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二)

作品:《折梅俠隱記

    在那個不尋常的時代,對於生在武林之中的俠士來說,若不知曉當年驚天動地、空前絕後的「千屠門」事件,那定會為正派同道所不齒。

    從他們拿起刀劍那一刻開始,那段歷史,就已永遠地鐫刻在腦海里,銘肌鏤骨,沒世不忘。

    經過這場浩劫,在新任武林盟主聶警琰十年殫精竭慮、勵精更始之下,武林煥然一新,日新月異。

    它漸漸拉開了嶄新的帷幕,這個時代也成為武林史上一座舉足輕重的里程碑。

    所謂時勢造英雄,在武林秩序改革的背景下,虎嘯風生、龍騰雲起,各路俠義之士如雨後春筍,紛紛湧現。

    除了諸多享有盛譽的陳門舊派之外,一些新的門派教會也應運衍生。

    霎時,風起雲湧,蔚為大觀。

    其中,赫赫有名的五城四教三門兩組織如阪上走丸,一日千里,在江湖中佔據半壁江山,地位扶搖直上。

    五城分屬總壇靈霄閣,分別為天機城,天樞城,天權城,天桓城,天椒城。

    天機城為五城之首,坐落於河南延津,由知玄君子卓韜建立。

    它幾乎掌管着武林人士乃至全中原人諸多不為人知的驚天機密,上至王公貴戚,下至販夫走卒。

    天樞城的名氣雖稍遜於天機城,但其影響力卻絲毫不在它之下,大有分庭抗禮之勢。

    此城坐落於河南濮陽,由鬼蹤關厲風所建立。城中人士無論老少婦孺,皆精通各路機關陣法、奇門遁甲,擅長鑽究天下絕妙卦決與占卜相術。

    天權城坐落於山東菏澤,由聶警琰的心腹—過江龍李宗權所建立。

    城主主要負責主持各大小門派教會的掌門遴選、繼位,以及五湖四海的俠客們論劍比武的典禮大會。

    天桓城坐落於蜀中自貢,由判官筆吳定海建立。城中人大多是吳定海的門客或者是耆宿儒生,他們專門撰寫武林歷代史書,記載江湖軼聞怪談。志武林豪俠奇蹟,批江湖敗類醜聞。

    天椒城坐落於江蘇淮陰,由梅花劍廖不凡建立。

    城內收集了各路武林秘籍,刀法劍譜,且它還是名副其實的武器大本營。

    名刀利劍,神鞭金矛,此城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流傳於江湖的魅刀榜、靈劍榜都衍生於此,它是眾武林人士皆夢寐以求的「大金庫」。四教,即為光明、混沌、浮沉、摩羯四教會。

    光明教為四教之首,坐落於姑蘇東丘,由楊宏光創辦。建教初衷是「揚正義之光,彰仁善之明。」,鎮教之寶刑光劍乃江湖七大魅劍之首,由歷任教主執掌守護。

    混沌教原坐落於江陵府枝江縣,後遷址至姑蘇芬城,與光明教一衣帶水,隔海相望。

    它由房笙群創辦,鎮教之寶輪迴盤。

    不幸的是,繼第二任教主房照洋之後,教主尊位被包藏禍心的北護法獨孤異陰謀篡奪。

    在獨孤異獨斷專行、慘無人道的統治下,本為武林正派的混沌教,竟漸漸趨於墮落,淪為氣焰熏天的魔教。

    獨孤異胡作非為,草菅人命,恃強凌弱,甚至大肆殘殺武林人士以此來飼養聖物帝龍蛇,妄圖一舉稱霸武林。

    浮沉教地處中原塞北地區,毗鄰蒙古韃子國,由少林還俗大弟子萬中玄創辦。

    鎮教之寶浮沉珠,浮則生,沉則死。

    它是最孤立的教會,同時也是最令人忌憚的教會,此門中人鮮少在江湖走動。

    摩羯教分支流派遍佈中原,耳目眾多,其總部設在洛陽圖阜,由摧命秦克魔創辦,鎮教之寶冰斑蠶。

    它是百毒之物的樂土,是煉毒之客的聖地。

    三門,即為焚寂門、千絕門、長春門。

    焚寂門為三門之首,由步猩煒創辦。

    地處華南最偏僻之所,接壤洗刀崖,是各殺手和暗人組織執行命令最高領地。

    千絕門由高雀人創辦,受轄於點蒼派,是點蒼弟子集結地。

    長春門由長春道長王宏虛創辦,受轄於全真教,是全真弟子培訓和磨練以及掌門、長老閉關修煉之所。

    兩組織,即為兩殺手組織洗刀崖和紫衣樓。

    洗刀崖位於漠州媧皇山,由焚空門西護法耿濺創辦,是一種賞金式殺手組織。

    各路殺手按刀位制度分級,從高至低為刀額、刀眉、刀眼、刀頸、刀尾,現由蟠刀刺蝟耿固掌任。

    紫衣樓,顧名思義,殺手統一紫衣裝扮。

    此組織是最正規同時也是最具威脅性的一個組織,仿佛是長在武林人士身上的一顆毒瘤。

    它坐落於金陵湯縣,由喋血影刃洪普創辦,是一種極限式殺手組織,專門公開挑戰武林高手或者暗地刺殺武林公敵。

    紫衣樓總共30名精英殺手,是由最初的3000名殺手劃圈自相殘殺,經過半柱香時間的殘酷殺戮之後,從倖存者中挑選出的「強中強者」。

    各路殺手按衣領顏色制度來分級,從高至低依次為紫領,橙領,粉領,紅領,黑領。

    洗刀崖與紫衣樓常常被武林人士拿來比較,兩者孰強孰弱也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柄。

    兩者之間也經常較斗,甚至多次發生摩擦、衝突,互相牽制、抗衡,因此緣故,江湖眼下倒也太平些。

    四十載一晃而過,自從天椒城頒佈魅刀榜和靈劍榜以來,原本風平浪靜的江湖卻開始暗流洶湧,各門各派為爭奪魅刀、靈劍而掀起一場場腥風血雨。

    七大靈劍,依次是泯仇、滅佛、來儀、滿天星、無痕、落英、片塵;

    五大魅刀,依次是影刃、月神、子母叱咤、毒牙、泯恩。

    泯仇、滅佛、來儀分別是光明教、焚寂門、紫衣樓聖物,落英、片塵分別花落青城派和靈霄閣,而滿天星和無痕則流落民間無跡可循。

    影刃是紫衣樓樓主洪普佩刀,月神在洗刀崖封印,子母叱咤是當今武林盟主聶人煌的稱手神刀,毒牙和泯恩皆不知所蹤。

    泯仇尊為魅劍之首,武林中人自然垂涎三尺、虎視眈眈。

    又恰逢光明教教主楊玉棠時值病重,各路心懷不軌之徒自然蠢蠢欲動。

    光明教貴為四教之首,在武林的地位如巍峨泰山不可動搖。

    教眾八千,勢力之大,涉及全國。

    它在中原已屹立六十五載,經過歲月的洗禮,更顯欣欣向榮之氣象。

    卍卍卍

    是日,烏雲密佈過後,毛毛細雨悄無聲息地飄落着,像萬條銀絲在半空中蕩漾。

    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宛若朦朧而美麗的珠簾。

    大街上,雨漸漸大了。

    忘帶傘的路人們,舉着手上的東西,倉促地找落腳之處躲雨,路邊擺攤的小販們手忙腳亂地收拾着攤子。


    撐着油紙傘、塗脂抹粉的大戶千金們結伴同行,一路嘲笑着狼狽的路人和攤販。

    大嗓門的大娘們領着貪玩的孩子一路訓斥着趕回家,賣傘的奸商搭個簡易的大棚子,堆着笑扯嗓子吆喝,向來往匆匆的路人們推銷五花八門的油紙傘。

    雨越往東,越發滂沱。

    光明教門口已然風雨晦暝,似銀河倒瀉。

    天陰雲低,暮靄沉沉,氣氛被感染得分外壓抑,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寢堂內,教主楊玉棠擁被僵臥於織錦軟榻之上,臉色蒼白,有氣無力。

    身邊四大護法圍在左右,面面相覷,忐忑不安。

    燭案上,白燭高燃,穿堂風吹過,火光熒熒跳動,將他羸弱瘦削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

    經過病魔的摧殘與歲月的打擊,他又怎地不似這風前殘燭,搖曳的生命,即將一閃而滅。

    話說楊玉棠六日前意外染上奇毒,遍訪天南地北的名醫,竟無一人能治痊癒。

    楊玉棠過了半晌才緩緩睜開眼睛,赫然可見他的眼袋黑腫沉沉,這輕輕地一睜,一下子牽扯起眼角佈滿的褶皺來。

    他吃力地抬起手臂,微微彎了彎顫抖的四指,招呼四大護法近前。

    四大護法見狀,忙走上前去,跪在榻沿,將耳朵湊到楊玉棠跟前,仔細聆聽他的指示。

    只聽得楊玉棠的嘴皮微微蠕動,艱難地吐出來四個字:「速召懿德!」

    北護法高鑫乃是教主心腹,瞬間明了教主心思。

    得了教主命令,他便長身而起,後退一步,躬身抱拳道:「是,教主!」

    話音剛落,他便急如風火地出去尋楊玉棠口中的「懿德」去了。

    東護法郭靖安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躬身提醒道:「教主,是時辰該喝藥了。」

    楊玉棠嘴巴微張,淡淡道:「我這病豈是此等庸俗藥石可以治好?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業已不抱希望,只是又不放心教中事務。」

    話音剛落,楊玉棠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斷斷續續,看得出他虛弱至極。

    西護法譚啟秋近前,抱拳進言道:「教主,您放心,教中事務現在在皇甫懿德的打理下已然井井有條。您不必過於憂慮,還是先養好身子罷。」

    這時,聽聞此話,楊玉棠臉上才浮現一絲血色,精神也提了許多。

    他正欲起身,一旁的南護法陸雄英忙上前扶住,佐助他端坐於榻沿。

    楊玉棠一臉欣慰地贊道:「不錯,我這徒兒,確屬純良之輩。忠於教義,踏實處事,一直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於本教可謂是立功赫赫啊。」

    話音剛落,譚啟秋忙挑起大拇指,嘖嘖附和道:「白曜確實可以說是人中翹楚,庸中嬌者,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教主英明,得此人相佐。」

    光明教中眾人皆知,教主楊玉棠一直欣賞,且甚是重用愛徒皇甫懿德,對他的重視甚至遠遠勝於親生兒子楊坤。

    為此,楊坤一直耿耿於懷,想方設法地處處刁難皇甫懿德,對他可謂是恨之入骨。

    「咳咳咳,咳咳咳...」

    楊玉棠又開始咳嗽起來,身旁的陸雄英忙端來盂盆,輕拍着他的後背。

    看着幾口痰落,陸雄英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匆忙退在一旁揖手稟道:「對了,在下差點忘了,啟稟教主,少主一早前來看望,在門外侯着多時了。此刻,不知您要不要召他進來?」

    楊玉棠咳完淤痰,接過郭靖安遞來的漱口水,慢騰騰地清漱牙腔,然後往盂盆里吐盡口中的穢水。

    但見他眉頭緊鎖,滿腹心事的樣子,猶豫會兒後,他吩咐道:「好罷,正好我有點事要向大家宣佈,你且去教他進來。」

    陸雄英勾了勾身子,垂首應道:「是!」

    門外的迴廊上,楊坤來回踱步,兩手成拳不自在地拍打着。

    只見他一臉茫然,神色慌張急迫,如坐針氈,不知所措。

    他想不通自己近日究竟做了什麼事,讓自己這麼不招爹待見。

    尤其當他聽說爹召北護法急尋皇甫懿德回來覲見時,左眼皮跳個不休,更是預感沒好事發生。

    陸雄英出了堂來,徑直向楊坤走去。

    見陸雄英過來,楊坤忙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問道:「陸大哥,怎麼樣,我爹醒了麼?他是否允我進去?」

    陸雄英點點頭,揖手道:「少主,教主召你進去,說是一會將有事情要宣佈。」

    「有事宣佈?你可知所為何事呢?」楊坤迷茫地問道。

    「少主,請恕在下不知。你還是自己進去看看吧。」陸雄英回道。

    於是,楊坤便跟在陸雄英的後面,三步並作兩步地入了寢堂。

    見爹一副病殃殃又似乎帶着怒氣的樣子,他便「噗通」地一把跪在楊玉棠榻前。

    他裝模作樣地磕了三個響頭,叩首道:「爹爹在上,坤兒不孝,遲遲才來向您老請安。望爹原諒!」

    話說完,他的頭卻沒敢抬起。

    楊玉棠把眼眯成一條縫,帶着沙啞的腔調,緩緩道:「好了,起來罷。」

    語氣中,洋溢着不滿和冷淡。

    楊坤起身,道聲:「是!」

    而後,他瞧見楊玉棠陰鬱黑沉的臉色,便只站在一旁琢磨他的心思,默不作聲,不敢輕舉妄動。

    楊玉棠問道:「可知今日我為何召你過來?」

    雖是問他,眼睛卻一下也沒瞧他。

    楊坤心裏的弦猛地一緊,暗想道:莫非是和混沌教煙柔私交被爹發現了?不會吧?

    他只搪塞道:「坤兒愚鈍,不知緣故。」

    他眼神躲閃,隱約其辭,看似回答地雲淡風輕,心裏實則五味雜陳。

    突然,楊玉棠拍案而起,勃然怒叱道:「你這逆子,難道你那些苟且之事我會毫不知情嗎?你整日遊手好閒,不學無術,甚至還私下勾結魔教妖女。今日召你前來,本想你若向我如實坦白,還可從輕發落,沒想到你,你竟絲毫不知悔改...」

    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又起。

    「咳咳咳...」

    這幾聲咳嗽比起前幾次,更加激猛,更加倉促。

    肅立在旁的譚啟秋忙撫拍着楊玉棠的後背,勸道:「教主,請息怒啊,您若這般發大脾氣,傷了身子可不值當。」

    這邊,楊坤早已神情慌張,惶恐不安。

    終究紙包不住火,他和混沌教偷偷來往,到頭來還是被爹給發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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