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丹房秘窟

作品:《龍戰野

    魏文成最終還是沒有跟曇林和尚走。

    固然,很明顯的曇林和尚本領或者說法力比戴孟道士要強得多,而且貌似師門也更烜赫一些魏文成對達摩老祖那可是如雷貫耳啊,而至於什麼陶弘景,他從前光聽說過是古今刀劍錄的作者,連這人是道士都不清楚然而魏文成是從同泰寺里逃出來的,對和尚本就沒有什麼好感,再加上

    出家為僧是不是就得吃素啊?這我可不能忍!

    其實魏文成想岔了,和尚吃素,還是蕭衍那貨給新定的規矩,目前這股歪風尚未能吹到江北。當時的佛教僧徒講究吃「三淨肉」,是指沒瞧見、沒聽說,也不懷疑是為了自己而宰殺的動物的肉,也就是說,只要不是直接或者間接殺生,動物死了也就留下一坨肉而已,吃它並不違反戒律。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魏文成前世接觸過的神話傳說當中,諸佛菩薩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味兒,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顯得是那麼的死板,相對而言道家神仙卻要逍遙自在得多啦比方說沒事兒就過海順便鬧鬧龍宮的「八仙」。

    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跟戴孟走,曇林和尚似乎也不願意強迫他,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汝年紀尚難免選擇有差,若未來得悟,可往熊耳山尋訪衲子,釋門永遠為汝而開也。」

    戴孟就跟逃跑似的,領着魏文成連夜就扯乎了,然後一路無話,行至太湖西山。只見山中白牆青瓦,搭建了好大一片宮觀,原來並不僅僅戴孟一人跟這兒修行,觀中還有他兩位師兄和十多名弟子,以及七八名仆傭下人。

    戴孟的兩位師兄,一名許還璞,一名段思闕,見到魏文成全都嘖嘖稱奇,說師弟你真是撿回來一個寶啊。然而戴孟卻高興不起來,匆忙將途遇曇林和尚之事合盤托出,問道:「釋門欲奪此子,奈何?」

    許還璞皺着眉頭想了一下,就建議說咱們還是向祖師爺求告,看看有何禳解之法吧。於是師兄弟三人便即施法扶乩,用一支桃木枝削成的筆在白沙盤上寫字,最終得到四句讖詩:

    「凡間若轉輪,避世獨藏真天上如臨鏡,遙遙不得親。」

    三人琢磨了半天,這大概是說天上也跟凡間似的並不怎麼太平,所以祖師爺沒空來管下界之事?段思闕就說了:「吾觀避世獨藏真句,或命我等善育此子,不可輕易放他出觀,如此則不會為釋宗所擄也。」哪怕曇林和尚再厲害,我不信他敢打上門來,終究咱們這兒有哥兒仨可以同心抵禦哪。再不濟我發張片子前去吳縣甚至吳郡,請縣令、郡守發兵來救,難道那賊禿還敢大開殺戒,對凡人下手麼?他就不怕破了戒律,修不成正果?

    許、戴二人聞言,連連點頭。許還璞隨即拍拍魏文成的肩膀,問他:「汝可識字麼?」魏文成趕緊回答:「識得。」開玩笑,他前世終究是作家啊,怎麼可能不認識字?就算不能繁簡雙修,識繁寫簡肯定是沒問題的。

    許還璞大喜道:「如此則易為耳。」於是從懷裏掏出一卷書來,遞給魏文成,說:「此祖師所作,汝可由此為基,試修仙道。」魏文成接過來一瞧,只見標題是導引養生圖。

    從此他就留在西山跟着三位師父學道了。時光有若流水,匆匆就過去了九年,魏文成已經二十二歲了當時人習慣論虛歲,其實他實歲是二十一。這段日子還是過得頗為舒心的,「龍神幽虛洞天」的施主不少,甚至吳郡太守、吳縣縣令都不時來拜,獻上供物,所以觀里道眾吃得好、穿得暖,就跟普通小康人家沒什麼區別魏文成因為甚得三道器重,幾乎隔天都還有頓肉吃。

    而且貌似這些道士並不禁慾,所以也沒有走旱路的習慣,三位師父和幾名師兄時不時會下山去遨遊,魏文成懷疑他們是去吳縣城裏找妓女了他非常欣慰自己菊花得保。

    終究前世是作家,古文方面雖然說不上是專家,可有九年制義務教育打底,比這年月普通士人的基礎說不定還要好些,故此魏文成不到一年時間就把導引養生圖給背得滾瓜爛熟了。師父們給安排的第二階段課程,是學習陶弘景編纂的陶隱居本草、藥總訣、合丹藥諸法節度等著作,命他熟悉草木之性。十七歲的時候,魏文成就開始輔助師父們燒煉丹藥。

    第三階段課程,學習天文星算,第四階段課程,學習真靈位業圖和登真隱訣。最後還有一個大部頭,乃是真誥,據說若能領悟此書,修行就算是入門啦,之後哪怕沒有師父門的耳提面命,也能自我修行,直至飛升登仙。

    唯一遺憾的,是師父們並不傳授他什麼法術。戴孟說了:「修得靈台清明,自然諸法可通。」你年紀還先把理論基礎給打紮實嘍,不必好高騖遠,着急學什麼術法。


    魏文成二十二歲那年,才剛開始學習真誥,突然某一天,三位師父把他叫到面前,說我們有事兒要出趟遠門,還要帶走你幾名師兄原因其實很簡單,蕭梁終於滅亡,大將陳霸先篡了位,建立陳朝,於是召集境內釋、道兩派的修行者齊集建康,去為新朝祈福。三道關照魏文成,說你好生在觀中修煉,千萬不要下山去說不定你一下山,就被和尚們給逮去了哪!

    觀養肯定不虞匱乏,你各處都可以隨便去轉,但唯獨一處,乃是許師還璞的丹房,千萬千萬不可涉足「吾新煉一爐丹,正當退火之際,但觸生人氣息便會失效。此去便當封禁房門,即便天塌地陷,亦不可入也。切記,切記!」

    可是這話不說還則罷了,魏文成對煉丹其實沒什麼興趣,但師父越是說不讓進,他心裏就越是象有無數隻小貓爪子在爬搔,好奇心越來越盛。想他這九年裏一步都沒能踏出過觀外,生活雖然安穩,卻多少有些無聊,太想找點兒新鮮花樣來散心了。因此三道前腳才走,魏文成後腳就站在了許還璞的丹房門前。

    這間丹房在宮觀最西側,所在偏僻,平常除了許還璞外也很少人來。魏文成行至丹房前一瞧,只見果如師父所說,「封禁房門」貼着封條哪。只是這封條貼得有點兒奇怪,不是一個叉子,而是先豎着一條,然後在三分之一強的位置再橫貼一條魏文成盯着那兩張封條瞧了半天,多少有點兒懷疑自己是拜進了假的道門

    他當然不敢破壞封條,好在這丹房不但有門,而且有窗,窗戶上可沒什麼封禁。於是靜悄悄蹩至窗邊,左右望望無人,便熟練地掏出一柄小刀來撬開插銷,旋即跳窗而入。

    丹房裏陳設很簡單,也就靠牆有幾個木架子,架上有書、藥材,還有些瓶瓶罐罐,屋子正中一具碩大的銅爐,爐前擺着一具蒲團。魏文成對那些藥材啥的自然沒有興趣話說他總覺得煉丹是外道,從來只聽說吃丹吃死的,沒聽說誰靠着服藥而真能飛升成仙的只是大着膽子,伸手摸一摸銅爐。觸手冰冷,這都涼透了啊,說什麼藥成退火,鬼才信你哪。

    丹藥接觸生人氣息就會失效云云,魏文成從來都沒有在祖師爺的著作里讀到過,師父們也從來未曾提及,如今突然間搬出這個新設定來,不用問哪,一定是藉口啊。可是許還璞為什麼不讓自己進丹房來呢?他究竟跟這兒藏了些什麼?

    魏文成繞着牆連轉了三圈兒,又在架子上翻找了一陣,什麼奇怪的玩意兒都沒有發現。最終他把目光落到了地上的蒲團上,於是彎下腰來,輕輕掀開蒲團果不其然,那下面竟然有幾道縫隙,看上去象是用石板堵住的什麼秘門。

    魏文成不禁大喜,於是摩拳擦掌一番,便即奮力掀起石板,只見下方隱約有光亮透出。他又感興奮,又多少有點兒緊張,大着膽子緣階而下,就見底下是一間與上面丹房差不多大的石室。游目四顧,不禁大吃一驚

    只見石室的一側,竟然釘着四條鐵鏈,把一個衣衫簡樸大有上古之風的年輕女子連手帶腳,「大」字型綁縛在牆壁之上!

    魏文成忍不住就血流加速,口中津生,當下生咽了一口唾沫,心說我倒瞧不出來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那許還璞濃眉大眼的,表面上一本正經,想不到竟然喜歡這種調調兒怪不得他不讓我進來!

    他就此不禁沉吟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拿這事兒來作要挾呢再一琢磨不對,說不定一旦事泄,許道士會想要殺人滅口哪。也不清楚另兩位師父知道不知道此事,倘若大傢伙兒都心知肚明還則罷了,若然只是許道士一個人的秘密,自己再怎麼天賦異稟,適合修仙,貿然窺破這般,恐怕都會小命危殆啊算了,還是趕緊閃人為好。

    才剛轉身,正打算逃出秘室去,忽聽身後傳來那女人有氣無力的呼喚聲:「先生救我」

    魏文成就覺得血流更速,當即就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借着室內昏暗的燭光仔細打量那女子。就見對方瞧上去正當妙齡,柳眉鳳眼,不但標緻,而且頗有媚態。隨即他就撞上了那女子哀惋的目光,不自禁心裏就是一軟。

    那女子還在有氣無力地求救,聲音柔婉動人,魏文成聽在耳朵里,心中就不禁把許還璞那淫道咒罵了一萬遍。於是開口問道:「汝是何人?為何被拘禁在此?」唉,自己的聲調怎麼有點兒跟平常不大一樣啊

    就聽那女子柔聲道:「奴本太湖漁女,偶遇此觀中一道,將奴擄將來,囚禁淫辱奴今生不如死,但求先生搭救」

    魏文成不禁熱血上涌,就待不管不顧地把那女子給放下來,可是才剛邁步,迎面就又撞上了那女子的目光,於哀惋中更多無邊媚態,美目流盼之間,就象要把自己整個人都給融化了似的。

    魏文成不禁皺眉小姐你這風塵味兒也未免太重了點兒吧?我前生雖然沒有實際買過,各種不可明言的視頻也見過不少,其中就沒一位演員能夠比得上您這般風流韻致的。普通漁女能有這種成熟風韻?還是說你比後世很多德藝雙馨的老師演技都要高超?

    赤軍說

    既然開始殺熟了,那就徹底放開吧本章中許還璞、段思闕也都是多年老朋友了,相信他們不會在意我的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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