手緊緊攥着白玉簪,神思不屬地回家,直到走到拐角處,正好撞上傅芷璇,她嚇得聲音發顫,眼神漂移,就是不敢直視傅芷璇。

    傅芷璇假裝沒看到她急忙往袖子裏縮的手,神色自然地問道:「剛才那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季美瑜偷偷瞟了傅芷璇一眼,見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溫柔,不安的心稍定,說話也利索了許多:「對,上次我跟小婉去街上買針線,被幾個流民小孩搶了錢包,是祝公子幫我找回來的。」

    原來還有英雄救美這麼一齣戲碼,傅芷璇看着季美瑜忐忑不安的眼神和臉上濃得化不開的紅暈,笑道:「原來如此,那真是要好好感謝祝公子,不過我們家都是女人也不方便出面,回頭等你哥回來了,再讓你哥登門拜謝吧。」

    聞言,季美瑜鬆了一口氣,眼神嬌羞地瞥了傅芷璇一眼,挽着她的胳膊撒嬌道:「哎呀,嫂子,這種小事就不用了,祝公子俠義心腸,樂於助人,從不求回報。」

    這分明是小姑娘情竇初開、深陷情海的模樣,只可惜,季美瑜的眼光跟她一樣不怎麼好。

    見傅芷璇久久不說話,季美瑜抬起羽扇般的睫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大着膽子說:「嫂子,真不用了,祝公子不需要哥哥去拜訪他啦,要拜訪也是他來……」

    最後一句,她說得極其小聲,傅芷璇也裝作沒聽見,飛快地接話道:「行,我知道你心疼你哥剛回來,不想再辛苦他,那這事就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謝過祝公子吧。」

    這下季美瑜才真正地放下心來,親昵地搖着她的胳膊:「嫂子你真好。」

    傅芷璇抬眸,眼神望向天際遙不可及的雲朵,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她真是夠傻的,活了兩輩子才弄清楚,季美瑜當初為何會那麼對她。

    難怪後來有一段時間,季美瑜跟她生疏了,她自問都是為了季美瑜好,問心無愧,因而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當小姑娘過一段時間會自己想開,反正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朋友而已。卻不曾想,這成了季美瑜後來背叛她的理由。

    真實版的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好心沒好報。

    今生,她不推波助瀾,也不阻攔,她倒要看看季美瑜如此珍重的這段「好」姻緣能不能讓她幸福。

    不過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免得以後萬氏知道她知情不報,把這事賴到她頭上。

    &瑜,嫂子知道祝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感激他。不過男女有別,你也是大姑娘了,不宜跟他私下來往。」

    估計這話季美瑜也聽不進去。

    果然,季美瑜跺了跺腳,嬌滴滴地說:「嫂子放心,我曉得的。」

    &人冤枉,大人冤枉……」侯三哭天搶地地喊冤,但衙役早見慣了如此之態,上前把他按在地上,拿起板子,重重地打下去。

    不過幾下就打得侯三屁股皮開肉綻。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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