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會進來了，」靜仰起頭，尖尖的下巴對着震驚的女子，一字一頓道，「他們都去道賀鳳來公主登基了。」

    「鳳來登基？」皇后不相信道，「她是個女人，她怎麼能登基呢。我去找她，她一定是瘋了。」

    靜默不做聲，因為她知道皇后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皇后接着說道，「有她七哥在，又不會少她吃少她喝，她為何要自己做皇帝。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靜仍舊不語。

    停了片刻，皇后自言自語道，「我同意她接納李明朗為駙馬爺還不成麼，這個心急的姑娘。」

    「太晚了。」終於靜選擇說話，她慢慢吞吞道，「鳳來公主半個時辰前得知您有意將李明朗收入內寵，她毒死了七皇子，決定自己做皇帝，位第一件事便是將李明朗封后。」

    「哦哈哈，你在講笑話麼，」皇后看着靜，不可思議道，「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要出去。來人，哀家要出去辦事。」皇后看靜不做反應，拍着入口的大門。

    「左右您也該入天牢的，還是留些力氣早點路吧。」靜道，「奴婢最後再伺候您一個晚，明年的明日便是您的忌日。」

    「不可能。」皇后怒道，「我七兒健康體魄，英勇善戰，聰明多計，他怎麼可能被輕易的毒死。」

    「正因為健康體魄，英勇善戰，聰明多計，」靜又補充道，「正值壯年，所以才忽視身邊人下手，才給了鳳來公主機會。哦，不對，不是鳳來公主，是鳳來新帝。」

    「你別說話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無恥，居然未經我允許同我說話。」皇后揚起袖子勢要掌摑說話的女子。

    未等她的巴掌落在自己的臉，靜率先握住那隻揮來的手，語氣陰冷道，「可我等不及明日，奴婢今日想送皇后你路。」

    「你？」皇后抽手，無果。

    她努力的再抽手，還是無果。

    她憤怒之夾雜了膽怯商量道，「靜啊，本後養了你這許多年，不少你的吃，不少你的穿吧。」

    「不曾少。」靜寂靜作答。

    皇后心鬆懈一番，此女記着便好，於是充滿得意的耐心誘導道，「你的娘家和婆家這許多年也過得愈加的好了吧。」

    「過得愈加好了。」靜重複皇后的話，眼神不變顏色。

    皇后還要說話，「那麼你為何如此對哀家？」

    她還要說，「做人要懂得良心.......」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靜已經打斷她的話，說道，「那麼我的孩子呢？」

    「你的孩子？」皇后支支吾吾，最後一鼓作氣道，「你的孩子，自然是按照哀家的意思，給了他爵位。」

    「死都死了，要那等勞什子虛妄的爵位有什麼用。」靜一把抓住皇后顫抖的右手，質問道，「你來說說，你的金鸞茶里孩童眼睛的精氣到底是自哪裏取得的？」

    「市井去世的孩子裏。」皇后目光躲閃，語氣更加的不自信，道，「你別瞎猜，哀家什麼也沒做。怎麼會那麼狠的心，去取你孩子的精氣。」

    「是你。」靜咬牙切齒，無聲流淚道，「我可什麼都沒有問，我尊敬的皇后娘娘。是你自己做了虧心事，不打自招。」

    「我沒有。啊，不，」皇后對對方審視的視線，很快別過眼去，「啊，不，是哀家沒有。」

    「哼，你到底要虛情假意到什麼時候，我為了你吃齋念佛日日守候在祠堂前十年，可你呢，你做了什麼？」靜道，「你為了你自己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不可能，我怎麼會對那么小的孩子，還是你的孩子下手呢？」皇后道，「虎毒不食子，你用的我的小字，你的孩子相當於是我的孩子。」

    「哈，皇后啊皇后，別人或許信你，可是我不可能信你。你知道為什麼麼？」靜強迫明黃色銀龍鳳袍的女子面向自己。

    在皇后目光躲閃之，靜苦笑道，「我居然信了你，我滿心信了你，我一早該知道，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下的了手，又有何事不能做的。」

    「我沒有。啊，不，」皇后否認道，「是哀家沒有，你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驚慌失措的轉動眼球，長長的烏色的睫毛紛紛閃動，活像剛剛被捕捉到的蝴蝶，驚嚇之充滿了求生的欲望。

    不能，絕對不能被抓住把柄。

    皇后心暗暗打氣。

    靜掰過她的臉面向自己，道，「沒有什麼，你沒有什麼？是你沒有在太子的日日請安茶放慢性毒藥使他拖着孱弱的身子經久不愈，還是你沒有吊死薛貴人？」

    喘了口氣，靜接着質問道，「是你沒有給皇帝下毒，還是你沒有偷着轉移走御花園的八皇子？」

    「你被說啦！」皇后捂住耳朵，步步後退，「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你做的事情還少麼？」靜掰着手指頭，道，「哎，糟糕了，我的手指頭都不夠用。還有皇帝近十年的皇子們不都是被你害死的？」

    「夠啦！」皇后癱坐在地，目光極為驚恐的看向地面自己的明黃色銀龍鳳袍，尖叫道，「夠啦，夠啦，不要說啦，你也是做母親的，我做的一切你不可能不懂。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七兒。」

    「算了吧。」靜蹲在地，俯視地面癱軟如驚弓之鳥的存在，極為緩慢的說道，「說什麼為了七皇子，你自己誰都知道，七皇子最適合做將，不適合做頭領。最適合做頭領的是八皇子，不是麼？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不，不是的。」皇后將地攤開的明黃色銀龍鳳袍的袍擺抱進懷裏，「不是的，我不是為了做太后，不是的，我是為了我的七兒，為了天下蒼生。」

    「哈哈，天下蒼生，好個天下蒼生。」蹲在地的女子忍無可忍，好笑的站起身，笑話地的人道，「你謀害的蒼生還少麼？」

    「你，誰派你來的？」皇后忽然想到什麼，扭頭憤怒的指着天牢裏的白色綢緞衣的存在，問道，「是不是她，是不是皇貴妃派你來的？」

    「不是。我，」靜指着自己的心口，陳述一般的說道，「在得知自己的兒子被你活活熨燙了雙眼之前，還是一心向你的。」

    「哼，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啊，」皇后忽然張大嘴巴，看向天牢的對面，「是你，你告訴她的？」

    她看着的正是湖水藍紗裙的女子。

    事到如今無論沈晶晶認與不認都是自己做的。

    反正一屋子的人都是要死的，她承認了皇后也還是要死的。

    將死之人再沒有任何武力的前提下，隔着厚重的鐵柵欄絲毫奈何不了她。

    索性，沈晶晶十分坦率的點頭，「你猜的不錯，我還告訴你，被你毒死的皇帝此刻正站在我的面前，他很生氣。」

    「哼。」皇后冷哼，十分狼狽的自地面爬起來，一步一挨的走到湖水藍紗裙的女子所在的天牢前，陰森的笑道，「沈晶晶啊沈晶晶，你居然和你的老祖宗一般，是個靈異人。」

    「何為靈異？」十足的現代詞彙，沈晶晶不得不重新審視皇后，莫非她也是穿越過來的？！

    為了試探，湖水藍紗裙的女子說道，「百度里能否搜出來？」

    「神靈，詭異。」皇后詫異的看向問話的女子道，「素問你在相府十分愛看小說，居然沒有看過靈異故事。」

    「哦。」沈晶晶知道自己多慮了，好笑道，「我能看到鬼魂，還需要看什麼靈異故事。」

    原來這個世界早有寫靈異故事的小說在流行了，可惜她穿越進瑞國，從未看過一本小說。

    天生怕鬼的她，更別說靈異故事，青天白日的她都要繞着墳地和空宅子走路。

    是她孤陋寡聞了，差點以為眼前的也是以為穿越同行。

    「你能看見鬼魂？」皇后看向沈晶晶前方的右側，問道，「那是不是皇帝站在你面前。」

    「是。」沈晶晶糾正道，「不過，他不是站在我的右側，而是左側。」

    「哼，死都死了，快點路吧，先皇。」皇后道，「真是可惜，你永遠也看不到你最喜歡的八皇子了。」

    「你個賤女人，朕當年怎麼會顧全大局娶了你，還聽信皇貴妃的勸導，在大局面前立你為皇后？！」皇帝捶胸道，「朕真是瞎了眼。」

    皇后聽不到皇帝的發泄。

    沈晶晶自動重複皇帝的話，連語氣也絲毫不差。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皇后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時，皇后卻不疼不癢的說道，「你真的瞎了眼，我親愛的先皇陛下。」

    「你，你。」皇帝被氣的鬍鬚歪成八字。

    沈晶晶嘆息一聲，懶得重複這般沒有意義的詞彙。

    然而皇后聽在眼裏，卻以為這聲嘆息是皇帝發出來的。

    她頗為得意道，「你還好意思質問我，你也不想想你守着那麼多的女人，除了皇后的虛位，你給了我什麼。一個女人需要的，你什麼也沒有給。」

    「可你是皇后。」皇帝說道。

    沈晶晶自動重複道。

    「是，我是皇后不假，你個笨皇帝，我方才說過你許給我的是虛位，真正掌握着皇后實權的是皇貴妃，」她指着天牢裏的存在，怒道，「是那個跟你一起長大，陪你吃，陪你玩耍，陪你學習的皇貴妃。我要的愛，你沒有給我。我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你連一句話都沒有許諾過。」

    「哀家真慶幸，能親手將你毒死。」皇后低頭享受般的打量自己身的明黃色銀龍長袍笑道，「這身衣服太適合哀家了，我藏了它五年，今日終於穿了。」

    「太皇太后娘娘，你渴了，喝口茶吧。」靜將茶水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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