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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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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唯發現自己最近有些近視，於是便去配了個黑框眼鏡帶着，楊遠修看他回家掛了副眼鏡便問道，「眼睛怎麼了？」

    來唯無所謂地笑了笑，「不知道最近怎麼開始有點近視，可能習慣了在工地，現在忽然坐辦公室了，天天對着電腦的原因吧，沒事兒。」

    楊遠修嗯了一聲，也沒多問什麼，只垂眼看了看他放到桌上的眼鏡盒，掃了一眼那個眼鏡店的牌子。樊墨對來唯的眼鏡很是好奇，小爪子總是把眼鏡摘下來研究一會兒，然後再給來唯帶上，反反覆覆樂此不疲，來唯有點崩潰，卻還是任這孩子難得淘氣一會兒。

    從他搬到這個家裏已經快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他對現在的生活真的很滿意，有了個真正的伴侶，還有樊墨。其實他想要的一直就是這麼簡單、普通的快樂。

    這天來唯下了班，想着給楊遠修掛個電話問他想吃什麼，結果手機半天沒人接，他尋思可能楊遠修正忙着，也沒在意，便自己去菜市場買了些樊墨喜歡的吃的。到了家，看到樊墨已經站在矮凳上，在洗碗槽淘着米，看到他回來了就咧開嘴開心笑，「來唯叔叔！」

    來唯過去抱起他，也不管他濕漉漉的小爪子不小心拍到他昂貴的西裝上，「今天都幹嘛了？」

    &書，畫畫，玩兒電腦。」

    每天就幹這三件事，小孩子估計也挺無聊的，來唯抱着他把他放地上，「去玩兒吧，今天來唯叔叔做飯。」

    樊墨乖乖聽話地把小板凳挪過來，但是沒走開，坐在一邊，兩隻胳膊搭在大腿上撐着頭看着來唯。

    &什麼呢？」

    來唯脫下外衣挽了袖子系上圍裙，看到小孩子目不轉睛盯着他。

    &唯叔叔，你好好看，真的，比爸爸還好看。」樊墨眨巴着大眼睛，由衷地說道。

    來唯嘴角抽搐，這孩子表達感情的方式真的太直接……他無奈地搖搖頭，朝他笑了笑，結果換來一句，「一笑更好看，我都捨不得移開眼睛了呢。」來唯無語，這小子長大絕對是個花痴，他決定不理他了，轉身繼續淘米。

    樊墨呆在一邊終於不說話了，眼睛倒是目不轉睛看着來唯忙活，來唯無奈地笑着繼續手上的工作。等他做完一桌子菜天已經有些黑了，他把碗筷端上來，招呼樊墨過來吃飯。樊墨蹦跳着過來，爬到椅子上捧起碗就狼吞虎咽起來，來唯叔叔手藝真的很好，做的飯比爸爸和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等樊墨吃飽了打了個響嗝，抬頭才發現來唯沒動筷子，他歪歪腦袋，「叔叔，怎麼不吃？」

    來唯笑笑，「我等你爸爸，你先吃。」

    &都吃完了……」樊墨摸了摸肚子，「你不餓嗎？」

    &餓，」他抬頭看看對面的時鐘，「你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不知道，可能工作忙吧，」樊墨看着來唯有些擔心的模樣，安慰他，「叔叔不用擔心啦，爸爸以前經常不回來的，其實他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天天回家才奇怪呢，我好不容易才習慣的。」

    &

    樊墨又笑，「爸爸是為叔叔回來的哦。」

    這小鬼太早熟，實在是個麻煩。來唯無語地撓頭，「小墨，你也快七歲了，想不想上學？」

    &學？」樊墨像是覺得好笑地看他，「我不可能上學的。」

    &為什麼？」

    樊墨看了看他，嘴角的笑很淡，「爸爸不會讓的。」

    &不上學你幹什麼？這怎麼也說不通，哪天我跟老闆好好談談，不能不讓你上學。」

    樊墨笑了笑，小身子從椅子上爬下來，然後趴在來唯的腿上，蹭了蹭，「叔叔，你對我真好。」

    我又怎麼對你好了……是其他人對你的方式都很不正常吧……

    哄着那個眼睛裏又憂傷起來的男孩子睡着，他在他床邊慢慢摸着他軟軟的頭髮，輕嘆了口氣，明明是個孩子，卻像是認清了自己的宿命似的，眼裏竟有無奈和低落。他知道楊遠修和樊墨都有什麼事情瞞着他，他們不想說他也不會去問，只是偶爾他也會有些酸澀，這兩個人明明和自己最親近了，他們之間卻像是還有着一些難以跨越的鴻溝。

    來唯給樊墨帶上門後，便坐在書桌邊打開電腦看着秘書整理好的數據和資料，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了，他才抬頭看向時鐘。

    十一點了，楊遠修還沒回來。

    這是他們同居到現在，楊遠修第一次晚歸。他餓得沒辦法，只好走到飯桌前隨便吃了幾口，然後把冷掉的飯菜放進冰箱裏，再放下去會壞掉。旋開枱燈走回桌旁，下意識拿起楊遠修買給他的書，楊遠修有個小習慣，買完書後會給他寫個小紙條夾在書里，告訴他書里的重點在哪裏，哪些地方值得看。他看着紙條上熟悉的俊秀的字跡，手指慢慢撫上去，然後微微笑了笑。

    雖然很晚了，他還不想睡，總覺得睡前看不到楊遠修會睡不踏實，不如便等他回來。

    可他等了整整一個晚上，楊遠修也沒回來。

    等天亮了到了起床時間，他才拿起電話給那人撥過去，可電話依舊沒人接，他撥了幾次之後那邊就關了機，不關機還好，關了機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心裏止不住擔心起來。楊遠修是很細心體貼的人，有什麼事一定會跟他打招呼，即使手機快沒電了，他也會發個短訊過來告訴來唯一聲，這直接關了機是怎麼回事？

    來唯終於耐不住了，打電話給林羽飛，結果那邊也不接，再打也關機了。

    來唯一下子便慌了。

    有點不厚道地把睡夢中的樊墨叫醒，來唯儘量緩和下聲音，「小墨，你爸爸和林叔叔都關了機，怎麼回事？」

    樊墨揉着眼睛好不容易清醒些，看到來唯明顯熬了夜的眼睛裏佈滿了血絲，他有點心疼地撫了撫那雙眼睛，安撫他，「叔叔你別急，沒關係的，我以前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他沒事，只是在工作，有些忙。」

    &再忙也該告訴我們一聲……」

    樊墨看看他，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爸爸經常失蹤，他最長失蹤過一個月呢，叔叔你以後要習慣。」

    &個月？！」

    樊墨點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什麼，忽然說，「不過……也有可能是去找一霖了。」

    &霖？」來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爸爸以前經常給晏叔叔打電話問一霖怎麼樣了。」樊墨歪歪頭又想了想，「不過這一年多都沒再聽他提了，現在爸爸又不見了，可能就是找一霖了吧。」

    「……一霖是誰？」來唯莫名覺得心口酸溜溜的。

    &也不知道呢。」

    於是又過了三天，樊墨很淡定，來唯卻是快急瘋了。說起來，自己只知道楊遠修是恆聯的董事長，對他其他的信息竟然都沒想過去多了解一些，他只知道那個男人生活中的點滴，卻對他在外的消息幾乎一無所知，楊遠修那麼有錢有勢的男人，網上對他的報道卻幾乎找不到，只能說，這一切是人為控制着的，讓人難以查到他的信息。

    他徒勞地搜索了半天，卻一無所獲，反倒是盯着電腦太久，近視更厲害了似的，眼睛模糊了一會兒。

    第五天後，樊墨終於看不過去了，走過來對着那個鬍子拉茬滿眼血絲的男人說道，「來唯叔叔，你去合縱大廈找找吧，爸爸有可能在那裏。」

    來唯把眼睛從手機屏幕轉過來，看到樊墨縮了縮脖子，「不過你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來唯回過神，忙站起身就要出門，走之前樊墨又提醒他，「不過叔叔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那裏好多保鏢一般不讓進的，我就一次都沒辦法進去呢。」

    來唯顧不得回答他，拉開門就沖了出去。

    來唯打車到了合縱大廈，看到眼前一個高聳的藍色建築物直通雲霄，他朝着大廈大門快走兩步，果然看到門口有兩個人把守着，看到有人過來就要攔住。

    他剛想說些什麼請他們放他進去，忽然兩個人表情像是驚愣住，傻呆呆地看着他。

    &譚助理？」

    兩個人還是發着愣，張着大嘴看了他半天，他皺了皺眉毛不明所以，不過沒心情管他們，他有些着急地說，「楊遠修在這兒嗎？」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會兒，終於各自往後退一步給他讓開一條路，恭敬地說道，「大少爺在總務辦，晏醫生也在，譚助理您放心。」

    他根本沒往後聽，只撿自己想聽的總務辦，就朝樓里邁進去，醫生那兩個字讓他更急了。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見鬼的表情看着他，並且全部都瞠目結舌地叫着他「譚助理」，然後乖乖給他讓路，甚至有幾個黑衣人看到他，當場眼眶就紅了，他終於漸漸覺得不對勁，但還是沒心情多問，他現在只想看看楊遠修怎麼了，天知道他這五天擔心得要發瘋。

    他走到導航板前看到總務辦在第九層，然後研究了一會兒那個奇怪的電梯，完全不知道按鈕在哪裏，怎麼開電梯門他根本沒有頭緒，於是心裏一急也不管那麼多，他轉身朝旁邊的樓梯走了進去，一步三台階地往上沖，等終於爬到第九層，全身已經濕透了。

    急匆匆地從樓道里出來，滿腦子只想着總務辦總務辦，卻忽然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黑影子，他繃緊了幾天的神經終於緩了緩，有這個男人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楊遠修。

    &羽飛！」他匆匆跑過去，沒注意林羽飛看到他時驚住的反應。他還沒走近，忽然就看到林羽飛把身後的門擋住，正是他找了半天的總務辦。

    &板是不是在裏面？」來唯問得急切，「他怎麼了？！」

    林羽飛看了他很久，才終於問出口，「你怎麼上來的？」

    &就走上來啊。」

    林羽飛像是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低罵了一聲，「一幫笨蛋！」他平息了一下怒氣，抬眼看着來唯，「你回去，大少爺不會見你。」

    &不會回去！」來唯也豎起眉毛，「他到底怎麼了？受傷了是不是！」

    他又不是傻子，樊墨那一身傷和偶爾的失落情緒也能讓他猜到，楊遠修和林羽飛他們都不是什麼普通人，但他還是下意識不想知道楊遠修做什麼而已，但他不問不代表他完全不知情。

    林羽飛沒理他，還是擋着門，「這跟你無關，還有，小點聲音，大少爺在休息。」

    來唯一愣，立刻放小聲音，「你讓我進去，別擋着我。」

    &可能。」

    來唯急了，眸子忽地一沉，聲音也冷下來，「那就別怪我！」

    林羽飛被他這表情弄得愣了一下，這個眼神……太熟悉了，這不是來唯的眼神，而是……

    還沒等他回神，忽然一隻手朝他打過來，他立刻伸臂擋住，向旁躍了一步，還沒等站定，又有一條腿掃了過來，速度快得出奇，力道迅猛有力，他不得已又朝後一步退開，只這一瞬間他便暗叫糟糕，果然那人立刻旋開把手閃身進了房間，然後迅速鎖上了門。

    林羽飛站在原地呆住了，這個人……身手竟然一點也沒退步……他眼神複雜地看着總務辦的門，過了很久才收回眼，再次守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