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自從1972年檢查出你的身體已經不可挽救之後，就把你的思想轉移到了這些磁帶裏面？」佩姬卡特搖了搖頭「我可從來不記得自己批准過這樣的項目。」

    「當然。」佐拉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卡特女士，你對曾經參加過九頭蛇的人員，都保持着一種相當嚴厲的態度，就像你對沃納萊因哈特做的那樣，你拒絕了他做交易的請求，殘忍的把他丟進黑牢裏面等死。」

    「他罪有應得！」佩姬卡特聲色俱厲的說道，即便是已經過了很多年，她仍然無法忘記，在自己率領咆哮突擊隊攻破萊因哈特的基地之後看到的那些景象。

    「或許吧。」佐拉以毫無起伏的聲調說的「但也有不少人認為，你的這種嚴厲態度，是出於失去美國隊長之後的狹隘報復心理，未能理智的思考。而與此相反，他們認為只要給予恰當的控制，我的才學和知識就能夠幫助他們的事業。」

    霍華德…佩姬卡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在那個年代自己還是神盾局權力最大的幾個人之一，那麼能夠越過自己的權限，做成這件事情的人，也只有那一個了。

    「我的確是幫助了他們的事業，但同時我也幫助了我自己的事業。正在訪問檔案…」

    接下來佐拉以利在九頭蛇頭目好兄弟，從來不要工資和福利的好員工的身份，向美國隊長他們作出了詳細的工作匯報。

    「九頭蛇最初創立的信念，就是不能把自由放手交給人類，但我們沒有意識到的是，如果我們強行奪取自由，他們就會反抗。戰爭教會了我們很多，人類需要自己放棄自由，自願的放棄。」

    「在過去的70年裏，九頭蛇一直秘密助長這世界的各種危機，以從中吸取養料，當人們不願意配合，我們就改變歷史。」

    在佐拉所放出的圖片當中，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強權獨裁領袖，以及冬日戰士進行刺殺行動的畫面，可見在近代歷史當中，九頭蛇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難道你們的行動就一直沒有人發現嗎？」娜塔莎不敢置信的問道。

    「意外總會發生…」佐拉又放出了霍華德死於車禍，以及尼克弗瑞死於刺殺的圖片，他的回答也很明確了，不是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但是這些人全都被秘密的暗殺了。

    「九頭蛇創造了一個極其混亂的世界，人類最後終於做好了準備，犧牲自由來換取安全。」

    佐拉因為某些原因他的語調沒有一絲的起伏，若是換成一個正常的人類，這樣的最後宣言已經說得慷慨激昂。

    「美國首都，美國首都，最大情報組織，倒閉了，倒閉了…九頭蛇，九頭蛇要搞事情…人群之中，人群之中，死了一個，黑光頭！」

    美國隊長和佩姬卡特以及黑寡婦當時就懵了，這剛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鬼畜起來了？難道是卡帶了？這幾十年前的破機器就是不靠譜啊…

    可是他們一回頭才發現，埃文森這時候正帶着操作台上面的一個旋鈕，跟dj打碟一樣在那裏亂轉，玩的那叫一個起勁啊。

    「我擦，你玩夠了沒有啊？我們這正拯救世界呢，你嚴肅一點好不好？！」

    「真是的，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埃文森面對眾人異口同聲的討伐，只得悻悻然的停了下來「你們知不知道在油管裏面，鬼畜視頻一般都是最受歡迎的。」

    不過其他人還是瞪着一副死魚眼看着他，就連佐拉那眾多機箱也在咔吃咔吃的轉動着，可能是在倒帶，他真的就覺得剛才自己保持了幾十年的思維，差一點就理智崩壞了。

    「但他剛才說的話我也是聽進去的。」埃文森搔了搔頭「其實我覺得他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

    「啊？」美國隊長他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就連佐拉那不停轉動的磁帶都停頓了一瞬間。

    這就覺得有道理了？你的思想立場是有多不堅定啊，這麼容易就被洗腦了！

    「這並不難理解。」埃文森聳了聳肩膀「自由意志是無比重要的，這一點得到了人類普遍的認同，但是人類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種生物罷了，既然是生物那麼維持自身的存在，保證種族的繁衍存續，就是銘刻在基因上面的最重要的第一本能，所以究竟是安全重要還是自由重要，的確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尖銳話題。」

    「你憑什麼這樣認為？」娜塔莎皺起了眉毛奇怪的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自由一定會妨害安全？」

    「從根本上來看就是如此吧。」埃文森拍了拍佐拉的屏幕，笑了一下說道「本應蒙昧未開簡單生活的人類，卻被所謂的自由意志加以誘惑，簡直就像是惡性的傳染病，所謂的自由就是病灶，必須儘快割除。」

    聽到這些，佐拉的那個攝像頭上下活動了一下，表示十分的贊同，可是美國隊長卻是對此嗤之以鼻「民眾得到自由，竟然會被當做患上了疾病，害怕到這種地步，真是暴君的想法。」

    「是嗎？」埃文森哼笑了一下「得智者惑。一旦民眾擁有了自我意志，一旦擁有了所謂的自由，就會將他人和自身作比，最終卻一事無成，從而怨恨着這個世界。」

    「只有去除了自由這個所謂的醜惡個體，這個世界才會是永存的樂土，正因為蒙昧，民眾才能夠得享安穩的生活。」

    「像你們這些硬要傳播所謂自由意志的人，是何等的驕傲自大！像認同自由意志的這個世界，我們這個認同自由意志的國家，究竟有多麼的安全？」

    「擁有自由的群眾看到了自己，便會覺得自己比他人聰慧而責備他人，進而產生歧視，敵視，互不認同最終變為無盡的戰爭，所留下來的只是無盡的哀嘆。」

    「就像是我等這樣的存在，所謂的超級英雄，人類竟然容忍崇拜我們這樣異類的存在，並寄希望於我們這樣偶然而畸形的存在，保衛他們的安全，那麼可想而知，擁有自由的他們，在心底里到底是面對着何等的絕望？」

    「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眾合地獄，光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啊。」

    聽到埃文森所說的這些，眾人一時之間全都愣住了。美國隊長是啞口無言，他這是自然而然的認為，自由意志是正確的，不管以後等你有多久自由都是錯誤的，至於各方的原因，以及有什麼後果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所以這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佩姬卡特和娜塔莎倒是想的有些多，可是她們想的越多，就越覺得埃文森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竟隱隱忍不住產生了一絲想要認同的想法。

    任何理念都不可能是完美的，這或許就是自由的缺陷，一旦有了自由就會胡思亂想，明明知道對方的說法是不對的，完全是強詞奪理的詭辯，卻忍不住的想要去贊同。但如果是沒有自由的蒙昧之人，反而會在第一時間單純而愚蠢的予以否認，因為他們沒有思考只有立場。

    但是莎拉的想法那就無比的簡單了，術士說的話你們也信？像這種用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忽悠的人們把自己的世界賣掉的言論，簡直就是一個術士的必修課好不好？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怎麼樣，佐拉？」看到眾人都不說話，埃文森又拍了一下佐拉的屏幕「這應該就是你們九頭蛇的理念吧？這應該也是你通過這個龐大機體不停也算出來的結果，對吧。」

    「嗯…」佐拉機箱裏面那些磁帶瘋狂的轉動了起來，過了好大一會兒之後才說道「算是吧。」

    說真的老大，我們只是覺得人們放棄自由之後，我們能夠更方便的統治建立新的秩序狀態罷了。或許我們有這麼深刻的思想，但我們好歹都一把年紀的人了，絕對不會用這麼中二的言詞訴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遺憾了。」可是埃文森這個時候卻又突然話鋒一轉，站到了美國隊長的身邊，表情無不可惜的說他「這套理念應用於人類的世界是沒有前途的。」

    「嗯…」佐拉見到對方明明詳細的描述了自身的理念，並且了解其中的精義，卻仍然態度大變予以反駁。但這卻並沒有讓他感到憤怒，畢竟以他現在的狀態已經超脫了人類感情的束縛，只剩下理智的思考了，所以他感到的只有疑惑。

    情況有變，我需要一些時間，計劃推遲5分鐘…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呢？」佐拉問道。

    「出於人類未來的整體考慮。」埃文森鄭重的解釋道「如果這個理念實施下去，那么九頭蛇最為理想的領袖應該是你，九頭蛇所有掌權的官員都應該像是你這樣的存在才行。」

    「你曾經是人類，現在又超脫了人類的形態，所以你應該更清楚人類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類雖然是群體性生物，但絕對無法成為一個整體，因為無論人類再怎麼團結，人與人之間都是存在隔閡的，也就是所謂的心之壁。」

    「這道堅不可摧的心之壁壘，將人類劃分成為了一個個的個體，是任何理念任何力量都無法攻破的。」

    「這對我們的計劃有什麼阻礙呢？」佐拉問道「人類之間有隔閡所以無法團結，因為無法團結所以會傷害彼此也就沒有安全和秩序，因此我們才會讓他們放棄自由和自我，讓這種隔閡壓制到最小的程度，這對於整個人類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可是，放棄自由和自我的只是普通人吧？」埃文森笑着反問道「九頭蛇的領導者們都不是人類嗎？他們就沒有人類的情感嗎？他們會放棄自由和自我，完全遵守秩序消滅隔閡嗎？」

    「…」佐拉沉默了下來，並針對埃文森所提出的這個問題進行了演算。

    「你的這套理念其實不新鮮。」埃文森繼續說道「說到底無非就是一個終極的愚民理念，民眾愚昧不知好壞善惡，所以安守本分，民眾除了服從以外做什麼都是錯的，所以不敢妄動。」

    「這樣的世界看似安全繁華似錦，但是以人類的水平來說是沒有未來的，因為這套理念執行下去的後果就是先愚民後愚君，上下綁在一起蠢，這樣理論上來說能夠創造出一個沒有未來卻會非常安定的世界。」

    「但是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國家卻並沒有出現過。」佐拉在自己的資料庫中瘋狂的搜索了一陣之後說道「這樣的理念確實有國家實行過，但卻沒有所謂的安定，即便是沒有外敵的入侵，叛亂和動盪從這個國家建立之初一直持續到了滅亡。」

    「這就是因為愚民政策壓制住了平民，但是對君王和貴族卻缺少控制，甚至是這套理念實行的越深，對於君王和貴族的監管也就越薄弱，他們因為人類天生的感情，所以抵抗不住自由的誘惑，而由於缺少監管也就可以為所欲為的窮奢極欲。」

    「人類不知善惡，但卻知道死活，所以死到臨頭奮起抗爭，這個幾率是100%的。」佐拉通過自己的演算肯定的說道。

    「我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埃文森雙手撐在控制台上，看着佐拉的攝像頭說道「我知道在宇宙當中，有這麼一個種族實行着這樣的理念，他們沒有沉淪卻迎來了崛起，讓諸多文明聞風喪膽。」

    「什麼種族？怎麼做到的？」佐拉的聲音仍然沒有感情的起伏，但卻能夠讓人感到一絲的急切。

    「佐格蟲族，他們不是人類，甚至不是哺乳動物。他們沒有自由和自我，因為他們一出生就沒有，他們雖然有高超的智力，但卻仍然服從着最為簡單的蟲群法則，真正做到了萬眾一心，全族之中只有一個超級個體擁有思考的能力，那就是主宰。」

    「可是這位至高的主宰，完全沒有私慾，或者因為它就是蟲群，他的私慾就是整個蟲群的**，他的目標就是蟲群的目標。真正完整的群體，沒有主宰的同意和允許，他們內部絕對不會有自相殘殺的事情發生，可以說是絕對安全的。」

    「並且因為這最高程度的團結，他們族群的力量發展到了極致，這才讓眾多文明聞風喪膽。」

    「人類能夠做到這一點嗎？九頭蛇的領袖能夠像主宰一樣，讓自身的**和整個人類保持完美的一致嗎？」埃文森接連問道「如果做不到，即使是一絲的不和諧，雖然不會導致整個強權社會的瞬間崩潰，但卻會讓你的理念全部變質，從保衛全人類的安全建立完美的新秩序，變成服務於新統治者私人**的壓制工具。」

    承載佐拉思想的那些磁帶極速轉動了一會兒，埃文森都覺得這整個房間裏面的溫度都上升了，該不會是這老小子想把我們活活熱死吧？

    咔，一會兒之後佐拉大部分的磁帶全部停了下來「演算完畢，理念的變質，必將導致以此為基礎建立的體制變質，它的崩潰將只會是時間問題。人類產生反抗是必然性的，這就會引起動盪和戰爭，人類自願放棄自由來尋求安全，但當他們放棄自由之後，卻沒有得到安全以及健全的新秩序，失望至極之下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反抗群體，從而將會引起超過兩次世界大戰規模的最大戰爭。」

    「最終演算結果，人類獲得安全的幾率為0，人類在爆發那種規模戰爭之後倖存下來的幾率不足20%。」

    「補全演算，洞察計劃成功之後，九頭蛇為了維持自身的強權統治，不僅會剝奪人類的自由意志，還會進行終極的思想禁錮，剝奪人類思考的權利，任何新理念新思路都不允許出現，人類文明將會被完全鎖死甚至會出現倒退，人類會失去未來。」

    「洞察計劃完全失敗，這就是最終的結論。」

    「額…」美國隊長這邊都聽傻了，他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埃文森，你小子可以啊，你能忽悠人也就算了，你這連電腦都能忽悠啊？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洞察計劃，到底是什麼了？」美國隊長抓住時機，趕忙向佐拉問道。

    「沒有時間了。」剛才他們來的那扇門忽然貝佐拉打開了「九頭蛇已經向這裏發射了導彈，1分20秒後將會到達，你們現在必須立刻撤離，執行殺毒糾正洞察計劃。」

    說完這些之後，這台電腦完全靜默了下來，攝像頭低垂屏幕關閉，佐拉已經完全將自己關閉了。說起來佐拉如果還是一個人類的話，恐怕就不會有這種結果了。但正因為他已經超脫了人類的形態，將自己的思維路徑的磁帶裏面，變成了一台理智思考的電腦。

    不管他的思想和生前再怎麼相似，他或許會耍陰謀詭計，或許有縝密的思考，但到底還是失去了人類的複雜性。

    他的思考裏面，沒有了折中，沒有了大概可能這些模稜兩可的想法，只剩下了確定和否認，只剩下了成功和失敗，他沒有了人類的感情，沒有了喜怒哀樂，也就自然不會有忠誠和背叛這個概念，只剩下了唯一的目標，以九頭蛇的理念建立絕對安全絕對秩序的新世界。

    而當他發現為實現這個理念而編寫出來的洞察計劃，存在着重大的缺陷，不僅無法保證安全和秩序還會破壞一切的時候，他理所當然的就會把這個計劃歸類成為病毒。

    既然是病毒，就不能夠存在，必須執行殺毒程序。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