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 原來你也在這裡

作品:《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徐繼業忽然仰天狂笑,「但使水泊在,不叫英魂虛待,來來來,我徐某人今日便要告訴這天下人,替天行道昔往日,青雲朝堂今生事!」

    執劍如梟雄。

    李汝魚在一旁目睹,聽聞得什麼水泊,什麼三十六位兄弟,心中已然雪亮。

    徐繼業果然是異人。

    遠處三騎風馳電掣而來,遠遠的便聽見中氣十足的聲音,「二叔休慌,向陽來也!」

    李汝魚心中暗凜。

    又是北鎮撫司的人,而且是徐家人!

    杜老三也沒回首,只是雙手抱刀的盯着徐繼業,內心堅毅,機會千載難逢,若殺不了徐繼業,今生無望。

    徐繼業哈哈長笑。

    柳暗花明,看來自己不用出手,如此最好。

    杜老三開始助跑,那三騎也堪堪趕上,柳向陽人在馬上,怒喝一聲,藉助馬勢倏然騰空而起,腰間繡春刀鏘的一聲出鞘,直刺杜老三。

    李汝魚心中一驚,杜老三要死。

    腹背受敵,杜老三終究只是個普通的老兵。

    老鐵遲遲不現,沈煉也沒有影蹤,眼前的局勢自己也是自顧不暇,但不忍見這位老兵屈辱的成為刀下亡魂,李汝魚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出劍。

    抬步,卻又立即站定。

    橫地里一道灰影掠空,鏘的一聲,和柳向陽在空中一撞,各自落地。

    老鐵來了!

    柳向陽陰沉沉的看着同樣身着飛魚服的老鐵,怒喝一聲,「大膽,敢對本百戶出刀,活膩歪了,沈煉沒教過你麼!」

    老鐵落地前,繡春刀已入鞘,聞言笑了笑,咧嘴露出一口老黃牙,一副你說呢的神態。

    然後笑眯眯的道:「杜老三要和徐繼業解決二十年前的舊事,這位百戶大人,你確定要插一手?倒想問一句,你是北鎮撫司還是南鎮撫司的百戶?」

    北鎮撫司只職事異人。

    柳向陽冷哼一聲,「由不得你插手插腳。」

    老鐵背負雙手的盯着他,「那你可以試試,能不能過我這一關。」

    柳向陽猶豫再三,「你是老鐵?」

    老鐵呵呵一笑,露出一口老黃牙,氣定神閒,「一般大家都叫我鐵爺。」

    柳向陽陰沉着臉,片刻後揮手,身後兩名總旗同時拔刀,三人呈夾擊之勢,老鐵依然背負雙手,沒將這三位過江龍放在眼裏。

    杜老三已經和徐繼業纏戰在一起。

    歷來有光腳不怕穿鞋的說法,杜老三是個老兵,不會什麼花里胡哨的招式,他只會簡單實際的殺人招數,抱着必死之心,和徐繼業以命換命。

    徐繼業哪甘心,然而他縱有萬般能耐,面對杜老三悍不畏死的戰法,只能越發被動。

    李汝魚默默的提劍上前。

    背對這邊的老鐵卻哼了一聲,「你要是不想死,就老實看着,你那一身被張焦切菜一般弄出來的傷勢,再被這位徐知州捅一兩刀,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汝魚苦笑止步。


    原來老鐵早就來了,也是夠狠,竟然一直作壁上觀。

    徐繼業陷入危境。

    柳向陽心急如焚,可三人竟然攻不破老鐵的防線,直到今日親身經歷,柳向陽才知道西衛十三所江秋房的鐵爺有何等本事。

    每一次面對自己三人的進攻,他都從容不迫的拔刀。

    然後繡春刀歸鞘。

    再拔刀。

    如此頻繁的歸鞘拔刀,僅是尋常的拔刀,自己竟然找不到他絲毫破綻!

    簡直匪夷所思。

    形勢陡轉之下,原本應該李汝魚和徐繼業正面硬撼,變成了視死如歸的老兵杜老三,馳援而來的北鎮撫司新任百戶被老鐵一刀攔住,難以越雷池。

    李汝魚成了最閒暇的人。

    疼痛感蔓延開來,渾身上下傷口十餘處,最深的可見白骨,最淺也有指深,李汝魚先前已經簡單處置了下,此刻倒也沒再肆無忌憚的溢血。

    春風關有兩山,一山望野,一山歸鄉。

    李汝魚設陷阱的山名望野,望野山巔,有兩人在李汝魚進入樹林設置陷阱時便已登山。

    一坐一站,恰好透過樹隙看見山下情景。

    負手而立的男子着白衣,腰間長劍華麗,眉角黑痕龍走蛇。

    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笑意,安靜的盯着山下。

    懸名芳華錄的女子被束縛住雙手雙腳,臉上的震驚、茫然、傷心絕望已然淡薄了許多,此刻只是默默的流着淚,看着山下。

    徐秋歌怎麼也想不到,昨夜床笫間溫柔密語說着海誓山盟的愛人,轉眼之間變成了微笑的魔鬼,不僅將自己從璧山縣帶到這裏來,更將自己視作階下囚。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說好的浪漫愛情呢,怎麼轉眼成了這個局面。

    山下,父親正和平安客棧的那個老掌柜纏戰,那個夜探過徐府的北鎮撫司緹騎坐在橋頭,姐夫柳向陽被一個短襟老頭兒攔住,無法施以援手。

    徐秋歌回首,盯着燕狂徒,滿臉絕望,不明白心愛的男人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

    燕狂徒不敢和徐秋歌對視,收斂了笑意望着山下,沉默着……半晌才輕輕的說,秋歌,有些事註定是悲劇,你和我的相遇,不過是一場謀劃的血色浪漫。

    燕狂徒緩緩轉身,蹲在徐秋歌面前,一臉溫柔,秋歌,我給你說段故事可好。

    十年前,江秋州有個大儒名揚天下,一身清風,喜好那閒雲野鶴的悠哉自由,雖有科舉一甲中第的經世之才,卻從不參加科舉,朝堂舉薦君王宣召,這位大儒皆視為糞土,只是在江秋州過着琴棋書畫的雅致。

    後來江秋州來了位通判,覬覦這位大儒家中萬卷藏書,便勾結剛剛成立的北鎮撫司長陵府西衛十三所,以異人之罪滅了這位大儒滿門奪去萬卷藏書。

    也是蒼天有眼,這位大儒有個孫兒僥倖逃過一劫,卻在眉角落下一道褪不掉的疤痕。

    說到這裏,燕狂徒挑了挑眉,陷入沉思。

    徐秋歌盯着他眉角處的黑痕震驚莫名。

    燕狂徒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所以你父親這一次必死,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臨安那位大人物給他寫的密信,只是讓你準備入臨安一事,並沒有提過調查北鎮撫司緹騎李汝魚。」

    「沈煉的調職,是閒安郡王趙長衣的手筆,當然,也有一些其他因素,蘇公一輩子不屑功名,但也出過幾個不成才的學生,如今在臨安朝堂小有能力,做點些微小事推波助瀾閒安郡王的手筆並不難。」

    「柳向陽的調職,則純粹是來護送你去臨安。」

    沉默了一陣,燕狂徒才又輕聲道:「你應該猜到了,我就是當年的蘇星沉。」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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