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章 在女帝面前任性的少年

作品:《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王陵沒見過少年。

    但知道臨安有這麼一個人,從西邊而來,聽說殺了江秋州知州,還逼得北鎮撫司一位百戶倒戈相向,又在燕雲戰事裏守下觀漁城。

    這個少年便是左劍右刀隨身帶狼。

    但是,不管你是戰場大功歸來,還是北鎮撫司的千戶百戶,陛下無旨意,誰也不能進。

    王陵搶身站在了那少年身前。

    王陵看不見,少年身後有一道巨大的虛影,披甲按劍,高越宮牆,默然的俯視眾生。

    李汝魚冷漠的盯着王陵,「我要見陛下。」

    王陵不卑不亢,「天子重地,宮禁將閉,相公也不可入。」

    李汝魚毫不退縮,「着人去稟報,李汝魚要見她!」

    語氣漸冷。

    用詞也有些不留情理。

    王陵搖頭,「不可能,有事明日請早。」

    李汝魚眸子漸眯,「叫田順出來。」

    「田都指揮使也不是你相見就能見,請回罷。」王陵有些詫然,這個少年不是不懂情理之人,為何要如此執拗。

    禁軍都指揮使田順當然不能隨叫隨到。

    李汝魚眯縫着眼,右手移到劍柄上,「我一定要進去。」

    王陵也按住腰畔長刀,「請從我等屍首上踏過!」

    分寸不讓。

    麗正門外,十二名當值禁軍悉數刀出鞘!

    李汝魚深呼吸一口氣。

    果然,道理講不通時,還是需要用刀劍來講,雖然這一次自己確實沒有道理,但小小就是自己心中大過天下所有道理的道理。

    小小,即是天下道理。

    身後花斑,前腿微屈,張嘴欲狼撲。

    只要眼裏那個小主人拔劍,這條從扇面村跟出來的忠犬,便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無懼生死。

    夜風漸緊。

    劍光乍閃剎那,有道很溫和的聲音飄過來,「讓他進來。」

    鏘。

    長劍出鞘半寸,又歸鞘。

    王陵回身,看見城門下站着的那個身穿官服的無鹽才女,愣了下,訥訥的道:「可是馬上就要關閉宮禁了。」

    柳隱笑了笑,笑意溫和,「無妨。」

    王陵只好退到一邊,看着李汝魚,語氣凝重的說了句,「你若敢在宮中做出任何違規之事,我王陵必然要你碎屍萬段!」

    李汝魚不語。

    剛抬步,王陵忽然伸手攔住,「刀劍留下,狗不能進!」

    柳隱苦笑,「無妨,陛下有旨,隨他。」

    王陵無奈的嘆氣。

    少年先一步走入麗正門,那個無鹽才女笑眯眯的看着王陵,輕聲道了句,你叫王陵啊,挺好,陛下一定會很高興有你這樣盡職的守護者。

    雖然這很可能是鳳梧局才女的一句客套話。

    但王陵還是有些羞澀的笑了笑,

    滿心歡喜。

    柳隱追上少年,在前引路,小聲詢問道:「出什麼事了,若非有人告訴陛下你可能要進宮,讓我來接你,難道還真要殺進皇宮不成,只怕你進了麗正門不出一刻鐘,就會被大內高手當場格殺。」


    李汝魚沉默不語。

    柳隱見狀,也不好再問。

    心中也是好奇的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一向沉穩的少年,會忽然間失去了分寸,變得如此莽撞了。

    一路行去,來到福寧殿外。

    此是女帝寢宮。

    以往時候,晚膳之後女帝都會在垂拱殿處理許久的政事,才回福寧殿休憩,否則永安盛世真是說幾句就出來的麼。

    但近來女帝身體不適,便早早歸來。

    當然,這種身體不適也不需要御醫特別開方子,影響不大,只要下人們長點眼,多習慣下女帝這幾日的喜怒無常,過幾天便好了。

    此刻那婦人便坐在殿前石桌上看書。

    懷中放着盛滿熱水的袋子。

    桌子上擺放着糕點和熱氣騰騰的蜜糖水,更是在周遭放上了幾個火爐子,又有宮女拿了屏風,擋住夜風襲來的方向。

    看見李汝魚進來,婦人放下手中書,雙手捧起懷上的熱袋子,抱在小腹上,輕聲道了句,真不怕死麼,說吧,找朕何事。

    李汝魚看了一眼那些宮女。

    婦人揮手,宮女們便彎腰退卻幾步,再轉身悄然離開。

    柳隱站到婦人身後,輕輕為她揉着肩。

    李汝魚沒有閒話,開口說道:「我要人,五百騎兵,連夜出城。」

    又是一個來要人的讓人頭疼的人。

    婦人挑眉,稍微挪了挪,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朕可不能無緣無故給你五百騎兵,你得有一個讓朕無法拒絕的理由。」

    言辭間有些冷。

    李汝魚絲毫不懼婦人會對自己發帝威,認真說道:「方才趙驪來找過我。」

    婦人訝然,「因為什麼事?」

    李汝魚撿輕就重的說了一遍,臨了,認真的說道:「陳郡謝氏是書香世家,謝琅府上只有家丁奴僕,不足以對抗趙驪的人,所以我只有找陛下借兵。」

    婦人蹙眉凝思,許久才緩緩的道:「難道你沒想過,這很可能是趙驪的調虎離山之計?」

    李汝魚點頭,「想過,但我不管。」

    少年忽然變得這麼任性,讓一慣欣賞他穩重成熟的婦人有些失望。

    旋即轉念一想,此乃赤子之情。

    倒也是讓人覺得這少年越發可靠了,如此有真性情的人都不可靠,難道乾王那種暴虐嗜血的人才靠,那真是盛世帝王者的悲哀。

    亂世倚血將,盛世重明臣。

    婦人沒來由的鬆了口氣,失望情緒消失殆盡。

    任性的少年,挺好。

    想了想,「看來乾王是想殺了岳平川,或者逼岳平川反了大涼,所以他找你,用謝晚溪做威脅,就是算定你會找我求援,如此他才有更大的把握殺岳平川。」

    李汝魚沉默不語。

    婦人暗暗頭疼,知道無法說服這少年,於是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家夫子和謝晚溪一起負笈遊學,難道你還不相信他麼?」

    那位夫子啊……

    一劍掛天幕,銀河落九天,人間謫仙,不應世上人。

    「我相信夫子。」

    正因為相信夫子,所以才不得不去青州。

    如果趙驪的人對小小下手,夫子必然拔劍,大河之劍下,趙驪的人難以得逞,但自己不去青州,夫子也會死在滾滾無窮的驚雷之下。

    汴河之畔那位聖人,迎接的最後一道驚雷是七彩色。

    夫子接的下?

    所以自己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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